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神色一變,迅速丟下沙拉匙,躍到她眼前。
「天權怎麼了?」
可可不敢拖延,含含糊糊把天權為她受了傷的事,概略說了一下。
「主上打傷的?」瑤光臉色鐵青,不自覺地揪緊她的手腕,可可輕叫一聲,她連忙鬆開。
「是的,對不起……」可可低下頭。
被綁架不是她的錯,為什麼她要這麼慚愧呢?
「你……唉∼」瑤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跺了跺腳,立刻飛往書房去打電話。
可可鬱悶地走回二哥旁邊坐下,頭棲在他肩膀上,德睿安慰地環住她。
「你又做了什麼?」
「沒事……就是害瑤光的好兄弟受傷而已。」
「看!我就知道瑤光心情不好一定有原因,果然是你!」
竟然還說這種話,可可氣得差點一口咬住他。
「這是落井下石的時候嗎?」
「你剛才也沒怎麼猶豫啊!」
兄妹倆完全閱牆。
十分鐘後,瑤光從書房裡走出來,花容依舊森嚴,眉字間的緊張稍微舒緩了一些,可可登時放心了。
「天權在開陽那裡,這幾天開陽和玉衡在幫他行功療傷,大約再三天便可以出關了。」
瑤光簡潔說完,繼續回廚房做飯。
可可和二哥互望一眼,「『出關』的意思是指死不了,還是完全好了?」
「我怎麼知道?」德睿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長指扭動兩下,立刻感覺一股氣流在指節間滑動。
這是幾年前瑤光渡到他身上的「內功」,除了讓他感覺身輕體健之外,直到現在他依然不曉得有什麼作用。
「我再去問清楚。」可可不放心,決定二度從容就義。
如果是死不了,就表示身上還有一般醫院醫得好的傷,可以送醫去;如果是完全好……今天才星期六,短短四天之內就可以讓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天權痊癒,開陽和玉衡的「功夫」未免讓人駭然。
回到廚房,瑤光已經把火雞肉從烤箱裡拿出來,用木筷子戳幾下,確定中心點有沒有熟透。
其實以瑤光和德睿的財力,他們大可請十個傭人在家伺候,根本不需要她再勞心勞力,但是瑤光喜歡親手照顧她愛的人,符合這個條件的人在這世上屈指可數,可可知道自己是少數的幸運者之一。
也因此,瑤光和她冷戰就讓她覺得分外難受。
「瑤光,你是不是在生氣?」她吶吶地在嫂嫂身後問。
不等瑤光回答,她自己先低頭認錯,「我不是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醒來,天權就在那裡了,而且……」
「你根本就不應該去詹寧集團!」瑤光用力把木筷子丟進水槽裡。
「……對不起。」可可低下頭。
「你有問題為什麼不先來找我?」
「……抱歉。」她無話可說。
「而且你根本就不應該跟——」瑤光驀地打住。
「……跟什麼?」可可試探性地問。
瑤光拿出菜刀,忿忿地開始屠殺那塊火雞肉。
剁了幾下,她丟開菜,兩手撐住清理台,深呼吸幾下,可可站在她的後方,看不清她的神情,一顆心揪得很緊很緊。
最後,瑤光開了水龍頭洗手,再轉回頭時,神情平靜了許多。
「你不應該跟他在一起。」
可可沒有裝傻,她很清楚瑤光說的「他」是誰。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
「因為他是一個很危險的男人!」瑤光重重地道,尤其對你更加危險。
「你為他工作,難道你就不怕危險嗎?」
可可確定她和南根本沒有所謂「在一起」的機會,那天他只是一時好意接她去醫院看朋友,後來他送她回家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聯絡了,甚至連交換電話都沒有。
即使如此,聽見瑤光說她不應該跟他在一起,依然讓她下意識產生抗拒感。
「那不一樣,」瑤光走到她面前,抓看她的手臂,急促地說:「可可,我在這個圈子打滾多年,我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但你不同,相信我,南先生是個危險的男人,他身邊有太多敵人,如果你太靠近他,那些人可能會想藉由你來傷害他,像邁斯·詹寧一樣!下次不見得還有一個天權在那裡幫你!」
「我知道你為了天權的事對我很不諒解……」
「我不是為了天權!」瑤光懇切地看著她,「可可,答應我一件事,答應我你會和南先生保持距離。」
可可看著她的眼睛。
瑤光對她是非常重要的人,甚至比其他親人還親,遠在瑤光對德睿還不假辭色的時候,她們之間就有一種姊妹般的深深牽繫,南也不是一個她說想見就能見到的男人,要答應這件事其實並不困難。
在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想做的就是讓瑤光失望。
可是,由她親口說出來她並不想見到他?
她做不到。
她真的做不到。
「對不起……」可可低下頭。
瑤光深吸一口氣,鬆開她的雙臂,轉身扶住流理台,德睿不知何時已站在廚房門口,靜靜看著她們。
可可知道,這時候再說什麼都沒有用,她默默地對二哥點點頭,轉身離開他們的家。
「可可。」德睿追了出來,在走廊上叫住她。
可可頹唐地停下腳步,沒有說話。
「別擔心,瑤光向來對你氣不久,過兩天她就想通了。」德睿安慰地拍拍她。
「對不起……」可可眼眶微紅,難過地看著最近的哥哥。
「沒事的。」他抱住她輕輕搖晃。
一股衝動讓她想把滿腹的心事告訴哥哥。
「我知道聽起來很詭異,德睿,我已經夢到那個男人六年了。」
德睿稍微退開一步,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因為我覺得很尷尬,只有小女孩才會對一個英俊的陌生人發花癡,連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嗯。」德睿只是揉揉她的背心。
「我對他並沒有任何企圖心,無論夢裡的他對我多溫柔,現實中,他只是一個我嫂嫂的老闆,我們永遠不會超越這層關係。」尤其昨天和他短短相處的那幾個小時,她已經完全接受事實。
一滴眼淚掉下來,德睿掏出手帕給她擦擦鼻子。
「我要說的是,我並不指望未來會有任何改變,我只是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情,親口說我不想見他。」可可輕聲地告訴他。
「我明白。」德睿拍拍她的背心。
「如果瑤光覺得我和她老闆有任何牽扯會讓她將來立場很尷尬,你可以和她保證,絕對不可能走到那個地步。」
「別擔心瑤光的事,等她平靜一點,我會和她談。」德睿低沉地道:「她不是一個怕尷尬或怕麻煩的女人,如果她有理由阻止你和南先生在一起,我也想聽聽看。」
可可歎了口氣,再抱二哥一下,垂頭喪氣地離開。
*****
「嗨,陌生人。」可可先探頭進病房。
「嗨!」荻荻燦爛而笑。
可可一走進去就發現滿坑滿谷的花,住了七天的加護病房,今天荻荻終於可以換到普通病房了。
「你的人緣會不會太好了一點?」她歎為觀止,將自己帶來的禮物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荻荻的臉色依然蒼白,精神卻好了許多。
「醫生說我有『跟蜥蜴一樣的復原力』。」她扮了個鬼臉。
以一個一星期前才被打破頭的人來說,荻荻的氣色確實算很好。
「好吧!那就賞你一點甜頭——點心時間。」她拿過自己帶來的巧克力冰淇淋,開始找容器和她分享。
第9章(2)
這間VIP病房豪華得像五星級飯店的房間,可可打開一個抽屜,發現的不是一般病房常見的塑膠餐具,而是貨真價實的瓷瓶和銀器。
她一回身,窗台上一隻極盡招搖之能事的花籃馬上映入眼簾。
是誰這麼大手筆?這只花籃已經大到可以稱之為「花圃」了,起碼要兩個人才搬得進來。
「別告訴我你中了樂透,所以親朋好友開始冒出來巴結了。」
花籃的主角是一大束香水百合,外面一層長莖現的不是玫瑰,第三層是昂貴的蝴蝶蘭,底座是滿天星、薰衣草等細碎的小花當點綴,間中插看綠色闊葉植物,整盆花張牙舞爪,非把其他人的花比下去不可。
「別看!」荻荻連忙阻止。
太遲了,可可已經把夾在上面的紙卡拿了起來。
「蘿莎?」她的眼睛差點掉出來,「蘿莎送花給你?她神經打結了?」
荻荻哼哼兩聲,「你相信嗎?她竟然跑來告訴我,她要當我秋裝系列的代言人。
「啊?什麼時候的事?」可可的下巴掉下來。
「五分鐘前,她前腳剛走,你後腳就到了。」
可可需要坐下來,她拉過一張椅子擺在荻荻的病床旁。
「她是怎麼跟你說的?」
「她說,那天你發現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她也在場。」她望向可可,可可點頭確認,「雖然這整件事情不是她的責任,可是她覺得我『很可憐』,對我感到『很同情』,於是她決定『幫我一個忙』,免費幫擔任我第一個系列的代言人,條件是要提供她整個秋季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