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都沒有,一個小輩哪敢要,要是被人發現了,一句「私相授受」,她死十次也不夠。
「拿著,若有困難去找門口有相同圖形的店舖,拿出玉珮便可尋求他們的幫助。」那是他名下的鋪子。
「我不……」不能要。
「小姐,你起來了嗎?奴婢給你端早膳來了。」門口一聲輕喚,神情一變的成清寧慌了手腳。
「哎呀!是荷心,你快躲起來……」
一回頭,看到他氣定神閒的半躺半倚在床頭,不由得來氣地使盡吃奶的力氣,將人往裡頭推,再拉上被褥從頭蓋到腳,帳幔一放,微隆的被子山像剛起床未整理的樣子,乍看之下不覺有人,就是被褥蓬了點。
「荷心,進來。」嗯,沒有破綻……啊!男人的鞋?成清寧以腳尖輕踢,那雙男人的鞋靴被踢進床底下。
「是,奴婢進來了。」
守著侯府的規矩,荷心一入內並未東張西望,她本本分分的放下托盤,將碧粳米粥和七、八種配菜往桌上一放,放置好了後隨即挽起袖子,為小姐打理一頭稍嫌凌亂的青絲,服侍小姐更衣。
在成清寧用膳時,她是不能離開左右,要等小姐用完膳收拾碗筷,空碗端回廚房才能再去做其他的事。
本來還有荷葉在時,她們一人伺候,一人收拾床鋪,可是荷葉被留在侯府看管院子,小姐只帶她一個丫頭出門,在衣食住行上難免有些忙不過來,要打點的地方太多了。
「荷心,我一會兒要睡個回籠覺,那床就不用整理了,昨夜沒睡好,好睏。」她正巧打了哈欠,眼睛底下的陰影便是她沒睡好的證據,一夜無眠。
「可是我們不是預定一早要起程回府,要不小姐在馬車上小睡一下,回去再好好休息。」太晚回府怕受責罵。
「馬車會顛來顛去的,我反而難受,唔!頭有點痛……」只好裝病了,百用不膩的大絕招。荷心一聽,趕緊用手碰碰她的額頭。「不會是著涼了吧!」
「昨兒貪涼,吹了點風,不過還好,沒有燒起來,就是頭痛。」成清寧假裝扶著額,眉頭一顰。
「奴婢去找個大夫來瞧瞧,也許真受了風寒。」要是生了病,得差人回侯府稟告一聲。成清寧拉住她的手,阻止道:「不用了,我躺躺就好。」
「那小姐你……」趕快休息。
第三章 實質上的報答(2)
「三妹妹、三妹妹,你起床了沒?不要再偷懶了,我們趕一趕說不定能趕在午膳前入城。」莊子一點都不好玩,沒有人擠人的市集,也少了能大快朵頤的大酒樓,只有綠色的草、草、草……看得都心煩。
成弘文看到的草是剛播種不久的麥子,初秋的田里大多種上一茬麥苗,打了麥就有白面,鄉下人家給家裡人添的口糧。
若數個月後再來看,一整片金色麥浪,成熟的穗子粒粒飽實,收成後也是能飽食一頓的麵食,家家戶戶都會種上幾畝。
又是這個冤家,他存心和她作對不成。「荷心,你扶著我,我頭暈。」
「是的,小姐。」個子高挑的荷心輕易的扶住主子小小身板。
一出屋子,精力旺盛的成弘文像是野猴兒跳到妹妹跟前,本想打趣她慢吞吞地像只烏龜,但是一看到她懨懨的神色,立即關心地拉起她的手,好不憂心的問起她怎麼了?
「魘著了,沒睡沉,睡得斷斷續續地,老覺得有人在拉我的腳。」不就真的是有人扯她後腿,害她有床睡不得。
成弘文一聽,用力往尚還單薄的胸脯一拍,「妹妹不怕,哥哥陪著你,我有桃木劍,妖魔鬼怪近不了身。」她嘴角一扯,故作感激的笑了笑,兩兄妹在屋外聊了一會兒,看妹妹精神不濟,不時的捂口打哈欠,心下不忍的成弘文放她回屋再躺一下,他打發人回去知會一聲,會晚一點回侯府。
成清寧進屋後,她明顯地感覺屋內的氣味變淡了,眼角餘光往床的位置一瞟,原本隆起的地方變平了。咦,人走了?
「小姐,奴婢幫你鋪床。」
「等等,先不……」呃,真的沒人?
動作很快的荷心一攤開被褥,底下空無一人。
「小姐?」不睡嗎?
她乾笑的揚手,「沒事,我以為看見一隻蟲子,結果是我看錯了,把卷草紋看成菜蟲了。」成清寧拍拍枕頭,在丫頭的服侍下上了床,很快就睡著了,幾乎無夢地睡到正午才醒來。驀地,她覺得有東西硌頸。
伸手一摸,竟是那塊羊脂黃麒麟玉珮。
「三小姐,三十畝的香草、藥草曬乾了約有七百餘斤,小的往隆興行一送,掌櫃的一瞧見品質便全數收了,得銀二百七十二兩,還說再有此類的香草、藥草請往他們商號送,再多也吃得下……」
秋去冬來,在入冬前的第一場雪落下前,根據時令,成清寧早早讓人采收田里的香草、藥草,趁著秋老虎的餘威還在,她叫人把這些香草、藥草紮成束,掛在打穀架上曝曬,盡量不受潮。
不停的翻晾、攤曬,見光便上架,日落便收起,確保每一株香草、藥草都乾透了,再以麻布袋裝袋,以牛車運送入京。
不出她所料,城外栽種的香草、藥草果然搶手,運程短,香草、藥草都未受損,整株保存在剛采收下來的樣子,香度也夠,沒有走味,新鮮度維持在剛晾曬乾的程度,外形喜人且療效高。
原本她預估是二百兩左右,事前她已打聽過行情價,若能有這個數她就知足了。
沒想到天公作美,這一季的香草、藥草生長快速又長得好,曝曬過程也十分順利,產量高出兩成之多,居然賺了快三百兩,簡直是叫人無法置信的驚喜,出人意料之外。
難怪劉長壽笑得嘴都闔不攏,比主家還不敢相信,那塊地若是種糧,春種稻米秋種麥,一年兩獲,頂破天最多是五十兩。
劉長壽這輩子沒看過這麼多銀子,他戰戰兢兢的給主家捧來,就怕掉了一錠他賠不起,小心謹慎的近乎惶恐。
「劉管事,心別慌,慢慢來,這二百兩你先換成銀票,其中一百五十兩拿去莊子附近買地,不用良田,靠山的最好,能買多少畝地就買多少。」她想種肉桂、桉樹、茶樹等,可以採集精油。
「旱地、沙地可行嗎?」這種較便宜,二兩銀子一畝地。
成清寧思忖了一下,「我要種香藥樹,采香用的,你覺得養得活就買,最好有一片山坡地,適合茶樹生長。」
「那我瞭解了,小東家,你主要是種樹,以樹種的不同挑選不一樣的地,不用太好的水田,靠近水源地就成,一來灌溉方便,二來避免風災雪禍。」土地不肥倒無所謂,勤施肥也能變肥地。
一棵樹的成長要數年,等到真生出銀子來地也肥了,作物穩穩扎根,到時無須多做看顧,只要按季節采收即可。
「小東家?」她有那麼小嗎?
被人稱小感覺很複雜,明明心理年齡都三十好幾了,可外觀和身形還是袖珍得令人搖頭。唉!怕老的她沒想到有一天會自問:何時才能長大?
劉長壽呵呵直笑,「小東家不是還小嘛!在你這年紀的小姐還在學女紅呢!可小東家已經開始賺錢了。」一說起女紅,成清寧小小的面臊了一下,她也學過,可成果……很欷吁呀!「另外五十兩你拿去買樹苗,以及明年要種的香藥種籽,我一會兒開張單子,你依買的畝數去算算要幾株幼苗,盡量把每一種香樹都買齊。」
「好的,小東家,小的盡力而為。」才三個月就賺了二百多兩,若種上三季,那豈不是七、八百兩的進項,比開舖子還划算。
「另外這二十七兩你拿去,十兩是打賞你的,剩下的就分給莊子上的人,手頭有錢好過年,拿去置辦年貨吧!」
她手上拿著五十兩,還算寬裕,畢竟這相當於她五個月的月銀。
身為庶女,她想做什麼都很不方便,園子裡的秋菊、丹桂開到謝了,她只敢撿拾掉在地上的殘花做些香氣較淡的香燭、頭油、皂角,因為數量不多只能自用,不能賣錢。
若她是嫡女,把整園的花兒都摘了也不會有人出聲吧!那日大姊姊身邊的丫頭海棠摘了滿滿一盆子的月季花瓣,用來給大姊姊泡澡,看得她好羨慕,兩眼都發直了。
若是一盆子的月季花瓣拿來蒸餾,大概能有一瓶子精油,她省著點用能用上大半年。
可是她不是嫡女,大姊姊能做的事她不能做,如果她有樣學樣地做了,輕則二十大板,重則打完了再罰跪祠堂,讓她清楚地明白何謂嫡庶有別,連和她感情最好的二哥哥也不敢幫她求情。
該死的階級制度,封閉的妻妾社會,她終其一生也跳脫不了吧!只能被同化,失去本心。
不過有銀子在手,成清寧的自怨自艾只維持一下下,她很快就拋諸腦後了,想到以後會賺更多的錢,她整個人都快飄起來,只差沒飛上天了,人要有錢才會氣足膽肥,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