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豐!」呂佩霓鼻孔朝天地回答。
巴那思果然是穆豐!
她的猜測是正確的,但她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巴那思如果只是單純的巴那思,那他就是屬於山林,屬於她一個人的巴那思。
一旦跟穆豐扯上關係,一切就變得複雜,畢竟穆豐不是普通人,更何況還牽涉到一個「未婚妻」!
雖然她是為了尋找穆豐而遇到巴那思的,但她現在卻希望巴那思只是巴那思,不是任何其它人。
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巴那思會排斥「穆豐」的存在了,因為「穆豐」這個角色雖然名利雙收,卻容易招來豺狼虎豹。
既然巴那思不願再當「穆豐」,那就讓「穆豐」永遠消失吧!
「這位小姐,你找錯地方了,『現在』這裡沒有一個叫做穆豐的人耶!」齊千夏轉頭指著木屋。「那棟房子是我的,我是個地道的女人,不可能有你這個未婚妻,你搞錯了吧?」
「你胡說!」呂佩霓氣急敗壞地大叫。「這裡明明是穆豐的家!你這個野女人把穆豐藏到哪裡去了?」
「就跟你說這裡沒有穆豐這個人,你是聽不懂國語嗎?還是存心來亂的?」齊千夏一臉「秀才遇到兵」的無奈,完全將呂佩霓當成無賴看待。
「你這個狐狸精!我要打爛你的臉!」呂佩霓氣炸了,衝上去就想給齊千夏一個巴掌,但她才跨出一步,就被突然竄出來的兩隻大野獸嚇到,放聲尖叫。
「啊——有怪獸!救命啊——」
似曾相識的場景,齊千夏想到自己也曾像呂佩霓一樣抱頭鼠竄,忍不住覺得好笑。第一次看到「黑白無常」的人都會被嚇到,但其實他們是很善良友好的玩伴兼保鑣。
「吼……嗚嗯……」「黑白無常」一左一右地守住齊千夏,對著呂佩霓露出嚇人的尖銳白牙,發出威嚇的低吼。
呂佩霓舉起手上的大花傘當武器,對著大狗猛揮猛打,更是讓大狗發怒,作勢要咬人。
「不要打我的狗!」齊千夏知道「黑白無常」沒有命令不會攻擊人,但是眼前的瘋女人卻有可能會打傷狗,因此氣憤地想要奪下她手中的傘,但是呂佩霓死不放手,兩個女人頓時扭打成一團。
「你們在吵什麼!」一個沖天的怒吼喝住兩個女人的動作,背著光站著的巴那思,高大的身軀看起來更加嚇人。
一聽到巴那思的聲音,齊千夏暗叫著「糟」,他幹麼不乖乖閉關,跑出來做什麼?
「穆豐……」驚嚇和恐慌爬上呂佩霓的臉,然後閃過貪婪、陰沈和決心,短短幾秒鐘,她的臉過五、六種情緒,比川劇的變臉還精彩。
呂佩霓的臉部表情沒逃過齊千夏的眼,讚歎呂佩霓變臉能力之餘,對呂佩霓更多了一分提防,她總覺得這個女人不安好心。
這個女人不會無緣無故地上山,一定有什麼企圖。
「穆豐……」呂佩霓趕緊用手梳理頭髮,換上一張千嬌百媚的美麗笑顏,扭腰擺臀地朝著他前進,然後撲進他懷裡。「人家好想你喔……」
看到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撲到巴那思的懷裡,齊千夏的爐火快速燃起,氣蓋山河地一步步走向巴那思,一把推開呂佩霓。
「你找錯人了!」她取代呂佩霓的位置,緊緊抱住巴那思的腰,捍衛自己的所有權。「他不是什麼穆豐,他是我的男朋友,巴那思!聽清楚了嗎?」
打死她都不相信呂佩霓是因為想念巴那思,如果真的想念,怎麼會賣了畫就一走了之,留他一個人在醫院,三年之後才上山來找人?騙她是三歲小孩呀!
敢搶她要的男人,找死!呂佩霓的媚眼閃過殺機,但隨即換上柔弱的神情,可憐兮兮地朝著他訴苦告狀。
「穆豐,她是誰?她好凶喔,剛剛還想打我呢!要不是你出聲救了我,我可能就要被她打傷了呢!」看她以後怎麼算賬,哼!
「你……」打人竟然喊救命,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陰險女人哪?齊千夏氣得想跟她理論,卻被巴那思按住,她抬頭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卻只看到一片陰影。
她讀不出他的心思。
「這裡沒有穆豐這個人,我也不認識你,你找錯人了。」巴那思平靜無波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巴那思一眼就認出呂佩霓了,她的外表完全沒變,還是一樣艷麗漂亮,但她的蛇蠍心腸卻讓他徹底反胃。
跟清新脫俗的齊千夏相比,呂佩霓就像是沒乾淨的調色盤,艷麗有餘卻不耐看,看久了會讓人生厭。
奇怪,他當年怎麼會看上她,甚至還跟她訂婚?他當時的眼睛絕對有問題!
呂佩霓這次上山來找他,一定是某人在背後操控的,只要循著呂佩霓這條線,一定可以逮到另一隻幕後大黑手。
當年他出院後,動用關係找尋梁鈺人和呂佩霓的下落,但都沒有消息,傳聞說他們拿了賣畫的錢後逃到國外逍遙去了。
原以為他設下的誘餌不夠甜才無法讓他們上,還好,終於讓他等到了。
「我沒找錯人,你就穆豐沒錯,你一定是因為失去記憶才不記得了,對不對?」呂佩霓期期艾艾地確認。
「你怎麼知道?」巴那思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這幾年來暗中布下的「餌」總算被咬住了,他終於可以抓住當年意外的幕後黑手——梁鈺人!
梁鈺人是他的前經紀人,也曾是他的好友,兩人相識超過十年的時間,卻仍抵不過「錢」的誘惑。
當年他會出車禍,就是因為車子的煞車線被人動了手腳,而他敢百分之百確定,動手的人正是呂佩霓和梁鈺人。
有目擊證人看到一個男人在那天稍早時曾在車子附近走動,據目擊證人形容,那個男人穿著立領白襯衫,身高中等,長相英俊,戴著木框眼鏡,所形容的模樣活脫脫就是梁鈺人!
他們兩人曾是他最親近的人,一個是他的未婚妻,一個則是他的好友兼經紀人,然而,他們兩人卻攜手謀財害命,若不是他命大,現在已經成了山谷下的一具白骨了!
這三年來,他一直暗中尋找他們的下落,但都沒有兩人的訊息,傳聞他們跑到國外躲起來了,於是他私下請托幾個信得過的市場人士,讓他們散佈他已經失憶的假消息,目的就是要解除他們的警戒,打算來個請君入甕。
就他對兩人的瞭解,以他們揮霍的程度,賣掉一幅畫的錢撐不了多久的。雖然他們手上還有幾幅沒有落款的畫,但市場的接受度不高,因為畫上的簽名有著類似防偽的辨識,只要認明畫上的落款,就不會買到偽畫,這是一種最好的保障。
他的簽名很特殊,除了簽的是幾乎失傳的泰雅文字外,最主要是他用的顏料很特別,是只在這座山才有生產的特殊礦石,而這世上沒人知道出處,所以沒有人可以模仿。
收藏家只收有他簽名的畫作,沒有簽名的一律視為偽畫,就算他們兩人打著經紀人和未婚妻的名號兜售,沒有簽名的畫作一樣乏人問津。
他還有個壞習慣,所有要出售的畫都是在交畫的前一天才會落款,意外發生的那一天,他約了梁鈺人,要將畫交給梁鈺人轉交給拍賣會,結果那一幅畫落入梁鈺人手中,除此之外,他們還進入他的畫室,偷走了五幅沒有落款的畫作。
呂佩霓那個膚淺女人也就算了,身為經紀人的梁鈺人,竟然天真地以為只要打著「穆豐的經紀人」的名號就可以販賣他的畫,難道不知道市場已經被他教育成功,認簽名不認人嗎?
只能說,梁鈺人不再是他曾經認識的那個梁鈺人,已經被金錢和慾望腐化了,甚至連謀財害命也不手軟。
他相信,為了繼續過奢華的日子,他們一定會再回來騙取他的簽名的,果然,讓他給料中了。
獵物上了。
這次該他出手了,他會要他們兩人都付出代價的!
「原來你真的喪失記憶了,那你不記得我嘍?」呂佩霓緊張又期待地看著他的反應。
「不記得了,你是誰?」巴那思裝傻。
齊千夏納悶地看著巴那思,他不可能不記得這個女人啊!他在玩什麼把戲?
他之前的反應在在都顯示出他對三年前的意外牢記在心,甚至因而緊閉他的心,此時他會假裝失憶,一定有目的。
「我是你的未婚妻啊!」呂佩霓天真地以為穆豐真的喪失了記憶,不知道他們已解除婚約,也沒發現車子被動手腳的事,在鬆口氣的同時,眼神陰狠地瞪向齊千夏,但是轉向穆豐時,又換上楚楚可憐的神情。「穆豐,你已經有了我,為什麼還跟其它女人在一起?很傷我的心耶!」
對於這個女人變臉的功力,齊千夏自歎弗如,但她不動聲色,等著看巴那思怎麼處理,不過眼睛仍提防地看著呂佩霓。
她不信任這個女人!
這女人的眼神不定,看起來就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