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接收到她的怒容,曉得自個兒的惡行被發現,緊張的垂下頭,假裝不明所以。
極力忍下怒氣,九珍親自走向老婦,伸手要扶她起來。
「珍妃,你怎敢碰她?她尚未梳洗,你手會臭的!」懷柔得了機會,馬上讓她更難看。
第17章(2)
九珍一僵,氣到手都顫了,一握後,還是伸過手要將老婦扶起,但還沒碰到老人家,祈夜白的一雙手已經先過她一步將人扶起,親自帶她坐上椅子,然後轉身朝老婦身邊的兩個太監嚴厲道:「這夫人是朕的岳母,你倆沒用的奴才連人都伺候不了,手腳留著是幹什麼的?來人,拖下去,在他們的掌心腳板各給朕打五十板後,逐出宮去!」
兩人嚇得當場腿軟跪地,完全沒想到會有如此下場,想要向德太妃求救,卻見她臉色比他們還白,於是兩人就這樣連哭都來不及,就教人拉下去行刑了。
眾人見皇上不僅不怕臭的觸碰老婦,還重責奴才,全變了臉。這表示什麼?皇帝不計較門第,愛屋及烏,對珍妃粗鄙的身世完全不在意?
這讓有意教九珍難堪的德太妃,佈滿濃妝的臉龐垮得極為難看,就連祈夜行也不禁擰眉。
為了九珍,這男人當真不嫌髒,全數包容了,這一點他就不見得做到,要是他,應該還會想辦法殺了這讓自個兒受辱的鄙婦。
九珍瞧著身邊的男人,不禁感激不已,謝謝他的相挺。
祈夜白朝她微笑頷首後,對眾人道:「之前是朕的疏忽,沒將珍妃的母親接到京城來,既然李泰山將人請來了,朕就封她為一品德夫人。」
這話一出,德太妃首先變臉。她受封「德」字,這鄙婦竟也封德,不擺明讓她與這人相提並論?!這無非是大大的侮辱了她!
她找來老婦,是要讓祈夜白因珍妃而蒙羞,繼而惱羞的認清這女人著實不配待在宮中,哪知,最後丟臉的竟然是自個兒!
「恭喜你了,德夫人,本宮聽說珍妃一出生就是個傻子,好像是遺傳自珍妃的爹,他也是一名傻子,某日走在路上便教人莫名給打死,如今你生出珍妃這樣的女兒,也算苦盡甘來,沒人再敢瞧不起你生的是名傻女兒了!」懷剛不想就此罷休,站起來說,言語刻薄,就是要譏諷這珍妃曾是名傻子。
那老婦被說的無地自容,頭垂得更低。
懷柔接著也說:「不過希望生傻子這事不要再遺傳,不然皇上若生了個傻子,將來還得了,你這德夫人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老婦人一聽,嚇得咚一聲跪地,臉色發青。
「住口!」祈夜白怒視向兩姐妹。「你們竟敢當眾詛咒朕會生出一個傻子,該當何罪?!」
兩姐妹大驚失色。「臣妾……」
「不要說了,你們進宮多時,卻引不起朕的一絲憐惜,連一個孩子也懷不上,不思檢討就算,竟還爭相詛咒未來的龍子,后妃品德蕩然無存!太妃,你在宮裡輩分最高,這樣的皇后和妃子,你說朕該如何議處?」他斥責完兩人後,又將問題拋向亂源者。
德太妃臉一僵,沒想到竟然又教祈夜白倒將一軍,她怒得雙頰發顫。「若在從前先太后在世時,會要后妃自請責罰。」她勉強說。
「臣妾……會帶著柔妃……閉宮思過一個月。」懷剛只得咬牙說。
「哼,閉宮都做些什麼呢?湊在一起繼續詛咒朕嗎?」祈夜白撇嘴,擺明不肯輕饒。
見狀,兩人臉色更加慘白。「臣妾會虔誠誦經,祈禱皇上早生貴子……」她忍怒再道。
「皇后真有此雅量讓朕早生貴子?」
「當然……皇上能早日得龍子是眾所期盼之事,即使孩子非我所親生,臣妾仍會同喜……」
「德太妃,你都聽見了,皇后已經認錯,以後宮裡若再傳出任何不利珍妃的謬言,朕一律嚴懲,另外,今日這事讓朕覺得皇后畢竟年輕,自身的品德還不夠,讓她管理後宮朕無法放心,這之後就請太妃多加協助,若有人在說珍妃閒言,議論朕未來的龍子,就由德太妃拿主意,瞧是要閉宮思過還是打入冷宮,甚至要斬,都由太妃負責!」
德太妃登時黑下臉來,打她十七歲入宮至今,還沒被修理成這般灰頭土臉過,而今日她還處心積慮設計祈夜白與珍妃,不想最後在眾人面前笑話的,竟是她與懷剛懷柔,簡直丟盡了顏面!
兩姐妹也滿臉怒容,她們不但沒有羞辱到人,自個兒反而遭到侮辱,氣得漲紫了臉,尤其懷剛視線與始終沉默的祈夜行交會時,更顯羞憤。
經過一個月練習,九珍已能騎馬在馬場上輕鬆奔跑,甚至覺得不過癮的跳過柵欄,直闖內宮。
一干陪著練馬的宮人見狀,幾乎嚇破膽,皇宮大苑中,別說騎馬,就連轎子也不能入內,她竟敢騎馬瞎闖,這可是大不敬,大大不敬之事啊!
眾人不敢跟她一樣,但為了攔人,只能狼狽的邁著兩條腿跑步追人,形成一堆人追馬的可笑景象,再加上馬背上的人毫無節制的大笑聲,讓宮裡越來越熱鬧。
其實,要攔匹馬沒有什麼困難,但因為馬背上的人是當今聖上的寵妃,才讓人不敢真的動手,只能任她盡情娛樂,唯一擔心的,只是萬一她玩得過頭而摔下馬的話,他們這一個個奴才就算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
九珍玩得正開心,忽然看見一個人,小臉一皺,馬上拉緊韁繩。「四……權大人。」她立刻像做錯事的孩子,跳下馬後,在權永愛面前垂首而立。
見狀,所有人都很訝異。珍妃竟會對權大人這麼恭順?就算對皇上她也不見得這般乖巧的。
一干人不禁對這位由嶺南回來的大人另眼相看。
春彩此時由後頭氣喘吁吁的跑來,見主子正立的模樣,立即捂嘴偷笑,有四公子在,主子還敢頑皮嗎?
九珍偷偷向她使眼色,要她扯個慌將自個兒弄走,別讓四哥有時間數落人,春彩會意,正要編個理由拯救,還來不及開口,權永愛卻先說了。
「春彩,我與珍妃娘娘有事相談,你與一干人先退離一丈遠。」
見他臉色凝重,春彩心中一凜,不用詢問主子的意思,馬上就將人調開。
九珍也發現自個兒四哥的臉色不對,應該不是要責怪她在宮中騎馬胡鬧的事,定是有什麼要緊事。「四哥?」見人都撤離,她放心喚他。
「九珍,你老實說,你對七王爺……可有情分在?」權永愛突然問起祈夜行,甚至語意奇怪,似在暗示什麼。
「四哥為什麼這麼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她不解。
他擺了擺眉頭,聲調微厲,「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暗訝,但也不敢再慢答。「有情份,但沒有情意。」
「昨夜皇上可是留宿在珍宮?」他再問,表情極其嚴肅。
「沒有,最近黔縣鬧水災,百姓死傷慘重,他一夜無眠的待在御書房與黔縣的巡撫議處救災之事。」九珍不敢囉嗦,很快就說。
「我也陪在御書房,沒有回到珍宮。」
「真沒回去?」他瞬間鬆懈下來。
九珍見了,柳眉不禁往上挑。「到底怎麼了?」
權永愛吸氣,表情又嚴肅起來,「九珍你聽著,昨夜七王爺遇刺身亡,而他,就死在你珍宮的床榻上。」
「你說什麼?!」
第18章(1)
冷宮裡,九珍仍無法想像祈夜行死在她床上的原因。
雖說祈夜白確定她不是兇手,但一個王爺死在內宮皇妃的床上,這是何等的醜事,再加上七王爺府中也有人指證她曾在進宮前住在王府裡,接受祈夜行「照顧」,彷彿證明了她與七王爺之間有什麼。
妃子與皇帝兄弟之間的醜聞立刻傳開,在輿論的壓力下,祈夜白縱然極力維護她,但涉及天子尊嚴,最後仍不得不被迫暫時讓她委屈的住進冷宮,等待事實的真相調查出來。
住進冷宮便罷,九珍並不擔心,但祈夜行的死才教她全身冰冷。
他竟死了,那個在她大婚之日,膽大妄為強吻她的男子死了……
他對她有情份,從未害過她,相反的還多次維護她,她同情、憐憫過他,就是無法愛上他,深知就算沒有九哥的存在,他也絕不會是她選擇的對象。
只是,她沒法接受他死得這麼輕易。
在得知他死去的那一刻,她全身戰慄,淚水直流,無奈竟是到他死時才有辦法為他流淚。
她倚窗而立,再次為那死去的男人淚濕衣衫。
不過,到底是誰殺了他?讓他死在她的床上,無疑是想嫁禍給她,就算她成不了殺人犯,也足以毀去她的名節,讓她不能再留在九哥身邊,這人的手段不是一般狠,連一個手握重兵的王爺都敢殺,甚至罔顧他背後還有一個權勢熏天的德太妃,有這般膽量的,目前除了九哥,還有誰?
但她確定九哥不會這麼做,除非被逼急,否則他不會做出手足相殘之事,更不會做出冒險失去她的事,那麼,會是誰幹的?這實在教人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