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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香彌

  琬玉急忙拽住她的手,拉著她坐回椅子上,「這事求我阿瑪也沒用,這是皇上的意思,賜婚聖旨昨兒個已下了。」「那我進宮替你去求皇上。」她與琬玉情同姊妹,她無法眼睜睜看著這樁婚事誤了琬玉一生。

  「賜婚聖旨都下了,皇上是不可能改變心意的,何況如今我嫁給誰都無所謂了,你別進宮去,萬一皇上降罪下來,可有你受的。」拂春這般為自己,琬玉真的很感動,可她此時已不在意嫁的是何人了。

  聽到她這滿不在乎的語氣,拂春面露擔優,「琬玉你……一直忘不了他,對不對?」

  琬玉垂下眼眸,沒有回答。

  拂春心疼的反握住她的手,讓她罵人,她能滔滔不絕,但她不善於安慰人,況且那件事說再多也無用,都無法令死者復話。

  琬玉曾與一人互相鍾情,可那人只是個七品的武將,這樣的家世配不上琬玉的身份,對方讓她等他三年,想利用這三年時間立下軍功,可他滿懷的雄心壯志在一年後化為一坯黃土,永遠長眠在西北的戰場,再也無法兌現他對琬玉所許下的承諾。

  他的屍首被送回京裡的那一天,琬玉病倒了,她的心約莫在那天也跟著他一塊兒死去了。

  想了想,拂春說道:「我聽說那端瑞郡王好男色,你若是嫁給他……」

  她話未說完,就見琬玉抬起眼,淡淡的笑了笑。

  「那不正好,往後我與他各過各的日子,互不干涉。你就甭擔心我的事了,我的事我自個兒心裡有數。」說到這兒,她微微一頓,神色幽幽地續道:「若是……當年我能有你一半的勇敢,向我阿瑪爭取和他的婚事,他就不會為了建功拚命在戰場上殺敵,最後運命都丟了。」

  聞言,拂春的鼻子微微發酸,她明白自那人死去後,琬玉滿腔的情思無所寄托,活得了無生趣,但又不想令親人們為她擔憂,而勉強打起精神來,她沒嘗過情傷,不知那種苦,只能勸道:「琬玉,這事不能怪你,你已為他向你阿瑪掙來了三年的時間,是他……沒那個命。」

  琬玉輕搖螓首,眸中流露出一抹哀色,「是我沒有福氣與他做夫妻,所以嫁給誰都不重要了。」因為她想嫁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琬玉,你別這樣,你還有我,還有你阿瑪、額娘和大哥他們!」拂春上前,心疼地將琬玉一把抱住。

  琬玉靜默須臾,輕輕推開她,微笑道:「你的鋪子如今有了著落,還要忙著籌備開舖子的事,回去吧,我沒事的。」

  拂春有些不放心,與她再敘了幾句話,這才離開。

  出了英武郡王府,她邊走邊低頭想著碗玉的事,原本找到合適鋪子的喜悅心情被沖淡許多,也沒留意前頭杵著個人,一頭撞了上去。

  她捂著發疼的鼻子抬起臉,也沒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張口就罵道:「你走路不帶眼睛的嗎?」

  「是你沒看路撞著了我。」

  聽見那耳熟的低沉嗓音,拂春定睛一看,「是你。」

  永玹挑起眉,微微一笑,「我可沒冤你,是你自個兒撞上來的。」

  她也不是死不認錯的人,點點頭道:「我沒看路撞上你,確實有不對之處,」

  接著,她話鋒一轉,質疑道:「但是你也沒看路嗎?我這麼大一個人撞上來,你竟連避都沒避。」

  他低笑道:「我來不及閃避就教你給撞上了。」

  「我走得又不快,你怎麼會來不及閃避?」她懷疑他分明是故意讓她撞上的。

  「我以為以你的身手,應當在撞上我之前就會察覺前而有人。」永玹的語氣不慍不火。

  他說的理由讓她的懷疑消減了幾分,難得給了解釋,「我正在想事情,才會沒發覺。」

  「想什麼事?」

  她沒有多想便回道:「想琬玉要嫁給端瑞郡王的事。」說完,她猛然想到他頗得皇上的喜愛,隨即勾起討好的微笑,好聲好氣地同他商量,「你……能不能進宮去求求皇上,別讓琬玉嫁給端瑞郡王?」永玹搖頭,委婉地道:「不是我不肯幫忙,而是聖旨已下,無可轉圜。」

  拂春實在很替碗玉不平,忍不住說道:「好端端的,皇上為什麼非要將琬玉指給端瑞郡王,這分明是在害她……」

  永玹輕斥一聲,「拂春,慎言。」

  她也明白自個兒說了不敬的話,悻悻然閉上嘴。

  第2章(2)

  「我聽琬玉她大哥說,琬玉對這樁婚事並沒有什麼不滿之處,你在替她抱不平什麼?」永玹睇著她問道。

  「你不知道,琬玉她是因為……」拂春猛地一頓,這種事也不好對他說,便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同你說你也不會瞭解她的心情。」

  其實說來她也沒經歷過,無法真切的瞭解失去心愛之人的那種傷痛,她只知道自那人死後,琬玉就沒再真正快活過。

  永玹與平康是好友,對琬玉的事多少知道一些,但那些女兒家感情的事,他不好多說什麼,也沒有多問,話鋒一轉問道:「我聽說你要開舖子做買賣?」

  「你怎麼知道?」她警惕的瞠著他。

  「我是聽平康說的,你想做什麼買賣?」

  平康會知道,自然是琬玉告訴他的,拂春怕這事太多人知曉,會傳到她阿瑪那裡,連忙抬出三舅說道:「那鋪子是我三舅要開的,我只是幫忙找店舖。」

  永玹略一思索便明白她的顧慮,倒也沒有戳破,而是順著她的話又問:「那你三舅打算做什麼買賣?」

  「賣些胭脂水粉,等店舖開張,記得來捧場,我會讓人算你便宜些。」說完,她沒再多留,擺擺手離開了。

  他望著她的背影,眸裡的思緒幽沉難辨。

  拂春租了鋪子,在三舅的幫忙下,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置辦,而後挑了個吉日正式開張。

  她三舅還替她找了個掌櫃打理店舖,那人是個寡婦,姓何,閨名叫水娘,何水娘能言善道,以前和丈夫便是做香料和胭脂水粉的買賣,後來她丈夫得了病,為了替他治病,她把鋪子變賣了,但拖了兩年,花光銀兩,仍舊沒能救回丈夫。

  何水娘為人爽朗,和她性情相投,再加上有何水娘這個老手在,做起生意來駕輕就熟,怎麼招攬客人,還有那些胭脂水粉該怎麼擺設,全都處置得井井有條,她還同何水娘學會如何分辨那些胭脂水粉的好壞。

  這日晌午時分,拂春走進鋪子裡,何水娘正在記賬,瞧見她過來,擱下筆招呼了聲,「拂春小姐來啦。」

  拂春朝她頷首,問道:「昨兒個生意怎麼樣?」她沒辦法整日待在鋪子裡,每日只能抽空來一趟,最多待一、兩個時辰就得回去。

  「同前幾天一樣,生意不錯,共賣了二十八兩銀子。」何水娘將那些銀子遞給她。

  拂春喜孜孜的接過銀子,仔細清點,開張才七天,每天進帳都有一、二十兩銀子,算一算已賺了有上百兩,扣除本錢和租金,還有幾十兩的盈利,生意好得超出她當初的估算,看著那些白花花的銀兩,她笑得兩眼都瞇了起來。

  清點完後,她剛把銀子收起來,就聽見何水娘語帶疑惑的說道——

  「直是奇怪,自咱們開張後,這生意好得出奇。」

  「這不是很好嗎?說不得是咱們店舖風水好。」每天都有不少現銀可得,她可是收得很富興。

  何水娘指著賬冊說道:「瞧瞧,來咱們這兒買胭脂水粉的,除了一些零散的客人外,每日都有不少出手闊綽的客人,有的說是要帶回家鄉送人,有的說是宅子裡女眷多,有的則是說要送給青樓裡的那些花娘……這種客人,以往我和我家相公開舖子的時候,一個月裡也難得遇見一次,可咱們開張後連著七天,天天都有這樣的客人上門來。」她是知道拂春的身份,不免猜測道:「拂春小姐,會不會是您的朋友差人來買的?」

  拂春想了想後搖搖頭,她那些手帕交在開張那天都來過了,若沒親自來的,也都派人來捧場,買了幾盒脂粉回去,那幾個出手闊綽的客人,應當不會是她那些朋友。

  思索須臾,拂春說道:「興許只是湊巧罷了。」

  何水娘和丈夫做了十幾年的買賣,可不認為這只是湊巧,直覺這其中定然是有人暗中在幫她,然而瞧東家的模樣,顯然不知這背後幫她的人是誰,遂也沒再多說什麼。

  待了一個多時辰,就在拂春準備回去時,進來了個身形微胖、約莫二十出頭的男子。

  「客官需要些什麼?」何水娘熱絡的上前招呼。

  那男子開口便道:「你這鋪子裡最貴的胭脂水粉有哪些?」

  由於這幾天來已遇到不少這樣的客人,何水娘二話不說,利落的拿出十幾盒用精緻的銀盒裝起來的脂粉和口脂,還有些從海外運過來的香水與香料,——向他介紹。

  聽完後,男子豪氣的表示,「你方才說的這些全都給我拿個二十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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