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敏瞪他,她沒有在說笑,他為何反應這麼強烈?
雖然,她其實也覺得師父經常有那麼點……不,是很不仙風道骨,但是,她可以私下腹誹一下,別人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的。
「你師父到底是誰啊?」龍辰昱簡直太好奇了。
徐玉敏的答案一如既往,「反正你也不認識,知道也沒用。」
總之,她就是不肯告訴他就對了,這分明就是還防著他,留著一條退路隨時準備甩了他走人。
這個認知讓龍辰昱著實不舒服,江湖有那麼好嗎,她為什麼就不肯踏實地留在他身邊當平王妃呢?
還是他對她不夠好?他除了在床上的時候太過盡心,其他真的是沒什麼好挑剔的了,從來也沒有拈花惹草的意願,就想守著她白頭到老,這樣還不行嗎?
龍辰昱從對面移到她身邊,抓了她的腳擱到自己的膝上摩挲,道:「敏兒,你到底為什麼不肯做我的王妃?」
為什麼?徐玉敏難得沉思了一下。
原本這樁婚事與她是毫無關係的,若非胞姐失節在先,她大概這輩子就是一個江湖散人罷了。
但是,事情沒有如果,只有結果。
所以,她被迫成了這樁婚事的犧牲品,嫁入了平王府,成了平王妃,但這不是她的人生啊。
龍辰昱又是一個貪歡重欲的人,這與她從小受到的清心寡慾戒條完全相悖,她很不適應、很反感,雖然有時候她也很喜歡兩個人做那種事的感覺。
思考過後,徐玉敏給了他答案,「你很麻煩。」
龍辰昱飽受打擊,任他再怎麼想,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他很麻煩?
這算什麼答案?
可這偏偏真就是個答案啊。
「敏兒,其實為夫一點都不麻煩的,真的。」龍辰昱開始搜刮自己不麻煩的證據,「為夫身家清白,府裡也沒有一群鶯鶯燕燕,外面更沒有紅顏知己什麼的,而且不是皇儲,不會爭權奪利……」
「那你當年為什麼會被人謀剌,導致腦部受創?」徐玉敏輕飄飄一句話便一下戳破了他的美好言論。
龍辰昱抿抿唇,繼續遊說,「就算爭權奪利這個有,但你們女人要的不就是一個對自己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的男人嗎?」
徐玉敏磨眉看他,目光充滿著憤憑,「我是出家人。」可是如今卻被你硬生生沾染了一身的紅塵孽障,沉淪在男歡女愛中無法自拔。
第5章(2)
龍辰昱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碎了,這完全就說不通嘛。
出家人!
龍辰昱承認她跟那身道袍很相襯,但是他討厭她穿道袍的樣子,就好像遠得讓他構不到一樣,他不喜歡那樣。
去他的出家人!
他寧願被她當成惡棍,也不希望她去當出家人。
出家人有什麼好?清規戒律……好吧,其實當初她就說過,她的師父不是個守三清戒律的人,她身為弟子自然也一脈相承。
但是,請修持身卻是最讓人深惡痛絕的,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何況他們是夫妻,親熱也是不為過的。
想到這裡,龍辰昱摩挲她腳的手便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上攀爬。
「龍辰昱!」
龍辰昱看到她眼中的怒火,抿抿唇,老實地又把手放回了老地方。
好吧,白日宣淫是不對的。
「敏兒,你是本王的王妃,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無論願不願意你都是本王的王妃,皇家的媳婦。」
徐玉敏臉上神色一黯,低下頭繼續去繡自己的香囊。
她又何嘗不明白這點呢?
如果他沒有追上來,再尋到她;如果他乾脆一點,認了李代桃僵的徐玉蓉,那麼這件事就真的與她再也沒有關係了。
可是,他尋出京,又找到了她……
師父常說,天道有常,天道無常,各有因緣,莫怨人。
「敏兒——」龍辰昱暗暗有些惱意,他最不喜歡她這樣一言不發了,每每激得他火冒三丈,然後就會忍不住對她做些不太好的事。
徐玉敏的聲音帶了些無奈,亦透出幾分蕭索,「你說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沒有跑不是嗎?」或許他真是她命中的劫,是她今生無法逃脫的業。
龍辰昱心中那把火突然熄了,是呀,她若真想跑還是能跑掉的,可在他尋到她的那一刻,她似乎就認命了。
或許——龍辰昱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她很聰明,考慮到了許多事,這估計是她當初沒有在入京後便一走了之,而是聽話嫁人的根本原因。有了機會,她也能置之死地而後生,搏一次。
無論她表現得多麼對徐家深惡痛絕,她始終都是徐家的女兒,不可能會真的坐視徐氏九族遭殃。
想通這些,非但沒有讓龍辰昱心裡舒服,反而讓他更加的煩躁。
徐玉敏感受到腳上傳來很大的力道,這讓她十分不適,但是她只是蹙緊了眉頭,卻沒有說話。
他們這樣一路往北,似乎是要往青州去,可師父應該不會去那樣冰天雪地的地方,師父是最怕冷的,也最不喜歡自討苦吃。即便是要看人尋寶,在有機會挑選的
時候她更可能去那些風景好一點的地方。
「敏兒。」
徐玉敏抬眸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這聲叫喚有些不同。
龍辰昱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你肯為我生孩子嗎?」
生怕錯過她的任何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
徐玉敏愣住了。
孩子?
她好像一直沒有想過,是了,他們總會有孩子的。
見她不答,龍辰昱的心立時提了起來,「你不願意嗎?如果懷上了,你是不是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打掉他?」
徐玉敏蹙眉,不解地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是一條生命不是嗎?」更何況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血。
「你恨本王。」他給她原因。
徐玉敏又愣了一下,然後說得很慢,似乎也在思索一般地道:「也許……我沒那麼恨你吧,至少我不會因為恨你而去傷害我肚子裡的小生命。」
她真的恨他嗎?突然之間,徐玉敏也不確定了。
出家清修之人講究四大皆空,她自幼修道心性淡泊,少有事情可以撩動她的心緒。
可是,這個男人最初以那樣一個童稚的模樣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世界。洞房夜,強硬而狂暴地奪了她的身子,讓她忍不住對他咬牙切齒,即使離開了他,想到他的時候也會情不自禁氣得渾身發抖,無論如何都不能平淡以對。
這是恨吧?
可是,如果真的恨,又為什麼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揪心,會忍不住著急、會忍不住起殺意?
突然之間,徐玉敏害怕得不敢再往下深想……她,她還是恨他好了……
龍辰昱突然激動地將她拽入懷中抱住,驚喜無比地道:「真的?」
「你放開我。」
「是真的嗎?」
「我沒有懷孕。」徐玉敏不得不提醒他,「我的癸水還沒乾淨。」
龍辰昱的臉色為之一變,她提醒他了,她那該死的癸水害他這幾天一直沒能真正地沾她的身,這讓他很不舒爽。
「它什麼時候才能乾淨?」
徐玉敏沒理他,她最討厭他不知節制地索歡了,連帶的讓她也變得墮落。
龍辰昱臉色有些陰沉,按撫她纖足的手又有些重。
徐玉敏仍舊只是蹙眉,而不開口。
大多時候,她是不想理他的。但如果一直不搭理他,他又會像抓狂一樣地撲上來,所以,她會適當地理一下他一下,這是這段日子她與他相處下來得出的結論。
她一直壓著底線,不能讓他抓狂!
其實,有時候看他被心火撩撥得暴躁的情形,徐玉敏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
荒原古道,枯黃的草迎風搖擺。
在這樣荒涼的地方,卻有一家客棧。
凜冽寒風中,店幌也在風中瑟瑟飄搖。
「一家春」是這個客棧的名字,在這滿目荒蕪中看來卻顯得分外的合宜。
當龍辰昱一行走進去的時候,客棧內的人都有志一同地往門口看了一眼。龍辰昱看到滿客棧的江湖人,心中亦不由得微怔,越往北行,江湖人越漸增多,可見為那傳聞中的寶藏而來的人為數之眾。
徐玉敏卻對那些目光視而不見,逕自牽了龍辰昱的手往樓上去。
樓下已是萬頭攢動,自然是要往樓上而去。
「娘子,這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啊?」
聽到龍辰昱這樣清潤純良的稚音,徐玉敏用力攥緊他的手,有一種直接將他踹下樓梯的衝動。
她真的不喜歡陪他演這白癡與白癡娘子的戲,讓人很暴躁。
「天冷,外面待著不舒服,自然都到屋裡來了。」
「哦,就像我們一樣啊。」
「對。」
這樣似母子一般的對話,不經意間便充分暴露了來人的智力程度,客棧中的江湖人不由得有些納悶,這樣看著非同一般富貴的人到這苦寒之地來做什麼?
樓上的人亦是不少,好在還有一處空桌,徐玉敏一行過去坐了。
夥計趕著過來上茶,一邊道:「客官吃些什麼?」
徐玉敏道:「有什麼好的便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