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喜歡看著他們將過往歲月的放肆喚回來。
她本來就是和小智、小P一樣放肆胡鬧的人啊,難怪她受不了陳哲男的正常與規炬,原來很多人都會因為歲月的流逝,拋卻了血液裡的瘋狂因子,而常常不過是用正常的外表掩蓋內心,事實上,那叛逆的因子總會在最後關頭反撲虛假的正常面具。
養采衣心情愉快地大口吃牛肉麵,還跟駱炎譽搶著夾他碗裡的嫩雞腿。
小P、小智有致一同的看向駱炎譽,以眼神詢問:喝,怎麼回事啊?要不要說明一下啊?
駱炎譽輕輕的搖了搖頭,依舊看著那個開懷大笑的女人。
小P會放過他才有鬼。誰說吃人嘴軟的?
「喂,采衣,你現在在幹嘛啊……啊……」小P慘遭不明鐵腿襲擊,身子一歪,差點將剛入口的牛肉吐出去。
一旁的小智知道他們兩人在桌下腿來腳去,笑到幾乎無法繼續吃麵。
「我在吃麵。」呵呵呵,不然在幹嘛?養采衣避重就輕,活脫脫就是高中時期的耍賴模樣。
小P為求自保,轉動身子,將腿放在養采衣座位旁邊,「我是問,你現在在哪裡工作?」
怎樣?不能問喔!
駱炎譽吞了吞口水。今天算他倒楣,遇見這兩個剋星。「采衣現在在我公司教導皓菲做事的方法。」
小智一聽,筷子掉到桌面,「你說真的還假的?!」
小P將腿移回桌面下,毫不客氣的踢了下洛炎譽的小腿,「你還在泡那個傻女人喔!你是不吃大奶會死喔!」
「不是你們想的……」
「不是我們想的,難不成是你想的才對?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大也要有頭腦好嗎?你知不知道,這年頭胸大又有腦的女人滿街都是,你是……厚……」
小智打斷小P的話,「連我這種不怕死、不怕磨、臉皮石牆厚的人,都敗在你那個心愛何皓菲的手裡了,你竟然讓采衣去教何皓菲?你是不知道那女人收買人心的手段無人能敵嗎?你們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她下蠱了,你竟然還執迷不悟,拜託你趕快醒醒好嗎?」
「不是……」
「不是你個頭!」小P和小智異口同聲。
突然,小智轉向養采衣。
「采衣,你快離職,而且好端端的,你幹嘛到駱子的公司找死?!采衣,我告訴你,我有兩千件委屈可以說給你聽,而我不過去幫駱子教她一個月而已耶!你去多久了?」
「我……」原來駱炎譽為了何皓菲這麼花心思,這讓她瞬間沒了胃口。
「采衣現在住在我那兒。」
「啊?!」
小智和小P像唱雙簧一樣,連表情都一樣。
「那你們……」
養采衣深吸一口氣,「我因為悔婚,所以現在暫住駱子家。」
「啊?悔婚?」
駱炎譽看著養采衣這樣避重就輕,不肯明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他長腿一伸,直接往小P的腿狠狠一踢,害她痛得跳起來。
「啊……」
「死駱子,你在干……嘛……」
兩隻麻雀總算發現駱炎譽變臉,趕緊閉上嘴巴。
很好,這一切很剛好地讓養采衣胃口全失。
她放下筷子,笑咪咪的說:「我吃飽了。」
另外的三個人,一個臉色鐵青,兩個怎樣也笑不出來。
第七章
天氣漸漸炎熱,先前在百貨公司刷卡買的那些衣裳也漸漸不合季節,雖然第一個領薪日就將那次刷的帳付清了,生活費用也無虞,她還是開始考慮要不要回自己的家一趟。
她去年底百貨公司打折買的新衣服都還在她的衣櫃裡,吊牌還沒剪呢,她可是勤儉持家的好青年,雖然這幾個月來「室友」三不五時地暗示她可以拿他的信用卡去買想買的衣物飾品,她卻一次也沒將信用卡收下,她知道自己是連拿了他的信用卡,當起情婦的潛能都沒有。
是的,他是「室友」。
從那一天吃完牛肉麵後,她便將他歸類為室友階層,也努力將月光迷幻那一晚,連同之前的每一個晚上的記憶,統統丟到廁所馬桶裡沖掉。
她算了算,已經過了三個月。
這幾個月,都是用原本的手機跟父母報備她一切安好,聯絡完即刻關機,新的手機幾乎是駱炎譽一人專用,專門call她用的。
她無望的覺得那個賣身契永無結束的一天。
因為那個爆奶的小助理深諳嬌羞與柔弱,卻完全不懂事務與辦公行事,所以這個新手機成了駱炎譽隨時打給她,她隨時都得到的標準配備。
任何出乎想像的突發狀況都可能發生,輕則與客戶約錯時間,重則將甲廠商的報價單傳真到乙廠商,或者把未公告的人事變動先行通知該同事,鬧得那個同事與另一個等陞遷的同事翻臉成仇。
反正大大小小的事件多到讓養采衣疲於奔命,而且常常還要一肩扛下,免得禍端擴大。
而她和他都捨不得多苛責小助理一句。
她這幾個星期來,不斷出現小智所說的:有著兩幹件委屈可以說。
尤其還必須面對像剛剛的火爆場面,是怎樣?
駱炎譽冷著一張臉朝她直直走來,那氣勢全秘書室的人都熟悉,又要有一番腥風血雨了。
本來大家才剛發現老闆和養采衣有逐漸磨合的趨勢,沒想到撐不過一個月,兩人的戰爭又開始上演,至今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尤其是老闆的變化奇大,脾氣簡直已經讓除了養采衣之外,無人能接近的暴君程度。
當老闆臭著一張臉飆進辦公室,所有還在喝下午茶的眼尖人士已紛紛前來養采衣桌前報馬。
「采衣……」羽如臉色蒼白,拉住養采衣細瘦的臂膀,提醒還在整理表格的養采衣。
養采衣一抬頭便對上他那看來幾天沒合上的雙眼,也確實,身為他的「室友」,她知道駱子為了宜蘭重新建造的月芽飯店,已經有一個禮拜沒進門了。
但工作壓力是工作壓力,有必要臉那麼臭嗎?她逃都沒地方逃,因為她是秘書室的頭頭。
而且看來他確實也是衝著她來,看他來勢洶洶,她只好迎頭接下,不然只怕是全辦公室的人都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駱經理,有事嗎?」
「進來!」
毫不隱忍的說完,他便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養采衣深深歎一口氣,將資料存檔,起身走向他的辦公室。
不用瞧都知道,其他同事都露出同情的眼神看著她。
當辦公室的在她身後關上,他便將百葉窗簾用力拉上,然後抓狂地將手上那疊資料全朝她身上丟。
「你他媽的!是你同意陽華的謝先生,這次整個飯店的電梯要讓他做,是不是?」
養采衣本能的閃躲那疊紙張,可惜動作不夠迅速俐落,還是被紙邊掃過,在她頰上劃出小小一道血痕。
她倒吸一口氣,戰鬥的精神整個被挑起。「你當我是你,有權作這種決定嗎?我只是個秘書,駱先生!你哪根筋沒鎖緊,聽見這種爛消息,不去求證也就罷了,你當真來質問我?!」
他瞧見了她臉上那道細細的血痕,心中的怒火更是添足了油,牙關咬得死緊,擠出一串硬邦邦的話。
「是陽華的謝先生親口說的,還是當著我正和片展的李先生面談整個電梯價錢的時候。是誰把他約到工地去的?就是你!」
養采衣心中一陣委屈,但情勢比人強,她知道他怎樣也不會想到這種白癡的安排除了他那個親親小助理外,沒有別人會做,所以他脾氣一來,便拿她開刀,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不、是、我。」她無力多說,咬牙瞪著這個眼盲心瞎的男人,答案呼之欲出。
「不是你,還會有誰!?」
對!都是她!她現在極度後悔幾個月前沒在聽完小智的話後速速離職走人。她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瞪著他,只差幾秒,她就要在他面前滾下眼淚了。
駱炎譽緊蹙眉頭看著她,萬分想要打自己一拳,他跌坐進椅子裡,將臉埋進手掌間。
養采衣抬起手,將眼角的淚水抹去。
除了第一個月他們度過了平靜的上司、屬下期之後,他脾氣暴躁已三個月了,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能耐挺下去。
「你就不會幫她檢查一下嗎?」
來了,就算知道錯的人是誰,他還是責怪她。
薄薄的汗沁得傷口隱隱作痛,她咬著牙,「聯絡的卷宗沒有經過我這裡,是你直接給皓菲的。」
「那想也應該知道,不可能同一天約兩個承包商去工地啊!」
我當然想得到!問題是,我也不懂為何有人會想不到。
養采衣在心裡回應他的問題,但說不出口、罵不出聲,因為親愛的皓菲有兩千種落淚懺悔的模樣及理由,訴說著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教她心灰意冷,她投降,她真的想認輸。
他握緊拳頭重敲桌面,直想把近日所有的鳥氣一併發洩,看是要毀掉這個公司或是毀掉自己,整個工程進度嚴重落後,每落後一天他就要承擔追加經費的風險,扯上經費,他就要驚心動魄,小心幾個月前那個相親會要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