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眉,似是對他的冷淡很失望,但仍順從地頷首。
「我知道了。」
語落,她盈盈起身,不料雙腿跪太久了,一陣突如其來的酸麻,她措手不及,霎時軟倒。
他一震,只見她往自己身上倒過來,他不及細想,直覺便展臂攬抱她。
她跌進他懷裡,軟玉溫香,綿綿地偎著他,他敏感地嗅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沐浴乳的清香,以及緊壓著他胸口,那兩團柔軟渾圓的椒乳。
更令他尷尬的是,他的褲管仍是捲起的,大腿正好與她細嫩的玉腿體膚相貼,交纏在一塊兒。
正常的男人很難抵擋這般的性感誘惑,而他自認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他快瘋了,明知自己應該放開她,卻捨不得鬆手,雙臂反而摟得更緊,好像要將她整個人揉進骨子裡。
她彷彿也察覺到他的渴望,羞得臉泛桃花,嬌喘細細。
「英……英麒?」
她不喚還好,這聲又嬌又柔的輕喚更把他蟄伏許久的情/yu都給喚醒了,全身發熱。
她見他動也不動,又是害臊,又是擔心。
「英麒,你……還好吧?」
他不好,一點也不,他痛恨自己,像只毫無理性的野獸,只想著一夜貪歡。
她在他懷裡扭動著,想抬起頭來看他,他痛苦地閉眸,溫熱的氣息撩拂她耳畔。
「你別亂動,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嗓音沙啞,極力壓抑。
「可是……」
「閉嘴,不准說話。」他厲聲喝叱。
她倏地凜息,不敢說話,也不敢動,而他一直緊緊抱著她,氣息濃濁,她隱約感覺到他的唇似乎擦過自己的發。
但她想,一定是自己弄錯了。
時光在極度的曖昧中靜靜流逝,當她以為自己一顆倉皇的芳心幾乎要跳出胸口時,他總算放開了她。
「走開。」他命令。
她一動也不動。
「回床上睡覺去。」
「……」
「快走!」
他嚴厲地趕她離開,她心口乍冷。
原來她的夫君,並不想要她。
她默默起身,收拾好水盆與毛巾,回到床上。
這夜,新婚的夫妻倆各據一榻,各自失眠。
宋可雲幾乎一夜未眠。
直到東方泛白,她才朦朧睡了片刻,不一會兒又醒了,坐直上半身,恍惚地望著窗外透進的天光。
是什麼時辰了呢?
看這天色,似乎已經天亮好一陣子了,她這個做人媳婦的或許該起來準備早膳了。
她悄悄下床,前往浴室,經過貴妃榻時,瞥了躺在上頭的夫婿一眼,他依然沉睡著。
梳洗過後,她打開衣櫃,搜尋許久,總算挑出一件樣式保守的棉質連身裙,換上了,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出臥房,來到客廳。
她怔立著,看著滿室琳琅滿目的傢俱與擺設,一股強烈的無助感又在心頭蔓延。
就在昨夜,她的新婚之夜,她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嫁錯了郎君,並且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
這裡不是她原先想像的,是個鄰近蜀都的城鎮,這裡比她所聽說的大唐首都長安更加繁華,更加先進。
這裡,是被稱為「台灣」的地方。
她從未聽說過台灣,也很訝異這裡的人們稱呼大唐為「越南」,莫非這裡是大唐以北的國家?但這偏暖的天候,該比較像南方啊!
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為何她明明是在蜀都的郊外落了水,被救醒以後,卻來到如此遙遠的國度?她究竟昏迷了多久?
而她的夫君,既生得相貌堂堂,家境看來也頗富裕,為何需要買一個異地新娘?他究竟有何難言之隱?
「宋可雲啊,你該如何是好?」
她恍惚地呢喃,這問題,她已捫心自問不下百次,但怎麼也找不到答案。
她覺得害怕,覺得慌,若是這家人知道他們娶錯了新娘,會將她趕出門嗎?而她孤身在這遙遠的異鄉,又能投靠誰?
不,她不能被趕走,無論如何,都得令他們對她這個媳婦感到滿意……
下定決心後,宋可雲深深呼吸,強壓下滿腔驚懼,她在客廳繞了一圈,彎進半開放式的廚房。
她檢視著廚房裡的器具,憶起自己昨晚在電視節目裡看到的料理教學,她模仿著節目裡的男廚師,打開冰箱,果然見到滿滿豐富的食材。
這些都是什麼呢?
她一一點揀,取出自己能辨認的,雞蛋、青菜、豆腐、豬肉……看來足夠她煮幾樣小菜了。
那米呢?
她來回翻找櫥櫃,好片刻,總算找到了米缸,以及一個沉重的陶鍋,她盛了幾杯米,在陶鍋裡洗米淘米。
第2章(2)
當珠嫂來到廚房時,宋可雲正和瓦斯爐奮鬥,她想著究竟該按哪個地方才能像電視裡的廚師那樣點燃火苗。
「少奶奶!你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珠嫂見到她,有些驚訝。
她揚眸,即便心裡滿是不安,還是綻出淺淺的笑容。
「珠嫂,早啊。」
「現在才六點多呢!你不用這麼早起啊,多睡一會兒多好!」
六點?宋可雲眨眨眼,這對她而言又是個新鮮詞彙。這裡的人不是用子、丑、寅、卯來分時辰的嗎?
「珠嫂,我想做點早膳給公公婆婆和夫君吃,可是……」
「早膳?」珠嫂眨眨眼。
「喔,你說早餐啊!不用啦,三餐什麼的我來做就好了,其他家事晚一點阿喜也會來幫忙,少奶奶你是少爺娶進來的老婆,又是剛新婚的新娘子,你什麼都不用做啦!這些事我們傭人來做就好了。」
她可以嗎?身為這家人的長媳婦,卻無須操勞,只要坐著享清福就好?
不!不成的,她必須證明自己能對這個家有貢獻才行,否則他們會趕走她,就連她自己的親生爹爹都能為了一箱銀子將她賣掉,更何況這個與她毫無血脈淵源的夫家?
一念及此,宋可雲再也掩不住心慌,忽地握住珠嫂的手。
「珠嫂,你教我吧!」
珠嫂一愣。
「教你什麼?」
「教教我,怎麼做出一桌豐盛料理?我的夫君愛吃什麼?公公婆婆愛吃什麼?
你都跟我說吧!好嗎?」她懇求地低語。
珠嫂被她的真誠打動了,滿臉盈笑。
「我知道了,你畢竟是新嫁進來的媳婦,當然想討好夫家的人……說實在的,現在像你這麼懂得孝順的女孩子很少了,我看外頭那些年輕女生,一個比一個還公主病!」
公主病?宋可雲不解。
「呵呵,不是說你啦!我瞧你脾氣挺溫柔的,長得也漂亮,就是這臉……」珠嫂驀地頓住,遲疑地望向她左臉下緣。
她知道珠嫂注意到了什麼,用手輕撫臉上的傷疤,微微苦笑。
「這是我十七歲那年,被火燙傷的……」
「什麼?被火燙傷?!」
一道尖銳的嗓音響起,宋可雲與珠嫂聽了,同時訝然回首。
「太太,你醒啦,早啊!」珠嫂自然地打招呼。
宋可雲卻是全身僵凝,言語在唇畔掙扎地吐不出來,她看著陸家的女主人,也就是她丈夫的母親,她的婆婆。
她看得出來,婆婆並不喜歡她,那犀利的眼神分明帶著嫌惡。
她芳心一沉。
「我要取消這門親事!」
周秀芝搖醒丈夫,氣呼呼地宣佈。
「你胡說什麼啊?」陸文龍揉揉惺忪睡眼,從床上坐起來,懶洋洋地打呵欠。
「昨天才剛把媳婦娶進門,你今天就要反悔?」
「反悔怎麼了?我就要反悔!」周秀芝蠻不講理。
「反正還沒去戶政事務所登記,這個結婚根本就不算數!」
「唉,你到底怎麼了?兒媳婦是哪裡惹到你了?」
「她臉上有疤!」
「什麼?」陸文龍愣住。
「這裡!」周秀芝指了指自己左臉下緣處。
「她這邊有個以前燙傷留下來的傷症。」
「怎麼會有燙傷的?看照片沒有啊!」
「所以我才生氣啊!她明明就是用假照片來騙我們!連照片都可以作假,你想想還有什麼不能假?我現在懷疑她可能根本沒念過大學。」
「不會吧?」
「怎麼不會?我昨天就覺得她怪怪的,好像傻了似的,一問三不知。」
「我看她還行啊,個性好像挺好的,說話也挺溫柔……」
「溫柔?!你不覺得她說話腔調很土嗎?」
「人家越南來的,難免有點口音咩。」
「哎呀!總之我不喜歡她啦!」周秀芝講不過丈夫,氣得翻棉被。
「我們陸家怎麼能娶一個越南新娘?而且臉上還有疤!這太委屈我們英麒了!」
「娶都娶了……」
「就說了沒登記不算數!」
「老婆,你別鬧了……」
「不管啦!總之我要叫英麒把她送回越南去,那女孩子不配進我們陸家的門……」
「如果我偏偏要她呢?」一道低沉的聲嗓從容落下。
陸家父母怔了怔,這才驚覺兒子不知何時站在房門口,面色凝重,站姿挺拔,撐著一身傲骨。
「英麒,你都聽見啦?」周秀芝有些心虛地問。
「對,我都聽見了。」陸英麒帶上房門,來到父母身前。
「你們想把她送回越南?」
周秀芝見兒子面色不善,猶豫不語,倒是陸文龍主動答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