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閔斯琳不信,直瞪著銅鏡發呆。
「再試一次。」皇甫淵用力抓住銅鏡,不信它這麼無情。
「嗯。」閔斯琳用力點點頭,兩人於是再次發揮團隊精神。
「秋蘭兮青青,綠葉兮紫莖,滿堂兮美人,忽獨與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辭,乘回風兮載雲旗,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
兩人再試一次,鏡子還是沒反應,兩人不信邪,試了又試。
「呼呼!」
直到兩個人氣喘吁吁,舌頭打結喉嚨乾涸,再也沒力氣,閔斯琳才恨恨地嚷嚷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咱們真的注定被關在這個朝代一輩子,再也回不到大明國?」活脫脫就是一場惡夢。
「這下子好了,真要困在這個見鬼的地方了。」皇甫淵靠在牆壁上歎氣。
「沒有比和仇家一起被困住還更令人興奮的事,我的運氣還真是好到沒有話說。」想到必須和皇甫淵綁在一起,閔斯琳就有氣,恨死老天爺開的玩笑。
「你以為我喜歡和你這個野女人困在一起?」皇甫淵嘲諷地看著閔斯琳。「可以的話,我也巴不得離開你十里遠。永遠別再碰面。」
「有本事你現在就滾,別只會囉哩叭嗦。」聽了就煩。
「我走了以後,你一定有辦法回到明朝嗎?」他是不介意離開,但沒興趣接受她的命令。
「在你身邊一樣回不去,說不定沒有你更方便,我可以利用美色勾引男人打聽一些消息,你在我身邊反而礙手礙腳。」況且他們對外宣稱夫婦,更麻煩。
「是啊,我在真的很不方便,就讓你去利用美色好了!」聽見閔斯琳這麼說,皇甫淵火冒三丈當真要離開,才跨出第一步,想想不對勁腳又縮回來,決心不讓她得逞。
他要是就這麼走了,豈不正中她的下懷?他又不是傻子。
把自己的身子往榻上一丟,霸道地佔據整張床,皇甫淵堅決不上當,看得閔斯琳莫名其妙。
「你不是要離開,幹嘛又不走了?」不僅不走,還死賴在床上。
「我幹嘛走?」皇甫淵一派輕鬆。「萬一我走了以後,才發現非得和你在一起才能回到明朝,到時我要上哪兒找你,誰知道你到時候又會野到哪裡去?」
皇甫淵明著像在就事論事,暗地裡卻是在揶揄閔斯琳野,在外頭的名聲一團糟,閔斯琳不是傻子,立馬就聽出來了。
這個沒風度的死男人,大壞蛋!
可惡的是都已經被他揶揄,閔斯琳還無法反駁,比起時下的女性,她是與眾不同了些,也比較喜歡往外跑,但也還不至於到達「野」的地步吧?他憑什麼這樣說她?
「難得你也有閉嘴的時候,真是大快人心。」看來她也不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嘛!還是有廉恥心,懂得不好意思。
「你幹什麼?」閔斯琳發誓她一定會找機會報復,絕不輕易放過他。
「看也知道。」他用手遮嘴打哈欠,困了。「我要好好睡一頓覺,你別來吵我。」
「睡覺?」他瘋了不成。「這個時候應該出去打聽消息,睡什麼鬼覺,你到底還想不想回去?」
「根本搞不清楚狀況,要怎麼打聽?」他又打呵欠。「再說,我為了和你搶銅鏡,從京城一路奔波到西安,早已經累壞了,當然得好好睡頓覺才行。」才有精神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喂,皇甫淵!」
閔斯琳火冒三丈的叫皇甫淵,心想他不可能睡得著,泰半是想要氣氣她而已。
「喂,起來了。」她伸手不自然地搖他的肩膀,才發現他竟然已經睡著,搖都搖不醒。
太誇張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睡得了覺,是想存心氣死她嗎?
閔斯琳極想隨便拿個什麼東西,從他的臉蓋下去把他悶死算了,但隨後想想,萬一真的像他說的,非得兩個人在一起才回得去,那可就虧大了,況且她也沒必要為他犯下殺人罪。
不過,真的就這樣放過他嗎?
閔斯琳怎麼想都不甘心。
要不是他半路殺出來跟她搶銅鏡,說不定她根本不會買那面銅鏡,落得今日的下場。
仇恨加怨念,使得閔斯琳格外手癢,她東找找,西翻翻,終於找到一樣可以助她復仇的工具——枕頭。
「你死定了。」她二話不說,偷偷摸摸地跑到矮床邊,屏住呼吸接近皇甫淵,小心移動他頭下的木枕。
「長得俊俏有什麼用?心腸壞得要死。」閔斯琳用氣音在皇甫淵耳邊撂話,勉強算是同意坊間對他長相的評論,大家都說他是美男子,一點也不假。
美男子就要失枕嘍,嘻嘻嘻。
頑皮地將木枕調整到一個隨時會掉下來的位置,閔斯琳好整以暇抱胸等待皇甫淵自動落入陷阱。
「……砰!」皇甫淵的頭,果然如閔斯琳預料地從枕頭上滑落,脖子和頭扭曲成一個奇怪的角度。
閔斯琳連忙暫時停止呼吸,好怕他會醒來發現她惡作劇,好在他睡死了,只是痛苦地皺了一下眉頭,未曾睜開眼睛。
「你就保持這個姿勢繼續睡。」保證等他醒來後,會難過到生不如死,到時看誰嘲笑誰?
活該,敢罵她野?
閔斯琳抿嘴偷笑。
她真正的本事,他都還沒見識到呢!
將來有得瞧了,呵呵。
第四章
頭痛,脖子痛,肩膀痛,整個人好像被什麼東西扭過似地,什麼地方都在痛,他到底怎麼了?
好不容易才從惡夢中醒來,皇甫淵發現他有睡比沒睡還慘,渾身上下幾乎沒一處完整。
「可惡,好想吐。」不僅如此,他還頭昏腦脹,噁心得要命。
他坐起身,用手拍打頸後,藉此讓自己好一些。
「你醒啦!」閔斯琳一邊欣賞他痛苦的表情,一邊笑他活該,誰叫他跟她過不去,這只是一點點小小的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笑她?
「你在吃什麼?」皇甫淵在意的可不是她臉上的表情,而是她手上的食物,他才睡了一頓覺,她就變出吃的東西來。
「芝麻餅,你要來一塊嗎?」閔斯琳指指手邊的竹籃子,問皇甫淵。
他不自在地點點頭,從回到漢朝開始,他一滴水都沒喝過,肚子早餓了。
「你這餅是打哪兒來的?」他接過閔斯琳丟來的芝麻餅,發現她投擲的功夫很贊,八成有練過。
「街上買的。」閔斯琳滿不在乎地答道,注意力全擺在嘴邊的芝麻餅上,這餅好硬。
「用銀子?」皇甫淵難過地揉揉太陽穴,想不通他到底是怎麼睡的,可以睡到全身不舒服。
「當然不是。」閔斯琳理所當然地回道,努力用牙齒撕開芝麻餅。
「不是?」皇甫淵停下手邊的動作,不解地望著她。
「咱們身上的銀子都打著官印,用了豈不是等於自找麻煩,萬一引起這邊官府的關注,豈不是得不償失?」舉凡每個朝代鑄造金銀銅幣,都會打上鑄造的年號、重量、成色等等,明朝如此,漢朝也是如此,她才不會那麼傻自投羅網呢!
「你說的有理,是不該動那些銀子。」雖不甘心,但皇甫淵不得不承認閔斯琳的腦筋確實動得挺快的,也夠機靈,難怪每次搶寶物都佔上風……
「等等。」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既然不能夠使用銀子,那你為什麼還能買這些芝麻餅?」算算竹籃子裡面的餅至少有十來個,應該也要花點錢。
「簡單啊,拿東西去換。」她指著他的方向,指得他莫名其妙。
「應該說是『當』才對吧?」他更正她的用詞,換來她不屑的一笑。
「拜託你,皇甫少爺,你也搞清楚自己現在身處的年代,漢朝會有當鋪嗎?」那是後來的人窮則變、變則通想出來的方法,在這個老實的年代,還不盛行啦!
「我、我忘了。」皇甫淵是真的忘記漢朝尚未有當鋪,到底相差了一千多年,什麼都不方便。
「幸虧我記性好,若是像你一樣只懂得睡覺,那咱們的麻煩就大了。」活活餓死。
「凡事見好就收,閔大小姐。」皇甫淵氣得頻咬牙根。「我倒想請教你一下,如果銀子不能用的話,你拿什麼去跟人換餅?」
「就拿你腰間的玉珮,還挺漂亮的,真是一塊好玉。」閔斯琳用力嚥下口中的芝麻餅,感覺快被噎死,這朝代連餅都難吃。
「什麼?」皇甫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拿我的玉珮去換餅?!」他摸摸腰間的玉珮,空空如也,她真的把它拿去當——不,拿去換餅了。
「我不得不稱讚你的眼光真是不錯,那玉珮是塊上等好貨,雕工細,玉色又美,我很喜歡。」到底是同行,眼光都差不多,看上的東西也都一樣。
「既然知道它是塊美玉,你竟然只換了這幾塊芝麻餅回來?」皇甫淵沒被她嘔死也氣死,虧她還自詡是個精明的商人。
「怎麼可能?」她沒那麼離譜好不好?「我換了這麼多銅板回來,起碼有好幾千文。」她搖搖手中的錢袋,沉甸甸的錢袋只發出一些聲響,就知道裡頭必定有很多錢,才會搖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