這一刻玄石睿的感覺不是感動,而是一種溫暖。做奶奶的寧可拖著病體也不願意賣了房子換錢,說什麼都要把房子的權利留給孫女:而做孫女的,寧可賣了自己為奶奶治病……
好溫馨。
他想這就是一種真正的親情,會為自己所愛的人著想、會想犧牲自己去成全對方,他今天真的是上了一課,也體會到了人性的光輝。
「我的車子在前面不遠。」玄石睿播播的說,口氣卻是理所當然。
雖然這會還和他一起站在他的大傘下,但是姜雪櫻可沒有隨便要上他的車的意思。
「為什麼?我和你熟嗎?」她可不天真,他說上他的車,她就乖乖聽話上車嗎?她沒那麼好哄騙。
「是你奶奶要我來接你的。」玄石睿表示。
「我奶奶?!」姜雪櫻訝異。
「不信?你有手機吧?」他一派老僧入定的錟然。「還是你想用我的手機打?」
「我奶奶叫你來接我?」她還是有點不相信,奶奶是什麼時候和這個董事長扯上關係的?
「天氣不好,她不放心。」玄石睿說出了理由。
或許奶奶是真的擔心她,但是他又怎麼會在她們家,難道他又去煩她奶奶了?!
「你為什麼就是不死心?」姜雪櫻忍不住微微動怒了。「就跟你說了,我們……」
「先上車再辯論好不好?」雖然這是第二次見面,但他可以想見她為了捍衛自己的家人,可以有多盧,他可不想為此和她在雨中罰站。
她是可以馬上打電話回去問,但是她立刻想到,如果不是奶奶拜託他來,他根本沒有必要跑這一趟,從信義區開到新莊,這可不是一點點的路程!
「既然你都來了……」姜雪櫻終於妥協了,反正奶奶都己欠他一個人情了,不坐白不坐。
「姜雪櫻,原來你是講理的嘛!」玄石睿的口氣帶了點揶揄,想緩和氣氛。
「而且很識時務。」
「我幹麼和自己過不去,又下雨又打雷時,有免費的車子可以坐,那就坐啊!」她一副自己能屈能伸的模樣。
見狀,玄石睿忍不住笑了。
從紐約回到台灣的這些天來,他的情緒一直緊繃著,這是他在台灣第一次笑了,沒有壓力、沒有負擔,輕鬆的笑了出來。
第2章(2)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玄石睿並沒有得到葉奶奶的簽名,但是他只要有空,下了班就會往葉家跑,然後會去接姜雪櫻下課,一個女孩子家晚上十一點才能到家,安全上的確是有些顧虎。
本來姜雪櫻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因為她覺得他是在白做工,她們又不是房子的所有人,他在她們身上花再多時間與精力都是白費的,可是他還是上門,還一直強調奶奶煮的菜很好吃。
是嗎?以他的身份、財力,他要吃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居然覺得她們家的粗茶播飯合他的味,是真的嗎?
這個董事長還真是另類!
不只如此,當姜雪櫻在打工的泡沬紅茶店看到玄石睿上門時,她立刻睜大了眼。他連她白天在哪裡打工都知道?是奶奶說的還是他自己查的?
「順路經過,然後看到了你。」玄石睿也跟著大家排隊,沒有耍特權。
「你要點什麼?」她像是招呼一般客人地問道,她現在可是在上班。
「珍珠奶茶怎樣?一般人是不是最常點珍珠奶茶?」他居然和她聊了起來。
這家泡沬紅茶店的工讀生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其他女生對於這麼酷、這麼有型的男人都紛紛投以一種愛慕的注視,想知道他和姜雪櫻都說了什麼,他是在追求她嗎?
姜雪櫻不是沒有感覺到其他女生的目光,她覺得有點糗,玄石睿到底想做什麼?
「有些人會點其他茶飲或是酸酸甜甜的冰品,你想要點什麼?」姜雪櫻正色問到。
「要怎麼點才可以幫你做業績?」他是真的想幫忙。「我有一、兩百個員工,如果我點個兩百杯珍珠奶茶……」
「你是要我們忙到翻過去嗎,兩百杯?!」她不禁咋舌。「嚇人嗎?」
「兩百杯不是可以讓你很有面子?」
「玄石睿,我只是員工,又不是這家店的老闆,你點個兩千杯也不會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她身為工讀生,當然希望老闆能多賺錢,因為這樣說不定可以幫她加薪,但一下子來個這麼大筆訂單,她們這票人會忙到人仰馬翻。
玄石睿這才發現他的好意或許會給她帶來困擾,而且也不一定能幫到她,於是他聳了聳肩。「那給我一杯珍珠奶茶吧!」
聞言,他不免有些傻眼,她是在暗指他是奧客嗎?
打從有記憶以來,女人們對他都是服服貼貼、迎合奉承的,她們想要得到他的注意,所以拼了命想討他的歡心,可是這個姜雪櫻,居然是當他來亂的?!
「姜雪櫻,那請問我要怎麼點比較合適?」玄石睿耐著性子再問。「如果一杯太少的話?」
「二十杯吧!」姜雪櫻隨口說,反正她就是覺得要修理他一下,沒事他來這裡搗什麼蛋,店又不是她開的。「都一樣的東西,我們方便作業。」
「好!就二十杯!」玄石睿也不囉唆。
「八百元。」她邊打收銀機邊說,然後從他的手中接過了一張千元大鈔。「收你一千元。」
「不用找了。」他大方道。
「這裡不用服務費也不收小費。」姜雪櫻還是把兩百元找給了他。「玄石睿,你是沒有買過珍珠奶茶嗎?」他還真的沒有自己買過珍珠奶茶,聽葉奶奶說姜雪櫻打工很辛苦,他只是順路經過,想要給她一點鼓勵,沒想到……好像有點弄巧成拙,他本想再說點什麼,好挽回一下自己的劣勢,怎料就聽到她已經在招呼下一個客人了,只好馬上站開一些。
他真的沒有料到自己非但沒有特別的禮遇,還被她嫌。
這下他要拿二十杯的珍珠奶茶怎麼辦?只好打給助理,問問二十杯珍珠奶茶該怎麼處理,他一向可以輕易解決金融方面的大問題,也有信心可以搞定這次改建的事,但是二十杯的珍珠奶茶……難倒他了!
在等待二十杯珍珠奶茶做好的同時,玄石睿靜靜的看著正在工作中的姜雪櫻,她笑容可掏、親切俐落,對每一位客人都是一視同仁,服務態度佳。
玄石睿在紐約時交往過不少女性,東方人、西方人都有,但是對他而言,她們都像是過客,沒能讓他保持太久的興趣。可是姜雪櫻和他之前所往來的女性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她努力樂觀、認真生活,他突然發覺想要再更認識她一些,不是為了葉奶奶的簽字,就只是單純想對她好。
注視著忙碌的她,玄石睿發現自己的心愈來愈Soft,以前他從來不會有這樣的鹹心覺,但是因為姜雪櫻的關係,他覺得自己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葉玉璐的身體愈來愈差,但她就是不肯去醫院好好檢查、治療,只是要姜雪櫻去藥局幫她買成藥,好像只要能暫時穩住狀況就好了,這令姜雪櫻束手無策,深感無奈。
從藥局走回家的路上,姜雪櫻碰到了玄石睿。
這麼巧?他已經去過她們家了?
「葉奶奶忘了告訴你,她說還要買一瓶胃藥,最近她老是覺得腹脹。」他把話帶到。
姜雪櫻一臉挫折,雙腳好像被千斤重壓著,完全舉不起來,她看著玄石睿,很怕自己會在他的面前失態,讓他看到她被打敗的這一面。
玄石睿望著她無助的面容,他懂葉奶奶的心情,也懂姜雪櫻的心情,但現實人生就是現實人生,所以他沒多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說:「你回去,我去買。」
「你能不能幫我勸勸我奶奶?」她還是向他求救了。「勸她去醫院好好看病。」
他當然勸過,甚至也跟葉奶奶保證,他可以先幫忙付所有的醫藥費,但葉奶奶就是不肯。
「葉奶奶有時真是固執。」玄石睿算是回答了她的請求。「老人家往往都是如此。」
姜雪櫻的腳開始動了,她轉了個身,往藥局的方向走去,今晚沒有課,所以她才能為身體很不舒服的奶奶跑腿。「我有問葉奶奶是否為她請個醫生到家裡,可她不肯。」他追上她。「奶奶怕負擔不起。」她有點感傷的說,然後她偏著頭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奶奶?房子真的不是我們的!」
「交個朋友,可以嗎?」玄石睿只能這麼帶過。「大家有緣才會認識、才會成為朋友。」
「你和我奶奶做朋友?」姜雪櫻的眼神有點懷疑。「隔了兩代耶!」這也太「忘年」了吧。
「那我和你做朋友,行嗎?」玄石睿有點傲慢的微抬起下巴。「我們沒有世代的距離,我只大你一點而己,這樣我們可以是朋友了嗎?」
他說的話很合理,而且他也不可能從她們這邊得到什麼好處,所以她又何必懷疑他的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