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敏愣了愣。「什麼好消息?」
「自然是有喜的事。」明珠掩嘴偷笑地說。
她乾笑一下。「原來是那個……」
說實話,徐敏根本沒想過生孩子的事,因為現在都自身難保,要是真的懷孕,也會很困擾的,她更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當個好媽媽,因為每次看到一些報導,或是專家學者的言論,都說暴力是會遺傳的,總是心驚不已。
當她騎著馬來到世子所前面,心想這個孩子不知究竟像誰比較多,如果跟王妃一樣驕縱跋扈、自以為是,也是「怪物」一隻,還是別碰面的好,因為她可不想被人說欺負小孩子。
第13章(2)
就在這當口,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徐敏回頭一看,遠遠地就認出騎在黑龍身上的男人是誰。
元禮騎著馬趕上。「怎麼不等我?」
「千歲若有事要忙,別因為我耽誤了。」徐敏不希望他放下正事來陪自己。
他雖然束髮,不過只戴著網巾,身上穿的也是普通袍服,兩腳褲管紮緊,看起來很輕便隨興。「天大的事,也比不上跟你一起騎馬。」
徐敏白他一眼。「我看是千歲想要偷懶,別把我拖下水。」
「被你猜中了。」元禮笑得開心,俊臉上可沒有一絲被抓包的困窘。「既然來到世子所,順道帶你進去見見我的嫡長子奕鹹。」
她心裡轉了一圈,面帶猶豫之色。「帶我去方便嗎?」這個世子是王妃親生的,也不曉得人家介不介意給她看。
「有何不方便的?」他立刻領著徐敏進了世子所的宮門,經過大殿、退殿,再經過一道門,這才到了平常生活起居的便殿,馬上有奴才上前迎接,先讓他們進去通報,跟著就近找了棵樹,將兩匹馬繫好。「跟我來吧!」
此時正在書房練字的奕鹹聽說父王來看他了,自然高興,不過又聽說父王身邊還帶著昨日剛入府的徐夫人,想到有其它人在場,他又有些舉足不前。
「世子怎麼了?」見他衝到門外又停下來,奶娘不解地問道。
奕鹹有些不安地問:「這位徐夫人是怎樣的人?」
「奴婢只聽說她是千歲親自帶進王府,模樣生得極好。」有關徐夫人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她也很好奇。
他垂下小腦袋。「一定相當受寵,父王才會親自帶她來這兒……」
想到之前見過的江夫人和王夫人,總是有意無意地把目光避開,就是不敢停留在他的臉上,奶娘說是擔心他不喜歡人家盯著的關係,可真是如此嗎?奕鹹小小的心靈既困惑又受傷,不知該怎麼想才好。
奶娘擔憂地問:「世子若不想見那位徐夫人,奴婢這就去跟千歲說一聲。」
「她如今是父王寵愛的女人,要是不見,怕父王會不高興。」奕鹹搖了搖頭,就是擔心連最崇拜的父王也不喜歡自己了。「反正早晚都要見到的,我可是堂堂慶王世子,豈能怕一名小小女子。」
她看著學大人口吻的世子,不禁笑了。「是。」
於是,奕鹹便站在書房外頭,迎接父王的到來。
當他看到熟稔的高大身影由遠而近,稚嫩的臉蛋上堆滿了笑意,接著又看到走在父王身後約莫一步距離的嬌小身影,身上圍了件白色披風,顯得嬌貴,應該就是剛進府的徐夫人了。
元禮來到嫡長子面前,口氣多了幾分慈愛。「奕鹹,又在練字嗎?」
「是的,父王。」他拱手揖禮。「孩兒給父王請安。」
「不用多禮。」元禮側過身,為他介紹身後的徐敏。「這位是徐夫人,往後就住在西三所,先讓你們見個面。」
徐敏跟著上前一步,彎腿屈身,朝眼前這名身高大約在自己腰際再上來幾公分的男孩行了個禮。「奴婢見過世子。」
說話的同時,奕鹹也在偷瞄她,雖然年紀尚小,但也分得出美醜,她真如奶娘所說的一樣,生得極好。「徐夫人不用多禮。」
「多謝世子。」徐敏直起身,心想這孩子才不過五歲,說起話來卻沉穩持重,真是太早熟了。她很自然地打量起男孩的長相,第一眼就注意到盤踞在他右臉上的草莓色痣。之所以知道這個名詞,那是因為妹妹也有,不過卻是生在左臉,媽媽曾經帶妹妹去看過醫師,當時醫師便是這麼說的,還說大概五到十歲左右就會慢慢消失,所以她雖然有些意外,倒也不覺得太奇怪,神色相當自然。
奕鹹見這位徐夫人不但沒有避開目光,反而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臉蛋,眼中並沒有一絲嫌惡和懼意,或是大驚小怪地瞪著他的臉,就跟平常一樣「看」,不禁留下了好印象。
「你先回去練字,父王待會兒再過來看你寫得如何。」元禮摸了摸嫡長子的頭說。
聽到父王說還會再過來,欣喜的表情盡寫在他的臉上。「是,父王。」
「奴婢告退。」徐敏慶幸這個世子不像王妃,否則還真會惹人嫌。不過這種事也輪不到她來評論,何況有些話只能在心裡發發牢騷,免得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讓人抓到把柄。
當他們重新上馬,離開世子所,她已經有些技癢,想要讓金寶跑一跑,於是跟元禮這麼建議。
元禮看出她的迫不及待,咧嘴大笑。「我正有此意。」
「那我就不客氣了。」徐敏把韁繩縮短,接著夾緊馬腹,一馬當先。
他哈哈一笑,也立刻讓黑龍跟上。
「夫人,奴婢該怎麼辦?」明珠只能在後頭嚷道。
徐敏回頭笑說:「你先回去吧!」
不過才一會兒工夫,兩匹駿馬已經跑得老遠。
就從這一天開始,徐敏每天早上都會到御馬房報到,餵飽金寶之後,就騎上它跑,段路,當作是飯後運動,有時元禮會隨行,若他不克前來,也會派僕役跟在身邊,以免途中發生意外。
能得到允許在王府內騎馬,徐夫人可是第一個,她的受寵已經不再只是傳聞,而是鐵一般的事實。
對於受寵所可能引發的種種效應,無論是福還是禍,反正都躲不過,徐敏也只能以平常心去看待了。
十日後——
晌午左右,典服所送來幾張圖樣,要請元禮過目。
「這是什麼?」他坐在書案後頭,二看著用毛筆畫在宣紙上頭,像是褲又像是裙的圖,狐疑地問。
六品官的典服正拱手稟告。「這是西三所的徐夫人所繪,希望能將平日所穿的裙子改成這個樣式,特來請示千歲。」
聽到是徐敏親筆畫的,元禮連忙看個仔細。「她可有說明原因?」
「聽徐夫人說這是騎馬裝,是為了騎馬方便才改成這種叫做「褲裙」的樣式,這根本有失體統,只怕會招來閒話。」他一臉不贊同地說。
元禮不假思索地打斷典服正的批判。「就照她的意思去做,不只要做,而且還要做個五件,讓她能替換著穿。」
「千歲……」典服正還想再說。
「我不是說過了,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都要二照辦。」元禮俊臉一沈。
「難不成你不把本藩的命令放在眼裡?」
典服正連忙拱手作揖。「下官不敢!」
「那就照她的意思去做。」他將圖樣遞還。
「是。」典服正一臉挫敗地離去。
這些王府屬官的不以為然,認為自己不該把個妾媵寵過了頭,太過順著她,元禮自然也心知肚明,不過他還是決定這麼做,無非就想知道那丫頭是否能抵擋得了權力的誘惑,又是否會超越對他的心意。
他想要的是一個能夠全然信任、不為權勢野心背叛自己的女人,如果那丫頭意志夠堅定,不曾因此動搖,那麼除了愛之外,他自然也能把心交託給她。
片刻之後,門外的馬福再次出聲。「啟稟千歲,長史求見。」
「讓他進來!」元禮嘴角一揚,心想也該輪到他上場了。
於是,劉墉跨進門坎,來到書案前頭。「下官方才聽典服正說,千歲已經准予徐夫人提出的要求了?」
元禮叼了抹笑意說:「沒錯!」
「千歲不該過於縱容妾媵,以免後患無窮。」劉墉拱手勸諫。
「後患無窮?」他嗤笑一聲。「這四個字可是很嚴重的,你說說看,她到目前為止,有做出任何非分的要求嗎?」
劉墉馬上嚴正地指控。「區區一名妾媵,不該旁若無人,在王府裡騎馬馳騁,置娘娘於何地?」
「她與我都是愛馬之人,一天不騎馬就渾身不舒服,我也讓徐夫人避開前三殿,只在內宮跑一跑,所以並不為過。更何況能有個可以一塊兒騎馬的伴,我的心情也會特別好,不再老想往外頭跑,難道這不是你們所希望看到的?若王妃也能學會,那就更好了。」他這番話堵得這位長史無話可說。「還有其它的嗎?」
「她、她……」
元禮索性反過來問:「她在飲食方面,可有提出特別的要求?」
「下官沒聽說。」劉墉吶吶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