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過敏?」這詞他沒聽過。
「是指有些人體質比較敏感,吃到某些食物會像這樣起疹子。」她以前還有同學不能戴金屬製品的首飾,一接觸到金屬的部位就會癢得起疹子,她猜想這具身體可能就有這樣的體質,才會戴上珍珠耳環就開始發癢。
雖然珍珠不是金屬,但為了讓它能戴在耳垂上,背後鑲上了金屬的座台,好方便穿進耳洞裡。
「這嚴重嗎?」他緊盯著她耳垂上的疹子,微微斂起的黑眸透著一抹擔憂。
「會很癢,但不至於致命,不要緊。」
「待會見完聖上,我帶你去太醫那裡看看。」
「好。」
不久,兩人來到紫霞殿。
站在夏侯皎面前,歐陽歡行過禮後,悄悄打量這個大煌王朝的皇帝,他面容儒雅,身上散發著一股雍容的貴氣。
「朕聽說近來風靡都城的撲克牌和象棋是由你所創,這事可是真的?」這件事他是昨日才聽端木陽所說,若是早知此事,他會更早宣她進宮。
「是。」她臉不紅氣不喘的點頭。
「你是怎麼想出這麼有趣的玩意兒?」就連他也十分喜愛這些遊戲,後宮的那些嬪妃更是以此為樂。
「是民女作夢夢見的,醒來就將它記了下來。」她從容的回答。
「你作的夢倒是挺新奇的。」
「民女時常夢見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她早就想好,把一切都推給虛無縹緲的夢,就沒人能再追究了。
「朕聽聞你先前在萊陽城裡,與寧靖王的侄兒情誼也頗為深厚,時常形影不離,可有這回事?」他這話問得很尖銳,有暗指她腳踏兩條船之意。
公冶瀾那日告訴他要成親的消息時,他便立刻命人調查了女方的事情,很快有關歐陽歡的一切便送到了他手上,其中也包含了她與公冶遨的事。
身為一國君主,他有雅量包含公冶瀾,但身為一名父親,女兒受了委屈,他想替女兒出出氣,因此才刻意這麼問,想令她難堪。
聽見聖上意有所指的話,公冶瀾想開口替她解釋,歐陽歡卻朝他投去一個眼神,示意她可以應付,很鎮定的回答。
「民女是因被公冶少爺所騎的馬誤傷,被少爺帶回王府治療,因而認識王爺。在王府療傷期間,因少爺對民女十分照顧,民女確曾想過要與少爺度過一生,不過在得知少爺早有婚約後,民女便離開王府。隨王爺來到都城後,這段時間與王爺朝夕相處,民女這才醒悟到自己先前對少爺懷抱的只是感恩之情,而非關男女情愛。」
她接著認真的說:「民女想相伴終生之人,必須對民女傾心相待,別無二心,因為民女也是一心相待。」
「你要寧靖王對你不許有二心,但你可知道他身份尊貴,即使三妻四妾也不為過?」對此夏侯皎很不以為然,他認為女子全心全意對待丈夫是應當的,這是女子該遵守的婦德,但身為丈夫,擁有數名妻妾則是天經地義之事。
歐陽歡無法贊同的反駁他,「對民女而言,每一個人的感情都是同等珍貴,不會因為尊卑貴賤而有區別。
就像同樣是母親,難道會因為她身為貴族,她的母愛就比較貴重嗎?王爺的感情很尊貴,民女的感情同樣尊貴,我用我全心全意的感情,換得一份全心全意的感情,這很公平。」
夏侯皎雖想駁斥她的話,卻又覺得她說的也有理,不由得笑道:「怪不得公冶愛卿如此鍾情於你,你果然才識不凡又能言善辯。」
聽見他的稱讚,知道自己大概是過關了,歐陽歡暗暗鬆了口氣,「民女冒犯了,請聖上恕罪。」還好以前電視劇沒少看,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她應對自如,幾乎不須公冶瀾幫腔說些什麼,片刻後兩人告退,公冶瀾正想帶歐陽歡去太醫院時,皇后命人來請他們過去,兩人不得不先去參見皇后。
第9章(2)
「臣參見皇后。」
歐陽歡緊隨在公冶瀾之後行禮道:「民女參見皇后。」
「免禮,賜坐。」皇后妝點得明艷的臉龐掛著微笑,她不著痕跡的打量歐陽歡一眼,望向公冶瀾稱讚道:「寧靖王與歐陽姑娘郎才女貌,真是一對璧人。」她有心想拉攏公冶瀾,因此刻意討好他。
「多謝皇后。」公冶瀾不欲捲入皇儲之爭,因此神態恭謹而生疏。
皇后覷著歐陽歡,神色和善的說道:「本宮方才第一眼見到歐陽姑娘,就覺得有種親切的感覺,聽說你父母已亡,無人為你的婚事做主,可願認本宮為義母?屆時本宮會安排你風光出嫁。」她這是給她莫大的榮寵,若她識趣,就該立刻感恩戴德的跪下謝恩。
聞言,歐陽歡有些吃驚,她與皇后才第一次見面,她就想當她的乾媽?她看自己覺得親切,可自己看她並沒有半分親切感,她看起來高高在上、雍容華貴,一看就覺得高不可攀。
而且就是她沒事送給自己的那對耳環,害她耳朵起疹子,又痛又癢。
她不知皇后之所以想認她為義女,目的是想與公冶瀾搭上關係。
公冶瀾手中雖已無兵權,但朝中幾位將領全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舊部,只要他支持她的皇兒,那些將領自然也會全力支持皇兒,日後爭奪儲君之位,可就多了好幾分的勝算。
不過雖不明白這層關係,但歐陽歡很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突然說要認她當義女,其中必然有什麼目的,想了想,她委婉的拒絕,「多謝皇后娘娘的美意,但曾有相士說民女的八字極硬,出生便克父克母,對長輩不利,民女這樣不祥的命格實在不敢牽累皇后娘娘。」
聽出她的拒絕之意,皇后臉上浮現不悅之色,但僅一瞬間便平復,她不想因此與公冶瀾鬧僵,因此微笑說道:「既然這樣,本宮就不勉強你了。」
見她頻頻抬手搓揉耳朵,她問道:「你的耳朵怎麼了?」
「民女原本戴著皇后賜的那副珍珠耳環,沒想到民女的體質有些敏感,一戴就起了疹子。」歐陽歡答道。
皇后有些詫異,「哦,竟有這事?」她細看她的耳朵,果然看見上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她不禁聯想到一件事,那套首飾是昭萱公主昨日慫恿她賜給歐陽歡的。
當初聖上尋回昭萱公主後,便囑托她照顧,見聖上十分寵愛這個流落在外多年的公主,她對她也格外關照,因此昭萱與她也很親近。
昨日便是她說寧靖王深得聖上器重,若是能拉攏他,對日後二皇子爭奪儲君之位會有莫大的助益,也因為如此,她才會興起想拉攏公冶瀾的念頭而特別挑選了套首飾,命人賜給歐陽歡。
她再想起先前公主常請聖上召寧靖王進宮相陪的事,如今他要成親,極有可能是昭萱心有不甘,暗中在送給歐陽歡的首飾上動了手腳。
不過這事一來沒證據,二來聖上十分寵愛昭萱,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不動聲色的說道:「寧靖王,那你快帶歐陽姑娘去讓太醫瞧瞧。」
「謝皇后,臣告退。」公冶瀾領著歐陽歡離開流霞宮。
「啟稟公主,歐陽姑娘離開紫霞殿後便前往流霞宮,由於歐陽姑娘的耳朵起滿了疹子,兩人沒停留太久,寧靖王便帶著她前往太醫院。」
聽見派去打探消息的太監回來稟報,昭萱公主問道:「那太醫可有說什麼?」
「太醫沒瞧出什麼,只拿了止癢的藥膏給她擦拭。」
昭萱公主給了賞銀,屏退那名太監,面露喜色的對母親說道:「娘想出來的這辦法真好,果然遮住了她耳垂上的胎記,讓人認不出來了。」
「過沒多久,她的耳垂就會開始潰爛,以後結了痂,便認不出那胎記了。」慕容蓮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思及什麼,昭萱公主有些擔憂的問:「萬一他們追查起來,發現是我買通了人在那耳環上淬了毒,該怎麼辦?」
「這點娘早就想好了,娘當初讓你去找皇后,慫恿她賞賜首飾給掏心,目的就是想讓你躲在皇后背後,就算他們發覺那耳環有問題,難道還能當面質疑皇后不成?」
「還是娘想得周到。」
「不過這只是暫時應付的辦法,咱們還是要想法子除去她才成,否則她會成為咱們的心頭大患。」
「可是公冶瀾命人保護著她,壓根沒有下手的機會,該怎麼辦?」
「這事娘再想想。」
歐陽歡擦了宮裡太醫給的藥,絲毫沒效,經過一夜,整個耳垂潰爛腫脹,又痛又癢。
公冶瀾只好再請來那位已退隱的老太醫為她診治。
「依老夫看,歐陽姑娘這情形,似乎是中了毒。」老太醫仔細檢查她的耳垂後說道。
「中毒?」
「那是一種蠍毒,若是沾到肌膚便會潰爛腫脹,就像歐陽姑娘這般,這種毒不常見,老夫也只有在三十幾年前跟隨先師學醫時曾見過一次,這是第二次見到。不知歐陽姑娘的耳朵先前是否曾碰過什麼東西?」老太醫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