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棒了!歌王,這我這輩子聽過最美妙的聲音。」
韓宕朝琉衣一睨。她這張嘴,越來越會說話——不過,他喜歡。
「你之前學過唱歌?音好準噢!」
開玩笑!唱歌哪需要學。韓宕高傲地昂起下巴。「我高中是吉他社社長。」
「難怪!嗯,不對……」琉衣警覺。「那你之前不就常抱著吉他跑去唱給別的女生聽?就像電視上演的?」
「呃——」韓宕表情尷尬了下。這種事,他不能說他沒做過。
「不、公、平!」琉衣佯怒地拍著大腿。「不准其他男人對著我唱歌,就准你自己唱歌給別的女生聽,抗議、抗議!」
「那好久了——」
「我不接受這種理由!」琉衣故意耍賴鬧他。「不然你說,你要怎麼補償我?」
韓宕想了一下。「除了找男人看著你唱情歌之外,我什麼都依你。」
他這條但書實在好笑,琉衣忍俊不禁、醋桶就是醋桶,不管是在台灣還是在威尼斯,始終如一。
「我才沒那麼無聊,我只是要你答應我,從今以後,不准再唱歌給其他女生聽,你的歌聲是我的,」她伸手碰碰他喉嚨。「貼上標籤了。」
還說他愛吃醋哩!韓宕白她一眼。「小醋桶。」
琉衣朝韓宕扮了個鬼臉,笑咪咪地接話。「剛好啊,你這個大醋桶配我這個小醋桶,正可謂『天生一對』!」
說不過她,韓宕沒轍地點著頭。「是是是,你說得都對。」
「好開心噢!比我這輩子作過的夢,還要像夢——」琉衣倚偎在韓宕懷裡喃喃低語。「害我都捨不得睡覺了。」
「這樣的日子還多著。」韓宕親吻琉衣發頂,一邊輕挲著她臉龐。「我們會像這樣子,永遠永遠,一輩子在一起。」
韓宕的話敦琉衣心底一抽。她不敢眨眼,只怕一個不注意,眼淚就又從眼睛裡掉下來,直過好久,才見她輕輕地將頭一點。
「對,沒錯,我們要永遠永遠,一輩子在一起。」
貢多拉上了岸,依例韓宕先行,再回頭牽琉衣下船。停靠貢多拉的堤岸只是一條狹長的小路,琉衣走得顫巍巍,雖然一旁有護欄圍著,可是一想到旁邊兩步遠就是深不見底的大運河:心裡總有些毛毛的。
上了岸,琉衣還回頭戀戀不捨地多看了兩眼,然後才舉步往前走。
「你這麼喜歡威尼靳,要不要考慮在這裡買一棟房子?」
「我們兩個住?」琉衣指指自己跟韓宕。
廢話!韓宕故意說反話:「不,是買給隔壁老王住。」
「後!糗我,我只是問一下嘛!」然後琉衣看看周邊,突然面帶猶豫。「威尼斯是很美,可是一想到每次出門都得搭船,爬上爬下的,就……」
「隨你。」兩人朝前定,保鑣就在前頭咖啡座等他們搭船回來。遠遠瞧見前頭有個冰淇淋攤,韓宕轉頭看她。「要不要?」
琉衣點頭,才剛要說話,韓宕已經幫她補上一句。
「香草口味。」
「沒錯!」琉衣拍手。
琉衣愛吃冰淇淋,所以韓宕每回瞟見路邊有冰淇淋攤,一定會問她要不要來上一球。
「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
買冰淇淋得排隊,韓宕捨不得琉衣久站,總會把她安置好他才一個人過去。等待時他也頻頻回首,每次一瞧見他在看她,琉衣也總會抬手和他揮揮,要他不用擔心。
「漂亮的小姐,送你。」一名賣花的婦人正在收拾攤位,瞧見穿著白衣白裙,面容嬌滴滴可愛的琉衣乖乖等待的模樣,突然從花籃裡取了枝含苞的粉紅玫瑰,放在她裙上。放下後,婦人就走了。
琉衣聽不懂義大利文,但從婦人肢體動作可以看出她的意思。手拿著婦人送她的玫瑰,琉衣低頭一想,突然從口袋掏出一枚硬幣,跑去跟婦人又多買了一枝。
成雙成對!琉衣喜孜孜地想著,剛好她跟韓宕一人一枝。
回過頭,剛好瞧見韓宕正伸手接過冰店老闆手裡的冰淇淋,她抓緊手上的玫瑰朝韓宕方向走去,就在經過橋邊的同時,遠處突然傳來尖呼聲。
「Thief!(小偷)」
一陣急促呼吸聲從琉衣身後靠近,琉衣皺眉回頭,還來不及看清楚,男人已經出現在她身後。
偷竊被人發現的男人慌忙逃逸,見琉衣擋路,他無暇細想就將她往旁邊推。
「滾開!」
「啊!」威尼斯巷道極窄,一旁是屋一旁就是水,琉衣瘦小,哪禁得起高頭大馬的義大利男人這麼一推。只見她腳步一滑,人剛好就從欄杆縫隙間掉了下去。
韓宕取過冰淇淋一回頭,正好瞧見琉衣失足落水。「琉衣!」韓宕大喊衝來,推開仍圍在冰淇淋攤邊的客人,手裡的冰淇淋早已無暇顧及,隨手一丟,他甩掉腳上鞋子人就往水裡跳。
咕嚕咕嚕的泡泡直往上冒,突如其來的狀況根本沒留時間讓琉衣反應,在掉進水裡那一瞬間,她竟然只記得要握緊手裡的花,她要跟韓宕,一人一枝……
韓宕潛入水底撈起琉衣,在路人的幫忙下將琉衣搬上岸邊,他驚慌地看著已昏厥過去的琉衣,過低的體溫與心跳——天吶!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韓宕低下頭對琉衣做口對口人工呼吸,一邊吐氣他心裡一邊對上天祈求,拜託、拜託——
「求求你醒過來,琉衣,我求求你——」
此刻交織在韓宕臉上的,早已分不清是河水還是淚水,他只是拚命做著人工呼吸,一邊拉開了嗓門呼喚坐在前方下遠處的保鑣。
「Help,強跟阿德,快點打電話聯絡葛諾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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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情況好嗎?」葛諾醫生一從急診室出來,手裡握著兩枝玫瑰花的韓宕,馬立刻跳起來追問。
但葛諾卻沒對他的問題回答,直接就說:「你們很幸運,我請來的醫療團隊昨晚才剛抵達威尼斯,你必須馬上做決定。」葛諾一邊說話,他身旁一名護士同時遞出一份同意書。
韓宕取來一看,一下便明白葛諾的用意——他要馬上開刀。
「琉衣身體負荷得了?」
「交給我,我會在最短時間內做最好的安排。」葛諾醫生雖是個醫生,但骨子裡卻有著當政客的油滑。他需要琉衣這個病人,哪怕她現在正奄奄一息,說不定根本熬不過手術,他也要想盡辦法把她身體劫開,多加一次他出手執刀的機會。
如果韓宕「心」之力仍在,一定能從葛諾心裡聽出他的不確定。但問題是韓宕失去了「心」之力,而琉衣也正處危急存亡關頭,也沒有辦法等到聿凱過來,讓聿凱用他的「利眼」好好評估葛諾的承諾是否可信,他得立刻做出決定。
「好,我簽。」韓宕要來支筆,在同意書尾端簽上他的英文名,然後交給身旁護士。
韓宕突然朝葛諾跨進了一步,逼著葛諾和他四目相對。「不要欺騙我,盡你最大的能力做這場手術,如果被我發現你有一丁點差錯的地方,我絕對會讓你生不如死。」
韓宕說話聲音很輕,臉上也沒特別兇惡,但下知怎麼搞的,被這個東方年輕人看著,竟讓年過四十的葛諾,覺得背脊汗毛豎立,不寒而僳。
葛諾連忙作出回應:「我是醫生,我當然會盡我最大的能力醫治我的病人——」
「最好。」韓宕眼睛盯著他慢慢地說著:「最好。」
同意書一拿到,葛諾私人醫院的醫療團隊隨即動了起來。琉衣過來威尼斯之前已從台灣寄出她個人病歷與心臟X光照片,所以現在只需要再多加照幾張,手術便可以馬上進行。
大約兩個小時過後,包括葛諾在內一行八個外國人依序進入手術室,坐在門外的韓宕,表情嚴肅地盯著手裡的玫瑰花看。兩枝粉紅色含苞待放的玫瑰久離開水面,如今看起來已有些無力憔悴,但他卻捨不得丟,因為這是琉衣落水時,仍舊緊緊抓在她手裡的東西。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救活她,救活她……天上諸神,請稱們這一回一定要施展種力,盡力救回琉衣性命。
「帝釋,現在情況怎樣?」
「蟠龍五天」中信二第一個趕到。原本與葛諾約定的開刀時間是在兩日後,信二習慣提前準備,所以昨天下午他人已抵達羅馬。一接到琉衣被撞倒落水的消息,他隨即雇了直升機,直接從羅馬飛來威尼斯。
「已經送去手術室。」
「這麼快?!」信二吃驚。「她心臟負荷得了嗎?」
韓宕身體縮了一下。信二這問題也正是他內心的憂慮,葛諾這麼急著要動手術,到底是真有必要,還是勉強行事?
「該死!」韓宕朝旁邊座椅猛揮一拳。他一向自豪的「心」之力這會兒卻沒法使用,為什麼偏偏就在他最需要它的時候,它卻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