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王廚子馬上去找秀珠,請她把這件事告知徐夫人。
秀珠也覺得事態嚴重,立刻稟明主子。
「有看到是誰嗎?」徐敏將藥包小心地打開,裡頭是瑩白色粉末。
她搖了搖頭。「王廚子說沒看到臉,不過應該是府裡的婢女。」
「府裡光是婢女、丫鬟和嬤嬤就有上百個,要從何找起?」寶珠愈想愈可怕。
「該不會是想下毒吧?」
「下毒!」明珠驚呼。
寶珠摀住她的嘴巴。「小聲一點!」
「如果她的目的是把這包藥粉放進飯菜裡頭,可是都這麼晚了,小廚房裡連剩菜剩飯都收拾乾淨了……」說到這兒,徐敏馬上想到臭滷水,如果將這些瑩白色藥粉倒進去,再把蓋子重新封好,絕對不會被發現。
「夫人想到什麼?」秀珠問。
徐敏心口狂跳。「還是等確定這是什麼藥粉之後再說。」原本只是想到戲裡頭常演食物被仇家下毒的情節,所以臨時決定把臭滷水移到他處,想不到這麼狗血的劇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若是被摻進毒藥,不只是她,也會間接害了其它人。
「藥粉?誰生病了?」剛進房門的元禮正好聽到這句話。
「沒人生病,只不過……」徐敏站起身來將手上東西遞給他,並說明事情經過,聽得元禮是臉色大變。
他頓時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們馬上去找劉墉,還有把良醫正叫來!」
秀珠三人不敢多問,趕緊去辦了。
「冷靜一點!」徐敏將他按坐回椅上說。
元禮一把握住她的手,而且握得好緊。「教我如何冷靜?萬一有人下毒,最有可能要害的就是你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她早就猜到了。「幸好及時被人發現,才沒有成功。」
想到對方歹毒的心思,不禁打從心底發冷。
他目光一冷。「你想會是誰?」
「咱們沒有證據,只能單憑臆測,對方也不會承認的。」雖然王妃的嫌疑最大,可是為了元禮,還有世子,徐敏真的不希望是她。
「你說得對。」元禮又何嘗願意把矛頭指向自己的王妃,可這件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等良醫正來,問了便知道。」
過了片刻,劉墉和良醫正趕到西三所,在前廳等候元禮到來,兩人互望一眼,都不知發生何事。
待元禮和徐敏來到前廳,說明原委之後,便將唯一的證物交給良醫正。
「你看看這是什麼?」他問。
良醫正雙手接過,先是端詳一番,再用指腹沾了少許粉末,放在舌尖,嘗過了味道,便撫著下巴的鬍子說:「這是玄明粉。」
「玄明粉?!可是有毒?」元禮從齒縫中迸出聲音。
他拱手回稟。「請千歲放心,玄明粉無毒,大多用於瀉下劑,也就是大家常說的瀉藥,會讓人多跑幾趟茅房,要是服用太多,就得趕緊止瀉。」
徐敏聽說是瀉藥,一顆心也稍微安了,對方的用意既然不是要毒死她,連帶其它人的死活都不顧,那麼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造成恐慌,讓大家都不敢再吃臭豆腐,也藉此中傷她的名譽。
「這幾天可有人跟良醫所要玄明粉?」元禮又問。
他又拱手。「回千歲,玄明粉的用途在於瀉熱通便、清水消腫,算是很常用的中藥粉,府裡的僕役下人身邊都會存放些,以備不時之需。」
元禮拍了下座椅把手,一臉扼腕和氣憤。「那麼就無法查出誰是下藥之人了……劉墉,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仔細盤問西三所內的人,只要發現可疑之處,就交給審理所審問。」
聞言,劉墉不著痕跡地瞥了徐敏一眼,心想終於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了,得好好地教訓這名妾媵,讓她明白想待在這座王府內,就要學會謹言慎行,別把自己的身份抬得太高。
「回千歲,打從徐夫人開始做臭豆腐之後,西三所內每天都有不少僕役下人進進出出,導致門禁不嚴,下官又不便阻攔,如今要查,恐怕相當困難。」就看千歲這回怎麼護著她。
這番話根本是衝著她來的,徐敏豈會聽不出對方的弦外之音,擺明就是在說她引狼入室。自己是什麼時候得罪這位長史的?
他俊臉一凜。「你的意思是反正查不到,就不用查了?」
劉墉口氣一窒。「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那麼就交給審理所的人去查好了,來人!」他正打算叫人,劉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趕緊接腔。
「下官立刻去查,請千歲放心。」眼看千歲還是護著妾媵,劉墉更加堅信紅顏禍水這句老話。
元禮沉吟了下。「順便查一查王妃身邊的人可曾在西三所出入。」
「難道千歲懷疑……」一定是這名妾媵在千歲耳邊亂嚼舌根,劉墉對徐敏的印象更差,一定要請娘娘想辦法治治她。
「總之先查了再說。」他揮了下手。「都下去吧!」
「是。」劉墉和良醫正拱手告退。
接著他又看向身旁的徐敏,口氣嚴厲。「從今天開始,不准再做臭豆腐,更不准不相干的人到西三所,要是門房再輕易放人進去,都要受罰。」
「可是……」徐敏想要辯駁。
「就這麼辦了!」他用力拍了下把手,下達最後的決定,然後繃著一張平常笑嘻嘻的俊臉,起身離去,就是不想聽任何理由,一切以她的安危為重。
徐敏看著他拂袖而去的高大身影,瞭解全是出自於關心才會勃然大怒,只好先順著他的意思,等過一陣子再說。
「夫人猜會是誰呢?」跟在身旁的秀珠憂心忡忡地問。
她不能隨便指控,只能放在心裡。「這種事不能亂說,就看之後能不能查出什麼來……對了!馬上去一趟東三所,把這件事告訴林夫人,就說豆腐照做,不過別拿到西三所,就直接分給那些到王府來的販子,讓他們拿回去給其它人試吃。」
秀珠應了一聲:「是。」
經過一個晚上,這件事也傳到了後寢宮。
「居然有這種事?真是太好了!」柳氏笑得花枝亂顫,心情已經許久沒這麼好過了。「不過就是有那麼一點可惜,沒能把那包瀉藥放進食物裡頭,好好地折騰那賤婢一番,也替我出一口氣。」
到底會是誰指使的呢?
江氏?還是王氏?或者是林氏?
「你說會是誰幹的?」她問著站在身畔的月雲。
在她來看,林氏應該是嫌疑最大的,先假裝和那賤婢成為好姊妹,博取信任之後再伺機下手,難怪那天林氏會拒絕她開出的條件,原來早就計劃好了,自己還真是有些小看對方。
月雲搖頭。「奴婢猜不出來。」
「總之就是有人見不得她受寵,想要整整她,而且還比我早一步動手,要是知道是誰幹的,可得好好地嘉獎。」柳氏呵呵地笑著。「真想看看那賤婢受到驚嚇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娘娘,若那包瀉藥真的放進吃食裡頭,說不定還會害到其它人,要是抓到,應該嚴懲才對。」月雲正色地說。
她哼笑兩聲。「那又如何?換作是我,放的就是毒藥,可不是瀉藥。」不過是身份低賤的奴僕,死幾個不算什麼。
月雲口中低喃。「是啊,要是換作娘娘,確實會這麼做沒錯……」這個女人眼裡只有自己,根本不把別人的性命當作一回事。
「你說什麼?」柳氏聽不太真切。
「奴婢是說千歲幾乎是天天往西三所跑,萬一不小心吃到,就算只是瀉藥,也是會傷了身子的。」月雲提醒主子。
柳氏這才慶幸地說:「你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幸好沒有成功,不過乘機給他一個警告也好,要他沒事別老去找那賤婢。」
「千歲這會兒肯定相當憤怒,非把此人揪出來治罪不可。」這麼一來,第一個懷疑的對象究竟是誰,娘娘可知道?月雲在心裡這麼問。
她笑聲譏刺。「有人想害他寵愛的女人,當然要憤怒了,真想親眼看看他臉上氣急敗壞的表情……」
還沒說完,便聽到外頭一陣騷動,接著就見身穿常服的元禮沉著俊臉進來,所有人連忙福身見禮。
「千歲怎麼有空到妾身這兒來呢?」柳氏酸溜溜地問。
元禮在主位上坐下,兩眼須臾不離她的臉孔,然後又望向一干婢女,冷冷地吐出話來。「哪一個是蓮兒?」
被點到名的蓮兒縮了縮脖子,來到他面前。「回、回千歲,奴婢就是。」
他口氣冷峻。「昨晚有個婢女溜進西三所的小廚房,試圖在吃的裡頭下藥,派人查了之後,不少人說曾經看到你在小廚房附近打轉,有沒有這回事?」
「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沒幹那種事……」蓮兒嚇得跪地喊冤。
「那麼你去西三所做什麼?」他厲聲質問。
蓮兒下意識地看向柳氏。「奴婢是奉了……」才說了幾個字,就被對方陰狠的目光給瞪得馬上改口,才沒招出是奉命前去打探消息。「不是……是奴婢聽其它人說臭豆腐好吃,也想嘗嘗看……所以才會跑到西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