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三掏出打火機,把香點著。
「人在哪?」苗嵐勳拿著艾草將屋子的怪味給熏走。
「在裡面,我叫人把老大壓住。」馮哥說道。
「壓住他幹嘛?會打人?」
「不是,我怕他變殭屍。」
苗嵐勳好笑地瞪他一眼。「港片看太多。」
馮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啦!我什麼都不怕,可是對子彈打不死的東西都怕。」
阿三噗哧一聲笑出來。
馮哥轉頭就往他頭上打去。「笑什麼!找死。」緊接著飆了一句髒話。「想吃子彈是不是?」
「不是啦!大哥。」阿三趕忙賠不是。
「好了,不要嚇到我助理。」苗嵐勳講了一句。
馮哥立即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助理小姐,我粗人啦!講話比較白,沒嚇到你呵!你別介意。」
「不會。」晨風淡淡地回了一句。
「現在情況怎麼樣?青仔老大怎麼會吐?」苗嵐勳問道。
「老樣子,一直大吵大鬧說他不是我們老大,還說要離開這裡,剛剛他又想跑出去,我要攔他,一時力道沒控制好,打得太重,他就吐了。」馮哥大搖其頭。「像軟腳蝦一樣。」
「去看看。」苗嵐勳示意他帶路。
「苗師父,你一定要治好我們老大啦!沒治好的話,後果很嚴重。」馮哥往前帶路。「我們堂口……」
「不要跟我說你們道上的事。」苗嵐勳打斷他的話。「不要忘了我有個伯伯是警察,你這樣會讓我為難。」
馮哥笑笑。「講的太順口就忘記了。」他在一扇門前停下。「就這間啦!」他開門進入。
房中一個理平頭的中年男子被綁在椅子上,嘴上還塞了塊布,一瞧見他們就激動的掙扎著,晨風猜測他應該就是青仔老大。
除了他之外,房裡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坐在旁邊的板凳上抽煙,手上還拿罐啤酒。
另一個人站在百葉窗前面,不同子這屋裡其它人的穿著,規矩的穿著一身白西裝,右手燃著一根煙,聽到開門聲,他轉過身望向來人。
晨風見到他面貌的剎那,整個人僵住,像被釘住的木樁一般無法動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他……怎麼可能……
左手忽然傳來一陣緊壓,將她由驚愕中拉回神,苗嵐勳正緊握著她的手,她轉頭望向他。
別怕。他無聲地對她說了一句,表情是難得的嚴肅與正經。
手心持續傳來他手勁的握力,泛起一陣陣的疼,痛楚讓她的思緒集中,讓她專注在當下,取代了方纔的震驚與錯愕。
「大哥,我請苗師父來看你。」馮哥對著綁在椅上的人說道。
苗嵐勳的目光一直鎖在白西裝男子身上,對方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晨風。
「這位是……」苗嵐勳刻意指了下白西裝的男人。
馮哥立刻道;「他是青仔大的兒子啦!阿遠,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苗師父,法力很高強。」
楊繼遠走上前,對他們兩人點了下頭。「這小姐是……」
「她是助理。」馮哥解釋。
楊繼遠朝她微笑點頭,苗嵐勳拿著手上的香在他四周晃動。
「這裡妖氣很重。」苗嵐勳笑笑地對他說了一句。
「妖氣?」馮哥的聲音立刻高八度。「苗師父……」
「你們都先出去。」苗嵐勳嚴肅地說。
「我要留在這裡。」楊繼遠說道。「我要知道我爸怎麼了。」
苗嵐勳扯開笑。「那你留在這裡,我們走了。」他拉著晨風就要離開。
一見他要走,馮哥緊張了。「苗師父你別走……」他趕緊拉著楊繼遠。「不要打擾苗師父。」
「可是……」
「先給師父看過再說。」馮哥用力地將楊繼遠給拉離房間。
苗嵐勳順勢踢上門,憂心地望向晨風。「你沒事吧?」
「當然有事,我的手要脫臼了。」她立刻回道。
她的話讓他露出笑,稍稍鬆握了她的手。「我是怕你昏倒。」
她瞄他一眼,抽開手。「我什麼時候昏倒過?」
他笑笑地說;「好吧!那就我怕自己會昏倒好了。」他停頓一下,接著才又開口。「這生意我不打算接。」
「為什麼?」她望向不停地發出嗚嗚聲想引起他們注意的青仔老大。
「我覺得不太對,那個男的……」
「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很多。」她淡淡地打斷他的話。
「是沒錯,不過長得像一千多年前的人就不尋常了。」他將手上的香插在啤酒罐上。
晨風走到窗前調整百葉窗,讓陽光照進屋內,光線穿透吊在窗邊的玻璃風鈴,在牆上映照出一排的橢圓與菱形圖案。
她輕觸風鈴,讓它們晃動著,連帶牆上的圖案與光影隨之改變,世界就像萬花筒,有各式的圖案,只要轉動一下,它就會呈現不同的風貌。
三個多月前,她為了將妹妹拉出時光的漩渦,不惜使用黑巫術,試圖轉動這個世界,魂魄雖順利地回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南詔,卻也因此困在其中……
第二章
是誰造成了這些倒錯?
我將箭瞄向右,它卻射向左。
我追逐一頭鹿,卻發現自己被一頭山豬追逐。
——魯米(Rumi)
窗外的風景她已經看了三天了,由原本的驚奇到現在已無太大的感覺,好不容易來到這兒,卻什麼事也做不了,她卻像囚犯一樣被關在這房間裡,連窗戶都釘了木條,讓她插翅也難飛。
夕川不曉得怎麼樣了?
五天前她開始無法進入妹妹的夢中,這讓她異常焦躁,她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她能感覺到妹妹出了狀況,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最後她不得不冒險用這種方式過來,她必須確定夕川平安無恙,但人算不如天算,雖然魂魄過來了,卻困在這種地方,唉……
「公主,要不要吃點東西?」婢女東鈴朝她靠近。
她對東鈴搖頭,雖然魂魄順利來到南詔,但事情卻進展的很不順利,雖然是個高貴的公主,可卻是個落難的公主,她離開窗邊,來回踱步。
她附身的這個女人是南詔一個部落的公主,在一次出遊時被一個男人擄走,失身後想不開上吊自殺。
「我想靜一下。」她的聲音還是有些暗啞,不過比起前兩天已經好上許多,因為這公主上吊自殺,喉嚨讓布繩給弄傷,所以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復原。
對於喉嚨的疼痛她並不心煩,煩的是她被困在這兒,哪兒也去不成,她曾想過乾脆放棄這副軀體,另找一個人附身,但這軀體跟她的頻率太過契合,她試了許多方法,魂魄始終無法由這身體出來。
說來諷刺,不過她被困在這身體了,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就是對自己太有信心了,倏地,苗嵐勳說過的話語在她腦中響起,她心煩地將之推開。
她現在沒時間在這兒檢討自己的對錯,思考如何由這兒脫逃才是首要之務,房裡除了服侍她的東鈴外,還有一個監視她的中年婦人路芳,要撂倒路芳並不是難事,難的是門口還有兩名守衛。
好吧!就算再扳倒兩名守衛,結果還是相同,她一樣出不去,因為中途還會遇上許多守衛,她沒這個本事撂倒十幾名士兵。
「公主吃點東西好不好,不吃身體會受不了。」東鈴端著盤子走到她身邊。
「我真的不餓……」
「看樣子你身體應該是好了。」
門口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晨風不用瞧也知道來人是誰,不過她懶得跟他說話,所以逕自走開,根據她這幾天由東鈴那兒得到的信息,這男人叫雲尚侯,就是將她擄來的人。
他是雲南白族人,身材瘦高,皮膚黝黑,看起來三十出頭,聽說曾到中原一段時日,後來回到南詔,曾官至節度使,後來得罪當權者鄭買嗣,被貶離朝廷。
三天前她剛附身在這女人身上醒來時,見過他一面,他坐在床邊對她微笑,要她別再做傻事,她因為喉嚨痛,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聽他一個人講,那時她才明白這女人為什麼要自殺。
他像禽獸一樣強暴了這可憐的女人,聽到的瞬間她一把火燒上心頭,如果當時她手上有匕首,她會毫不遲疑一刀殺了他。
「怎麼,不想吃東西,想餓死自己嗎?」雲尚侯朝她走近。
晨風冷冷地瞄他一眼沒回話,她逕自走到窗邊,望著底下駐守的士兵。
「還是你想由這兒跳下去?」
男人很快來到她背後,靠她極近,她思考著擊倒他的機率有多大?如果能挾持他,或許能從這兒離開。
「怎麼不說話?」他撥開她的發,低頭想親她的頸項。
晨風一甩手,手背打上他的臉,當她碰到他的剎那,一個影像在她腦中浮現,她愣了下,她以為來到這兒後能力就消失了,沒想到竟然還有感應。
他抓住她的手。「你可別惹我生氣,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晨風轉過頭,冷冷瞧他一眼。「我的耐心也很有限。」
話畢,他仰頭大笑。「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他審視她美麗的臉蛋,試圖找出哪裡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