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別擔心我,倒是你……一切小心。」
樊柏元摟著她輕歎一聲,在她耳邊輕柔低語著,她邊聽邊點著頭。
翌日,樊柏元在進宮之後,隨即出發前往昆陽城。
就在樊柏元離開後沒多久,楊如瑄前往絕品樓,卻見外頭有大批府衙的衙役,像是正在拘捕著誰。
「發生什麼事了?」楊如瑄推開人潮問。
「如瑄……」
「堯哥哥?」楊如瑄不敢相信,被拘捕的人竟是他。「到底是……」
「將她一起拿下!」帶頭的衙役喊著。
眼見衙役朝自個兒靠來,楊如瑄還厘不清頭緒,便聽楊致堯喊著,「事是我做的,與她無關!」
「她是楊如瑄吧,亦是這絕品樓的老闆,絕品樓裡做黑市買賣,商議將馬匹賣往西突,這就是通敵之罪,一起帶走!」
「你根本就沒有證據,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罪名!」楊致堯不滿地咆哮著。
「要說就到知府面前說,帶走!」
隨侍的杏兒、蜜兒及絕品樓內的打手、掌櫃見狀,紛紛上前欲幫忙,卻被一個個動作粗魯的衙役給包圍住,只能慌亂的喊著。
「放開少夫人!你們怎麼能亂抓人?!」杏兒急紅了眼眶。
「你們輕一點,不知道她有身孕嗎?傷了侯爺子嗣,你們賠得起嗎?!」楊致堯見妹妹被東拉西扯很是心焦,偏偏自己亦是自顧不暇,根本顧不到她身上去。
就這樣,兩人當街被帶走,直接押進知府大牢。
第十九章 默契(2)
「莫名其妙,這簡直就是有人栽贓!」進了大牢,楊致堯依舊氣惱難休。
「堯哥哥,你別氣,得先想想這幾日在絕品樓出入的,有哪些人較可疑。」楊如瑄挨著他坐下,神情有些難受。
「那裡牛鬼蛇神一大堆,哪個不可疑?」
「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做?說來也真巧,三皇子在昆陽城出了事,侯爺今兒個才出遠門,咱們便遇上這事,而且,為何將我們關在一塊?我可從未聽說咱們大晉有男女同牢這回事,分明有人刻意為之。」
「難道會是六皇子?可是,說難聽一點,樹倒猢猻散,六皇子被軟禁在六皇子府邸,六皇子一派大半改而支持三皇子,再者他謀逆一事即將大審,結果肯定是八九不離十,誰會替他辦事?」
楊如瑄也認為他說的有道理,但是這事不管怎麼想都是衝著三皇子和三皇子身邊的人來的,再者侯爺離開之前也囑咐她要多加小心,照眼前狀況看來——
「有人來了。」楊致堯低聲道。
楊如瑄抬眼望去,來者是白髮蒼蒼的老者,她根本不識得,反倒是楊致堯提點,她才知道他是府役。
「楊如瑄,有個人要見你。」府役毫不拖泥帶水,直截了當地道。
「誰?」想見她之人,肯定就是幕後黑手。
「你去了就知道。」
「我非去不可?」
「你當然可以不去,但要是不去的話,這大牢你是走不出去的。」話中威脅之意濃厚。
楊致堯不斷地朝她使眼色,她卻輕搖著頭,抓著鐵欄杆站起。
「我跟你走。」
「瑄丫頭!」楊致堯揪住她的手。「別去!」
「放心,不過是見個人,能出什麼事。」她笑得神色自若。
出了牢房,府役還特地聘了馬車將她送到一座府邸,而正在主屋大廳裡等著她的人,正是皇甫濤。
「見過六皇子。」她有些勉強地朝他欠了欠身,餘光瞥向站在他身後的毛碩德。
「果真是與眾不同,莫怪樊柏元對你這般上心。」皇甫濤見她落落大方,壓根沒有身為階下囚的驚慌失措,也沒打算向自個兒求情的模樣,不由起身走向她。「可知道本皇子見你,所為何事?」
「我不知道。」她並沒有侯爺的神機妙算,但她猜想大抵是要挾持她什麼的。
「不知道,你也敢來?」
「正因為不知道,才應該來。」她目無懼色地與他對視。「被軟禁、禁見外客的六皇子都敢無懼皇上旨意,讓我踏進六皇子府邸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皇甫濤突地低低笑開。「其實叫你來也沒什麼事,不過就是楊致堯與西突做了馬匹買賣,偶爾又和楊祁合作採買宮貨,低價高報而已。」
「六皇子倒是挺會編派子虛烏有的罪名。」楊如瑄神色一凜。
「本皇子想怎麼編派就怎麼編派,誰能奈我何?」
瞧他氣焰高張,態度囂張,楊如瑄的心不禁往下沉。難道說侯爺真是猜中了,六皇子只被禁在自個兒的府邸,案子至今未審,恐怕是因六皇子一派有人私下要替他開罪?再加上三皇子要是出事,六皇子想要舉兵逼宮,恐怕也無人能敵……
「六皇子犯有案件未審,不怕再多添幾件?」她語帶試探地問。
「這事你就不需要替本皇子操心,本皇子現在只想知道,你想不想救你楊家的親人?」他長指勾起她的下巴。
楊如瑄微瞇起眼,道:「有何條件?」
「爽快!」皇甫濤笑得囂狂。「我要你殺了樊柏元!」
楊如瑄開口欲語,又被他搶白。「但也得他還活著,他要是死了趕不回來,我就剖開你的肚子,讓你肚裡的孩子曝屍荒野!」
楊如瑄神情一窒。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侯爺前往昆陽城是陷阱?!
翟陽城西郊百里的驛站,血濺一片。
來往商旅莫不爭相走避,有人通報驛官前來,有人則是攜家帶眷逃離驛站,等到驛官趕到時,樊柏元正活擒一人逼問,可惜那人寧死不從,自殘而亡。
「你……來人,將這人拿下!」驛官見狀,率兵將他團團圍住。
「放肆,眼前的人是平西侯樊柏元,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默言取出令牌。
驛官見狀,神色略微放鬆,向前詢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不過是本侯爺遭遇刺殺罷了。」樊柏元淡漠道,思索片刻起身。「驛官,我要兩匹快馬,立刻備上,再派人清理此處。」
「是。」
「侯爺,咱們現在要怎麼做?」默言低聲道。
他們一路快馬行至驛站,本是要歇息半晌的,豈料那帶路的侍衛突地舉劍殺來,一群黑衣人從四面八方竄出圍殺,這根本就是預謀。
「待會領了馬,你前往昆陽尋找三皇子的下落,我先回翟陽。」
「可是——」
「沒有可是,儘管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還是小心為上,你必須先確認三皇子安好。」樊柏元言簡意賅地道。
「要真是調虎離山之計,侯爺回京不是反而危險?」
「不回去,難道你要我眼睜踭看如瑄出事?」
「屬下知道了,一旦確定三皇子安好,屬下會立刻趕回。」
「你自個兒也要小心。」
「侯爺亦是。」
一會,驛官把馬匹備好,兩人分道揚鑣,樊柏元縱馬急馳,歸心似箭,就怕再晚一刻,楊如瑄就會深陷危難之中。
然,再怎麼快,離翟陽已是百里遠,待他再回翟陽城時已是華燈初上,而城門外竟有著面生的侍衛戍守。
思索了下,他繞向城東門,果真所有的守城兵都換過了,無一個相識,於是他稍作喬裝混入欲進城的商旅中,回到侯府,就連他原本留守的皇城衛也全都換上神色肅殺的侍衛。
他閃過巡邏潛入侯府,才進主屋就聽見樊允熙的哭聲。
「小少爺別哭了,少夫人明兒個就回來了。」
聽見杏兒的哄騙,教樊柏元的心微緩了下,但一聽到楊如瑄並不在府內,他眉頭又再度緊蹙,「杏兒。」
房裡的蜜兒聞言,趕緊推開門,驚喜喚著,「侯爺!」
「進去再說。」樊柏元催促著,蜜兒趕忙退開身,待他一進房就立即將今兒個發生的事說過一遍。
「所以,她現在在六皇子的府邸?」
「那是奴婢欲進知府大牢不得後,塞了錢問衙役,他是這麼說的。」抱著樊允熙的杏兒心急如焚。「正因為如此,奴婢認為夫人和堯少爺無端牽扯通敵肯定和六皇子有關,如今侯府裡裡外外都有人守著,奴婢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出入還得經過盤問,奴婢至今還不敢驚動老爺和老夫人。」
「我知道了。」樊柏元輕吁口氣,瞥見樊允熙只是噙著淚靜靜地聽他倆對話,伸手接過兒子,抱了抱他。「允熙聽話,在家裡等爹娘回來,知不?」
「嗯。」
「男兒郎不要老是哭。」他抹了抹他頰上的淚。「爹爹去帶娘回家。」
「好。」
用力地揉了揉他的頭,樊柏元才走兩步,感覺腿被一團溫暖抱住,不禁回頭。
就見樊允熙努力地忍住淚,可憐兮兮地道:「爹爹一定要和娘一起回家,還有弟弟妹妹。」
樊柏元笑了笑,拍拍他之後,出了房門,隨即隱入黑暗中,身影急如星火地朝六皇子府邸而去。
楊如瑄呆坐在客房裡,擺在桌上的茶水飯菜皆未動,只是靜心思索對策,直到房門突地被推開。
「考慮得如何了?」皇甫濤瞥了眼桌上飯菜,笑問:「怎麼,這裡的膳食不合你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