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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你……你……」她頭一次不知該說什麼,兩頰悄悄地發燙。

  「阿豪說的沒錯,女人花太多就堵住她的嘴,吻得她七葷八素就會乖得像一隻貓……」他狀似自言自語,但聲音有點大的傳入微微僵化的女孩中。

  「耿仲豪教你這麼下流的招數?」蘇幻月清麗嬌妍的小臉蒙上一層陰色。

  「可你不也樂在其中,還回吻我,你的舌頭……」緊緊攀附我,激烈程度不下於我。

  舌尖纏繞的甜意尚未退去,情慾暗生的沙士泰眼泛熱切地盯著粉腮酡紅的女孩,一股壓抑不了的熱流往下身某一點集中,鮮艷欲滴的唇瓣似在引誘他血氣方剛的慾望。

  他想佔有她,立刻。

  但是,他滿腦子瑰色畫面未能實現,太過直率的言語如同鋒利的刀刃,硬生生地斬斷所有的可能,結果他得到的是火辣辣的一巴掌,以及一句——

  無恥。

  「學姊、學姊,那個初吻先生又來了,你要不要見他?」

  一隻白皙瑩亮的小手在眼前揮動,忽明忽暗的光線讓沉浸過往的蘇幻月略微回神。

  「初吻先生?」

  「學姊,你還沒睡醒嗎?要不要一杯咖啡提神?」她是效率最高的助理,一定讓上司百分之百滿意。

  「秦亞璐,你剛說什麼初吻先生?」她表情微帶一絲猶在迷離空間的困惑。

  「就是被潑了一身咖啡,長得一臉凶神惡煞的那位流氓先生呀!」秦亞璐形容的十分貼切,只差沒抖兩下,表示懼怕。

  聞言,她神情僵硬,粉色嬌顏莫名多了抹嬌紅。「他不是流氓。」

  「可是他很凶呀!一雙黑幽幽的大眼這麼一瞪,我背上的冷汗如綿綿春雨,冒個不停。」她還到廟裡求了個平安符。

  天生膽小的秦亞璐從沒見過真正的壞人,她立志當律師的理由簡單到令人捧腹大笑,只因她心目中最偉大的學姊是名無敗訴的出色律師。

  不然她念法律系的目的,原本是朝法官和檢察官邁進,跟她父兄一樣當個懲奸除惡的執法先鋒。

  「少見多怪,他會把你吃了不成?」他只是長相凶,並非無惡不作……

  蘇幻月眉心一蹙,不太高興自己居然為不久前才又碰面的高中同學找借口。

  「那可不一定,你沒瞧見他眼裡滿是要殺人的凶氣嗎?我被他眼角餘光一掃到,當場嚇得腿軟,渾身骨頭全在打顫。」很殺耶!他的眼神,活像剛殺完人,舔著刀尖鮮血的黑道大哥。

  「該磨磨你的膽量,不過是一個男人罷了,也值得大驚小怪。」在蘇幻月眼中,沙士泰與常人無異,除了肌肉比一般人結實有力。

  她乾笑,諂媚地問出老在腦子裡打轉的疑惑。「學姊,你的初吻真的給了那位殺氣騰騰的『高中同學』嗎?」

  「秦、亞、璐——」美麗嬌容一沉,迸射出致人於死的冷戾光速。

  死到臨頭的秦亞璐猶自掙扎,語輕如蚊鈉退後三步。「人家只是好奇嘛!學姊就稍微開解一點迷津,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她的保證就跟豆腐一樣一捏既碎,雖說不是廣播電台,愛道人隱私,可是她又張管不住的嘴巴,明明忍著不說,但是口一開,什麼該說不該說的話全給倒出來。

  「亞璐——」蘇幻月面上帶笑。

  「是,學姊。」她正經八百的挺直身,能被最崇拜的學姊使喚,她深感榮幸。

  「你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蔥指纖纖,交握迭放與胸前。

  「笨死的。」她像個被點名的小學生,興奮地舉手發言。

  「不,是食言而肥,被自己的肥脖堵塞了呼吸道,窒息而亡。」話太多招致的下場。

  秦亞璐轉為乾笑,下意識地撫了撫微縮的頸項。「學、學姊,我口風很緊的,絕對不會走漏風聲。」

  即使威脅在前,她還是想冒險一試,從中挖些「振奮人心」的小八卦。

  「金曜企業少東的婚前協議書你擬好了嗎?白向餐飲的千金控訴前夫施暴的文稿呢?還有航空鉅子酒駕傷人的訴訟案,我好像還沒看到你建檔。」真要太閒了,她不介意替她找些事做。

  「呃,那個……啊……不急嘛!我正要做……」只要好奇心被滿足了,她一定勤奮工作,樂在字處理中。

  蘇幻月秀眉一挑,面浮令人心口一顫的嬌笑。「又到了畢業季節,我想有不少社會新鮮人樂於頂替你的位置,重新上網找份工作應該很有趣。」

  很大的抽氣聲驟起。「學、學姊,你千萬不要開除我,你是我努力地目標、奮鬥的楷模,我望之仰止的高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清泉,我矢志追隨的皓陽明月、人生的導師……」

  「亞璐。」

  「是。」

  「出去。」

  「嘎?!」她面露沮喪地垂下雙肩,像只失去主人寵愛、可憐兮兮的小狗。

  秦亞璐在拉開上司辦公室的門之前,又小聲地回頭一問「那位初吻先生等了很久,要請他進來嗎?」

  驟地,瑩白手心中的筆斷成兩截,美得虛幻的美女律師陰氣森森地一咬牙。「他姓沙,請稱呼他沙先生。」

  「喔!那他是不是你的初吻……哇!學姊,不要追殺我啦!快快收起你的武器,我不問,不問了,你的晚娘臉孔跑出來了……」好驚險,快跑。

  少根筋的秦亞璐東躲西閃,快速地拉開們往外跑,身後是一本厚達三公分的法律叢書,每一本扔在背上都痛徹心扉。

  但是看似嬌柔的蘇幻月仍未停手,筆呀記事本的照扔不誤,十分順手地把一份正要建檔的檔也往外丟,卻在丟出後驚覺文件的重要性,懊惱地連忙起身,想在落地前搶救成功。

  但想也不知道不可能,人的速度哪比得上往外飛的紙張,她伸直玉臂欲抓,一直粗壯的男性臂膀先一步抓住橫飛而來的文件,她追得急,不意跌入一具精實胸膛裡。

  誰說她的初吻給了那個兄弟至上、女人隨意的豬頭男!早在她學步,牙牙學語之際,不知有多少人偷襲過她奶香味十足的甜嫩小口,哪還輪得到他。

  沒錯,當初她是對他有點心動,少女芳心曾經暗自蠢動,可惜兩人還未有機會開始,既發生濃情誤殺,而她的男友鷹子揚頂罪入獄的事件,這段似有似無的感情也為之告終。

  第2章(2)

  回想往事的蘇幻月不由得歎了口氣。在經歷幾段無疾而終的戀情後,回頭再看看以前的青澀,心中感觸良多,轉眼間,他們已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

  「……她不是壞人,只是造化弄人,逼得她做出駭人聽聞的殘酷行徑,我相信她的本性仍是善良的,不該背負千夫所指的罪名。」人該有一次機會,改變自己。

  不論曾經做過的惡性,他不遑多讓,除了吸毒外,幾乎每一樣壞事他都親身參與過,甚至是帶頭者,將敵對的一方逼到退無可退。

  他比較幸運的是有一票情義相挺的兄弟,在他出事時適時的拉他一把,以合法掩護非法地將一切粉飾太平,不因所作所為身陷囹圄。

  「善良?」蘇幻月不以為然地翻動報紙上的頭版新聞,佔據八分之一版面的照片是張清秀有餘,但驚懼不已的臉孔。

  「她的養父長期性侵她,才讓她的性格扭曲,產生偏差,養母當她是免費的傭人,一個人得做全家家務,一天只供應一餐還毒打她,根本不把她當人看待。」如果早知道她過的是這種生活,他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也要帶她走。

  一念之差竟是今日的悔不當初。

  沙士泰的表情是少見的嚴厲,自責當年的天真,以為被有錢人領養的小妹妹日子過的再不濟,也比跟他一起走入黑暗世界的好。

  誰知那是深不見底的煉獄,在他認為對她好而對她再見的同時,她純潔無暇的心靈已經注定變色。

  「是呀!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所以她不逃也不求救,默默隱忍,直到忍無可忍,才用窗簾繩索勒斃養母,再趁養父醉的不省人事之際連刺頭部、胸部、大腿個三十幾刀。」下刀之狠,恐怕驗屍無數的法醫看了也不禁膽寒。

  聽出她話中的諷刺,沙士泰語氣略重地為其辯解。「她是嚇壞了,並非有意行兇,若不是真怕到極點,怯弱的她哪敢拿刀殺人。」

  她一哼,嗤笑。「杜婉兒是你什麼人,無緣的老婆還是前女友?」

  雖然兩人並無感情上的牽扯,可是他為了別的女人不遺餘力的奔波,話中帶著不忍心的憐惜,蘇幻月聽了有些不是滋味。

  「你是這一行的翹楚,沒有失敗的記錄,我希望你能幫她,讓她保釋在外。」一個女孩子無助地待在看守所那種地方,長期下來她易心志衰弱,影響神智。

  「少顯左右而言他,你還沒告訴我你們有何關係,我再考慮要不要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她不當慈善家,更非世界和平的支持者,要她出手,得先看她心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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