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嗎?」她冷靜地用英文問,半點驚惶失措都沒有,「這裡是私人地方,外人是不可以進來的。」
被堵不是頭一遭的事,即使許多年都沒有再被人堵過,但那份的冷靜她還是沒有忘記。
「方小姐,請隨我們走一趟。」似乎是這些人的頭頭,為首的男人有禮地說著,恭敬地擺了個邀請的姿勢;可是,那份有禮之下,一絲的威脅不難聽得出來。
能喊得出她的姓氏,他們是衝著她來沒錯!然而,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惹上了外國人。而她唯一認識的外國人,是她的枕邊人;要找她,他會自己來找,絕不會像現在那樣要幾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來叫她。
「我能知道,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哪裡嗎?」她也用著有禮的語氣問,同時看著該如何在這裡擺脫這些人。
不過除了身後那間不能上鎖的儲物室,這裡四周是空蕩蕩的平地,一點遮掩物也沒有。所以,也就是說,她等於是這些人的囊中物,他們才敢這麼正面地堵她。
眸光一閃,如果她不想受皮肉痛的話,最好就乖乖跟他們走,他們應該不會怎樣為難她,否則他們一早就用拳頭轟向她了,怎可能還用那麼有禮的語氣跟她提出要求?
「不遠,只是要方小姐跟我們到一個地方。」為首的男人說出一個地方,距離這裡並不算遠。
聳聳肩,她雖然不太想成為俎上肉,但她沒有其他的選擇。
「可以,但我要先用餐。」她需要給自己有一點緩衝的時間,讓自己想想到底在什麼時候,惹上這群外國人?而他們,又是怎樣越過公司的守衛,找到她的?
面對她的要求,為首的男人臉色未變,「請問方小姐想吃什麼?中菜?還是西菜?」而且還很大方地任她選擇,一點也不怕她會逃掉似的。
「都不,我要吃日式拉麵與壽司。」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反正不吃白不吃,本來她今天晚上也打算吃這些,只不過提前吃而已。
為首的男人用著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對著其中一個下屬說;方秋澄認得,杜伊凡也曾經用過這種語言談過電話。
所以,或許他們真正的目標不是她,而是杜伊凡?而她,只不過是不幸中到流彈的無辜人而已……
這個可能性,讓她瞇起了眼。
「方小姐,我們已經為你準備好一個地方用餐,餐點也會送到那裡,現在請隨我們來。」那個男人,在吩咐好屬下後,對她露出一個淺淺淡淡的笑,再次恭敬有禮地道。
方秋澄找不到任何的借口拖延,只能一聲不吭地隨著他走。
她衷心地希望,這些人是衝著她來,而不是杜伊凡。
第8章(1)
他們帶著她去到一間奢華的別墅,讓她用過餐後,便把她帶進一間書房裡。
暗黑的書房中,一個中年的男人端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方,在她踏進書房那一刻開始,便一直地打量著她。
方秋澄並沒有去細數他到底看了多久,也沒有那個心思去想。
「你,就是伊凡那小子的女人?」終於,中年男人停止了那無禮的打量,高傲地問著她,似乎對她十分的不以為然。
伊凡!
他們的目標,果然是杜伊凡。
猜測得到了印證,方秋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快速得無人察覺。
「沒想到,那小子的眼光是這麼糟糕。」對於方秋澄偏中性的長相以及衣著,還有算不上豐滿的身段,中年男人搖了搖頭,對杜伊凡的品味感到詫異。
死大叔,她來這裡不是來聽他人身攻擊的!方秋澄瞪住這個出言不遜的男人,忍住到嘴邊的謾罵。
「這麼大費周章的找我來,有什麼事?」她開口,盡可能地令自己的語氣聽不出怒氣,只有著冷靜。
她不卑不亢的態勢,彷彿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身處在哪裡的冷靜,倒是叫中年男人稍稍欣賞了下。
「你不怕死?」他故意地問,想看她驚慌的樣子。可惜,他失落了,因為方秋澄的臉上沒有露出半點驚怕的樣子,還是掛著那淡淡,沒有情緒起伏的表情,這叫他忍不住地拍案大笑起來,「好一個膽大的女人,我頭一次見到被我邀請來的女人當中,沒有任何一個像你這麼勇敢不懼的。」
說什麼邀請這麼好聽,明明她就是被強逼、被捉來的!
方秋澄在心底反駁,即使被稱讚了,她也不會感到高興;而且這個大叔,說了大半天,他還是沒有說出他捉她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她開始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女人,離開伊凡那小子,來我這邊跟著我,為我辦事,我唐尼、德蒙、亞曼撒斯保證你絕對吃香喝辣。」方秋澄的背景他一早就派人查清楚,有什麼能耐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方秋澄還是忍不住地皺起了眉頭,不再客氣地對著這個一直繞著圈子說廢話的大叔說:「不必跟著你做事,我也能吃香喝辣。」替這個囉嗦的大叔做事?她還不如回家看她的爸媽臉色比較好。
唐尼笑得更大聲。「我開始知道為什麼伊凡會非你不可了,原來,是這個原因。我還以為他是為了報恩才會要你這樣不男不女的女人。」
聽到了不尋常的字眼,方秋澄的眉頭皺得更緊,「報恩?你說伊凡是為了報什麼恩?」她的心,倏地一沉,為那隱隱察覺出來的不安。
她的問句,教唐尼一怔,「你不知道,你曾經救過他一命?」
這個回答,更加詭異!「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她沒有這樣的記憶?而她記憶中唯一一個救過的人,只有那個被機車撞倒的少年……
杜伊凡,就是那個少年?
「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唐尼恍然大悟,像是找到了什麼機會一樣,開始滔滔不絕地訴說起他所知道的,包括杜伊凡在醫院裡的那段日子,也包括杜伊凡在出了醫院後,定期要人匯報有關她的消息。
方秋澄聽著唐尼娓娓道出的可怕事實,臉上一片的蒼白。
難怪,她總是覺得,他對她的一切瞭若指掌;難怪,依他的性格,在她拒絕回答後應該不會這樣容易就放棄追問她,可是他就是沒有再問有關她過去的事;難怪,在兩人初遇上的那一次,她明明主動表示要他,可是他卻遲疑了,過了好一陣子才來找她。
這一切,都是為了報恩?
那一切的溫柔,兩人一起擁有的美好記憶,甚至是床上熱烈的歡愛,都是為了報答她救了他一命之恩?
一陣噁心的感覺,湧了上來,教她幾乎趴伏在地上,想將剛才吃下腹的東西統統全吐出來。
「你沒事吧?」男人皺眉,沒料到告訴她所有事情後,她的反應居然是感到反胃噁心,「你吃錯東西了嗎?」
「我吃的東西,是你手下準備的。如果真的是因為食物,那絕對是你的手下想毒死我。」壓下噁心感,方秋澄冷冷地道。
她沒有辦法地再繼續待在這裡獨自地猜測,她要見杜伊凡,得到最真實的答案。
將她的反應一一看在眼底,唐尼驀地想起另一件事,「如果,他沒有告訴你,他是為了報恩才會來到這裡,那麼我接下來的這些,我保證,伊凡那小子連提都沒跟你提過!」坐在皮椅上面,帶著惡質的笑,他將亞曼撒斯家族、杜伊凡在其中的地位全都告訴了她。
聽到最後,方秋澄居然感到一陣的寒心。
她以為,她成長的經歷已經夠可怕了,沒想到,杜伊凡居然是在那樣比她更可怕十倍,甚至百倍的環境下長大的。
方秋澄無法想像,在一個四周的叔伯長輩都虎視眈眈著想要將自己除之而後快的環境下生活,那到底有多麼地絕望、多麼地害怕?可能上一刻對他噓寒問暖的人,下一刻便是派人追殺他的人。老天!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杜伊凡沒有瘋掉,真是一個奇跡。
「至於為什麼帶你來這裡……」唐尼硬是拖慢了一兩秒,才緩緩地說:「當然是為了引伊凡上勾。」
為了杜伊凡?
「你想做什麼?」帶著一點驚慌地,她質問著男人。
「雖然伊凡已經表明不會再插手亞曼撒斯家族的事,甚至連姓氏都已經改掉了;可是,最近我卻收了消息,指伊凡有意重新回到家族,繼續輔助希斯。不過也對,如果我是伊凡,我也不會甘心情願將垂手可得的財富與地位拋棄,而在這個小地方當什麼工程師……」男人一頓。「不過,如果這真的是事實的話,那麼伊凡絕對是留不得。」
方秋澄臉上的血色,因這句話而褪得一乾二淨。
所以說,她令杜伊凡陷入危險當中?
方秋澄強逼自己冷靜,緩緩地道:「你說伊凡是為了我才會放棄德國的一切,那麼現在他怎麼可能會再回去德國,當什麼教父?」可是,她的心卻是擰的發疼。不,她得想辦法,讓唐尼打消任何對付杜伊凡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