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嘲弄她。
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暴凸,她現在很想揍昏眼前這些不長眼的死孩子!
深呼吸,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她好不容易才稍稍平緩怒氣,「我說,去找你們的父母要錢,是哪個發音不夠標準嗎?」
要是再年輕一點,她早就先打一架再說了。
「什麼?你說你要去跟你爸媽要錢來給我們?」其中一個高中生故意裝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露出微笑,下一秒捏緊拳頭往他臉上轟。
骨頭斷裂的聲音很清脆,至少在場每個人都聽見了。
「呼,現在還有誰要來試試看嗎?」
用力的揮出一拳,也有抒發怒氣的效果,所以她去遊樂場最愛玩揮拳遊戲不是沒有原因的,一口鳥氣全都散去,啊,天空還是那麼藍。
「你這女人!」一名體型壯碩的高中生朝她衝過來。
往左一閃,她露出興奮的笑容。
「對付胖子,不能打他的肚子,只要讓他不能走路就好了。」她不知何時來到對方的背後,往他的腿肚用力一踢。
體型壯碩的高中生立刻倒在地上,抱著膝蓋哀號。
「喂,你們兩個要是也過來的話,等會兒就沒有人可以扶他羅。」姚展筠制止兩名想從身後偷襲她的高中生,手指著那個大聲哀叫的壯碩高中生。
其他的高中生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作出決定,扶起同伴,撂下沒什麼用處的狠話,倉皇離開。
伸了伸懶腰,甩甩手掌和踢人的右腳,她問:「沒事吧?」
他無言的走向她,拉起她有些紅腫的指頭觀察。
「其實你可以不用幫我。」只是花些錢,便可以讓那些人乾脆的離去,就當花錢消災,他看得很開。
「我說你這態度也有問題,那些是你辛苦賺來的血汗錢,不是嗎?每次別人跟你要,你就像提款機一樣無限量供給,早晚有一天你會落得到路邊當遊民的下場。」說到這個她就生氣,沒看過有人像他這麼不在乎被勒索的。
「只是些小錢,像我這種人,在社會上存在的意義就是被欺負,不是嗎?」他說得毫不在意。
她聽了卻有種酸楚的感覺。
為什麼他被欺負是應該的?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是應該被欺負的!
「如果再有人欺負你,你試著揮拳吧!多少有遏止的作用。」
長期被欺負的人有什麼樣的心情她是不懂,但總不能一輩子不成長,老讓人瞧扁,任人欺負。
「手……很痛嗎?」聽說打人的時候,使出多少力,同時也承受多少力。
這代表她在打他們的時候,是真的很生氣吧?!
「要我打你一拳試試看嗎?」揚起拳頭,她故意這麼問。
他凝視著她的手,「謝謝你。」
「唉,算了,反正是我自己愛多管閒事。」這種個性一輩子改不掉了。
「我是真的很感謝你幫我。」他慌張的解釋。
揮揮手,她不甚在意,「下次努力反擊,我就相信你是真的感謝我。」
反正想也知道他不可能。
「我……我下次會……」
「會什麼?」她問,不太相信他的語氣。
「會小心不要給他們太多錢……」打人這種事,他做不來。
她聽了差點昏倒,現在她相信有些人就是做不來出拳這種簡單的動作。
可惡,手真的很痛,很久沒有那麼用力揍人了。
「還要逛嗎?」他發現她的右手微微發抖,大概真的很痛。
「當然,我不想浪費時間再來一次。」不過是揍人而已,又不是被揍。「何況我還要去吃午餐,剛剛消耗的體力我要補回來。」
「嗯。」
回到店家,姚展筠在他的協助下,很快買了一個新的MP3,然後他們走向餐廳。
「你要吃什麼?隨便點。」她不是個愛擺闊的人,但答應過的事一定做到。
「應該是我請你才對。」他一臉歉疚的說。
她微微挑眉,「好像也是,畢竟我救了你兩次,而你只陪我逛了一次秋葉原。」
「是……是啊,所以讓我請你……」他話還沒說完,又被她打斷。
「我說了要請就會請,有下次的話,再換你請我。」視線被窗外的景物吸引,她心不在焉的說。
點完餐後,他們都沒說話。
過了很久,他低著頭開口,「你是不是在生氣?」
「啥?」
姚展筠的心思全在窗外來往的人群身上,他突如其來的聲音並沒有完整的傳進她耳裡。
「抱歉,你說什麼?」她剛剛看到了好多跟他打扮相似的御宅男,忍不住觀察了起來。
「我想……你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事而生氣?」他小心翼翼的問,低著頭,卻忍不住抬眼瞟著她。
「喔,當然會生氣,但是我跟你畢竟稱不上朋友,管太多好像也怪怪的。」所以她才說受不了自己這種愛管閒事的個性,仔細想一下就會發現,都是一些與她無關的事,或許在被管的人眼裡,反而覺得她很煩人。
「不,這個……也就是……該怎麼說……」他說得結結巴巴。
姚展筠噗哧一聲。「你真的跟大雄很像。」就連緊張時說不出話這點也很像。
「其實……大雄的本名是野比伸太……」他支支吾吾。
「大雄,我問你,哆啦A夢最後到底怎麼了?」她半開玩笑的問道。
「網路上流傳的版本有很多種,甚至有大雄其實是個自閉症兒童,所有關於哆啦A夢的事都是他幻想出來的說法,結局到底是什麼,在作者還沒畫出來之前,都只能是個謎。」他回答得很認真。
「那哆啦A夢的作者還活著嗎?」這麼問很失禮,但她只是想知道事實。
「籐子不二雄其實是兩個人,並不是一個人,而且都已經過世了。有人說早就有結局了,但官方不知道採用哪一個。另有一說,就是根本沒有結局。」他邊說邊在咖啡裡加入一大堆糖。
「喔喔。」她點點頭表示瞭解,突然怪叫出聲,「那網路上傳的那個很感人的結局是假的羅?」
「是假的。」他說。
「可惡,我還哭了耶!」真是浪費眼淚。
「呵,給那些逐漸老去或是想要知道結果的讀者一個美夢,不也挺好的?!」
他啜了口咖啡。
他的嘴裡有個東西在發亮。
是她看錯了嗎?
他舌頭上似乎有一個舌環。
發現她看著自己,想問她怎麼了,他吞下熱燙的咖啡,反而被燙到舌頭。
「怎麼了嗎?」搗著嘴,他含糊不清的問。
「不,沒什麼。」微微一愣,她很快的笑說。
應該只是反光。
「對了,不說哆啦A夢,你可以告訴我,你近視多深嗎?」她很想拿掉他的眼鏡,只要露出臉,看起來應該會比較有氣勢,不會那麼沒精神,讓人覺得陰沉。
「嗯,八百多度。」
這時,服務生送上他們點的餐點。
「那就不能拿掉了……」八百多度的話,得先做雷射手術才能恢復視力。
「拿掉什麼?」他沒有先開動,因為她的餐點還沒到齊。
「那頭髮呢?你最後一次剪頭髮是什麼時候?」沒辦法,她是賣衣服的,多少都會注意別人的打扮,在她的眼裡,他絕對連及格的邊都構不上。
他想了一會兒,「嗯……忘了。」
「看你的頭髮不會很長,應該還滿常剪的吧?」
好不容易她的餐點也齊了,他們兩人才開始進食。
「不知道。」邊吃邊說,他不管做什麼,看起來都是御宅族的樣子。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
「如果……」
「嗯?」
「你的MP3又出問題的話,可以告訴我。」吞吞吐吐的說話方式,典型宅男。
「放心,如果我還在日本的時候它就出問題,我會先到剛才的店家去要求退貨。」不知道日本是不是跟台灣一樣七天內無條件退貨?
「……嗯。」他欲言又止。
她猜想,他是想要跟她要電話號碼,只可惜她不隨便告訴陌生人。
就算她認為他不會是個壞人也一樣。
他們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吃完午餐後,她告訴他還有事,先行離開。
跟上次一樣,他還是目送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只是這次,他沒有笑。
第二章
東京有一間地下樂團現場演唱的Club,叫Night Walk,很多神樂的歌迷都知道這裡是神樂組團發跡的地方,因為主唱相良睦實跟老闆是老朋友,所以偶爾他會回到這裡,現場即興演唱一、兩首歌。
尤其是星期三現場演唱的入場券總是一票難求,因為那天的演唱者都是臨時決定演出,其餘時間則是有固定的地下樂團。
今天不是星期三,但是有消息說,相良睦實會以個人的身份現身演唱,Night Walk立刻人滿為患,因為錯過了可惜。
Club的角落坐著一個與Night Walk風格極為不符的男人,一身典型宅男打扮,土到不行的外表,面前擺著的是熱牛奶,要不是老闆正在跟他說話,這身不合格的打扮,應該會被逐出Night Wal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