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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香彌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棄捨寶物,方得安樂。

  他壓根不信,認定這分明是季明澄的狡辯之詞,他氣惱他臨死前都不肯說實話,還故弄玄虛,留下這番話來為自己脫罪,但季明澄人都死了,這事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敬王發話後,席上眾人安靜的各自用膳,沒人再出聲。

  歐水湄懷著心事,神思不屬的只機著白飯,也沒夾菜吃,忽然看到有人夾菜到自個兒碗裡,她才回過神來抬頭望去,竟是季長歡。

  迎上她的眸光,季長歡微微一笑,那笑容溫潤如春風,惹得她一怔,接著想到先前的事,她悶悶的埋頭大口將他夾來的菜給吃進肚裡。

  敬王妃暗自留意著女兒和女婿的互動,女兒傾心於季長歡,當初得知皇上賜婚時,女兒有多歡喜她是一清二楚,這會兒竟這般神情,讓她心生疑慮,思忖著用完膳後,可得好好問問女兒是不是在季府受了什麼委屈。

  午宴結束後敬王妃便尋了個借口,把女兒給叫到她的院子去。

  房裡都是心腹的婆子和丫鬟,敬王妃拉著女兒坐下,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告訴母妃,是不是季長歡欺負你了?」

  歐水湄神色訕訕的搖頭。「他沒欺負我。」

  「那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敬王妃心知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女兒才會這副鬱悶模樣。

  歐水湄張了張嘴,想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母妃,可話到了嘴邊,思及什麼,又嚥了回去,她不想在母妃面前說季長歡的不是。

  看著一向直性子的女兒竟罕見的吞吞吐吐,敬王妃更覺得事情不尋常,非要問個明白不可,她不禁沉下了臉來,語氣也嚴肅了幾分,「你老實說,可是季長歡給你氣受了?」

  她琢磨著在季家除了季長歡,應當也沒人敢招惹女兒,所以思來想去,女兒這般異常,定是與季長歡有關。

  「他沒欺負我啦,是……」在母妃的逼問下,歐水湄終究還是把事情經過告訴了母妃,也老實說出她心中的疑慮和困惑,「他絲毫不顧念那姑娘是他堂妹,還說她的死活與他無關,您說,他怎麼能這麼無情?」

  聽完,敬王妃啼笑皆非,沒想到讓女兒耿耿於懷的竟是這種事,她輕笑著開解道:「你也不能怪長歡無情,委實是當年他那兩個叔叔和嬸嬸們先把事情給做絕了。」她拍拍女兒的手,接著又道:「長歡到底是個凡人,他無法原諒叔叔嬸嬸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他堂妹是無辜的啊!」今天要是換了尋常人,會有這樣的反應還說得過去,可季長歡是大行王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國師,是被世人所稱頌、被皇上所倚重,才智卓絕又仁慈寬厚的國師,他該明辨是非,不該遷怒於無辜之人。

  見女兒仍一臉迷惑,敬王妃稍加思索,便明白女兒的心思,她握著女兒的手,溫言開導,「話是這麼說,可誰教她是他三叔的女兒,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同樣的,一人作惡也會拖累全家。就像愛屋及烏的道理,你若喜愛一個人,會連同他身邊的人一併接納喜愛;可若你憎厭一個人,便會連帶地憎厭他週遭的人。

  長歡雖身為國師,可他終究是有血有肉的尋常人,他也有七情六慾、喜怒哀樂,因著他叔叔所做的惡事,他無法接納他堂妹,實在怪不得他,況且當年他沒有將那兩個狠心的叔叔告到官府,已算仁至義盡。」

  敬王妃不願因著這事讓女兒與季長歡離了心,她話鋒一轉又道:「喏,你想想,這事若換成是你,你又會怎麼做?」

  歐水湄不假思索的脫口回道:「我會直接砍了他的叔叔嬸嬸。」

  敬王妃笑罵道:「你呀,怎麼同你二哥一個德性,豈能胡亂殺人,真是的。」

  「人家都要害死我了,我還不能殺他嗎?」她不服的反駁道。

  敬王妃趁機教導女兒,「你要動動腦子,長歡就比你聰明多了,他將兩個叔叔攆了出去,同時把他們所做的惡事宣揚出去,讓他們身敗名裂,一輩子遭人唾棄,痛苦的活著。」

  「可他們還是常常上季府鬧事,糾纏不休。」

  「如今的他們在長歡眼中不過如同螻蟻,不足為懼,他們越去季府鬧,越會遭世人恥笑。你再想想,他們都能不管女兒的死活,這般對待她,還能是什麼好人?」

  歐水湄托著腮,思索母妃說的話,過了一會兒,似是有所領悟。「我只是心疼那個姑娘,她沒做錯事,卻要遭這種罪。」

  她想定是當年相公的兩個叔叔做得太過,才會讓相公這麼仁慈的人都沒辦法原諒他們,連帶的也不待見他堂妹。

  敬王妃安慰女兒道:「這也只能怪她福薄,攤上了這樣的爹娘。」見女兒似得稍微能夠理解季長歡的想法,她接著關心的詢問女兒,「除了這事,長歡這幾日待你可好?」

  聞言,歐水湄重新漾開笑容。「他待我很好。」除了今兒個的事,他沒給過她臉色看,面對她時總是溫言以對。

  聽女兒這般說,敬王妃這才放下了心。

  第5章(1)

  午後,歐清暉陪著季長薇回門,他同季長歡素來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啥好說。

  季長歡與妹妹去了書房,留下歐家兄妹倆在廳裡。

  想起今天回娘家時,曾聽母妃提起二哥與二嫂感情不佳,歐水湄好意規勸,「二哥,你對二嫂好一點,她也是奉旨不得不嫁進咱們家,既然都成親了,你再不喜歡,她已是你的妻子,你可別欺負人家。」

  歐清暉不悅的哼道:「瞧你,才嫁進季家不久,胳臂馬上彎向季家,我以前真是白疼你了。」

  「我這麼說也是為你好,娶妻疼妻本就是天經地義,一個男人要是不能好好對待妻子,還算是個男人嗎?」

  他沒好氣的道:「你這渾話打哪兒學來的?你可莫要嫁了季長歡那黑心的人,也跟著學起他的虛偽來。」'

  歐水湄馬上袒護道:「我不許你這麼說我相公!」

  不滿妹妹一心向著季長歡,歐清暉斥道:「你呀,莫被他那道貌岸然的模樣給騙了,早點看清他的真面目,省得哪天連你都坑害了,屆時你可沒地方去哭。」

  「我是他的妻子,好端端的他為什麼要坑害我?」

  「當年他爹同咱們父王不也是知交好友,結果呢,還不是騙了咱們的傳家寶鑒,你再想想,當年他那兩個叔叔又是怎麼謀害季長歡,我看季家的人心肝都是黑的。」

  歐水湄覺得二哥拿他叔父來與他相提並論壓根沒道理,反駁道:「一碼事歸一碼事,他叔叔是他叔叔,怎能與他扯在一塊,至於他爹,人都過世這麼多年了,死者為大,咱們身為晚輩,豈能在身後這般批評,況且當年的事,說不定另有什麼隱情呢。」雖說是家傳寶鑒,但說穿了不過就是一本書罷了,她不認為季家有貪了這本書的理由,總覺得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見妹妹一再維護季長歡,歐清暉怒道:「還能有什麼隱情,不就是覬覦咱們家那本寶鑒嗎!那書雖然對咱們無用,可聽說裡頭記載的都是失傳已久的奇術玄學,對某些人而言,那可是珍寶。」

  她一向是非分明,不希望二哥把不是季長歡所做的事算到他頭上。「不管是他爹還是他叔叔,他們所做的事都與我相公無關,我不許你再說我相公的不是。」就像她覺得當年是季長歡的叔嬸對不起他,與他堂妹無關一樣,他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那書說不定就藏在季家,怎能說與季長歡無關?他要是有良心,就該把那書找出來歸還給咱們!」

  「要是那書真在季家,我定會讓相公還給父王,可要是不在,你以後不許再罵我相公。」

  正當歐家兩兄妹為了那本遺失的寶鑒,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時,另一頭書房裡的季家兄妹卻是寧馨平和的敘著家常。

  「薇兒,你嫁過去後,歐清暉待你如何?」

  「尚可。」季長薇僅回了兩個字,她容色清麗,面對自家兄長,臉上揚起淺笑。

  季長歡瞭解妹妹的性情,知道尚可兩字意味著歐清暉對她不算好但也不算壞,還在她能接受的範圍,略一沉吟,他關切的道:「若是有朝一日你無法忍受,就直接回來,季家永遠都是你的家。」

  「多謝大哥。」她眸底泛起一抹暖色。

  見妹妹一切安好,他也沒再多問什麼,改說起正事,「那件事我打算要著手進行了。」

  季長薇輕點螓首。「是要按照大哥先前的計劃進行嗎?」

  「沒錯。」季長歡叮囑道:「這事先別讓歐家的人知道,以免打草驚蛇。」

  這是最後一個了,他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用過晚膳後,送走妹妹和妹夫,季長歡又回書房處理事情。

  等他回到寢房卻不見歐水湄,他詢問留在屋裡的芳容,「夫人上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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