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內線張雄的幫忙,已除掉水琶派掌門厲名山,如今掌門之位已由水琶派自行推舉出的李大正接任。此外,朝露教教主亦承諾永尊柳莊,不再生事。」風熾回報道。
柳熙斐聞言輕笑,「永尊柳莊、不再生事?若是這話能信,當年也不會有那膽子參與水榭門一事了。這朝露教過了這些年,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依舊玩這種扮豬吃老虎的小把戲。」
「花使與容兒,你們此行亦有所獲吧?」柳熙斐清冷的嗓音在提及喜容時,明顯柔和許多。
「咱們已成為全國最大的布匹供應商。表面上雖仍與錦繡山莊、金箴號並稱三大織造坊,但錦繡山莊與金箴號有六成貨源由咱們暗中供應。」喜容率先說道。
意思就是——其餘兩家早已不是對手。
「另外,黃竹三君承諾將永遠退出江湖。」花玨接續道。
「很好,有勞四使了。七日後再給諸位新的任務,屆時要再勞煩各位了。諸位可先行回房歇息了。」聽完簡報,柳熙斐道。
「是的。」三人齊聲答道,唯有喜容迅速回了個「是」便一溜煙逃離議事廳。少講一個字,她就多一秒溜呀!
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等等,」清朗的嗓音適時地響起,不大不小恰巧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包括已溜到門邊的嬌小身影。「容兒,你留下。」
小小的身子明顯僵住,雙肩沮喪地垂下。
唉唉唉,她就這點不好,人矮腿短老躲不掉。
喜容遺憾的望向門外朗朗晴天。唉,就只差那臨門一腳,出了議事廳大門她就可以溜掉的……只差那一步,就差那一步哪!
「容兒?」
「是,喜容在!」她不甘的回道。
然後無視守衛的同情眼光,也不管離開議事廳的月風花三使各投以警告、疑惑、及看好戲的眼神,小小的身子以極緩慢的速度,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好一會後,她停在莊主座下的台階前,怎樣也不願再多走一步。
第二章
「容兒,過來。」清朗的嗓音再次揚起。此時柳莊議事廳裡,只剩柳熙斐與喜容二人。
「不不,少主,喜容不敢越矩。」她可是個謹守分際的好下屬呢。
「不敢?」無奈有人不這麼想,俊眉一挑,「容兒,你對我說出這個「不」字,哪裡不敢?」
「月婆婆教導喜容規矩得學、少主的話得聽,但還需衡量是非,擇善固執。」喜容用前所未有的好口才,及媲美月使的嚴肅正經,斗膽犯上,努力進諫。
總之,能離少主越遠越好。
「哦?」柳熙斐單手支頤,一雙修長的腿優雅地交疊於白底繡金的衣袍下,一對星眸專注的盯著喜容,像是望著世間唯一的珍寶。
喜容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臉頰像是火在燒似的,於是也孩子氣的瞪回去。
瞪瞪瞪,瞪到天荒地老、瞪到海枯石爛、瞪他千遍也不厭倦……好吧,不厭倦的好像只有少主,她瞪到眼珠子快掉下來了。
「唉……」她輸了。
少主你行!真不傀是少主,連這種無聊的遊戲都能贏她。
她只好認命的像個小老頭似一步一階緩緩走上前,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坐到少主指定的腿上。
「少主,您這點不好。」
「嗯?怎麼個不好法?」他調整坐姿,由後方摟著她,親近的貼著她的臉道。
原本議事廳內各據一方的二人,此時親暱得幾乎沒有距離。
「公私不分、搶擄民女、逼良為娼、色慾薰心、獸性大發、與下屬有染……」她不客氣地胡搗,只求少主良心發現,趕緊放下她。
這就是她老躲著少主、不愛回莊的原因哪!打從她滿十六後,少主即對她親暱到令人發羞,許多不合宜的舉動,少主倒是做得自然。
「容兒,」被指責的人倒是一點也不介意。「我哪公私不分?方才對你可有逾越的行為?」他似笑非笑地問她。
「……沒。」她想了一會兒,不甘的回道。
方纔的確是沒有,但現在可是動手又動腳!哪有這種道理!菱形小嘴扁了扁。
「而強擄民女這事……十六年前帶你回莊的是前任鳥使可不是我,且以我還算可以的記憶,當時被帶走的你可沒反抗哪。」帶笑的口吻明顯是在逗她。
「……」她、她當時可是襁褓中的女嬰耶,哪來能力抵抗啊!可是若這樣辯解,少主肯定有千百種說法將其轉成別種意思,她只好繼保持沉默。嗚!鳥爺爺啊,當初真該讓小容兒在路邊自生自滅算了,何苦救回容兒呢?十六年後還不是慘遭少主毒手,您於心何忍哪?她再一次在心中抱怨道。
正當喜容專注地在心中抱怨時,耳畔忽然傳來陣陣滾燙氣息,接著輕若羽翼的吻開始沿著她小巧的耳殼子婉蜒而下,最後停在她如白玉般細緻的頸側。
「少、少、少少少少主!」喜容俏臉爆紅驚呼道,轉頭欲制止柳熙斐,卻因過於羞赧,本該是嚴正的喝止,卻成了小貓似的嬌吒。
「你都說我色慾薰心、獸性大發了,不真的偷香,豈不是要叫你失望?」他一臉無辜、滿臉笑意,笑得像是只偷了腥的貓。
他可不許他的容兒與他這樣親近相處時,心思飄到別的地方去。
「少主,您的銅牆鐵壁臉皮功又更精進了……」即將超越花玨那自戀鬼了。
「不過,我倒是不反對與下屬有染這個指控。」趁她發楞,再次於她粉嫩的臉上偷了個香。柳熙斐笑道:
「事實上,我正試著努力加深這層關係。」
「……」喜容再一次啞口無言。
「好,不逗你了,今日就先饒了你,我有事想問你。」見她當真羞得抬不起頭來,柳熙斐決定暫時放過她。
「是因為已經吃乾抹淨了吧?」少主一張嘴真是會顛倒是非,厲害得很,不愧是一代奸商!喜容在心中偷罵著柳熙斐,卻沒發現自己不小心將想法脫口而出。
「我若是要吃乾抹淨,今日可就不僅止於此了……」他輕柔誘人的嗓音如鬼魅般在她耳邊輕聲道。
灼熱的氣息在她耳邊輕拂過,害她的小臉不禁又紅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喜容就算只是個小姑娘也要向大丈夫看齊,她忍!她忍!她忍忍忍!
「……是容兒誤解少主了,請少主原諒。敢問英明的少主要問喜容什麼事呢?」她謙卑有禮、狗腿奉承,這一切都是為了明哲保身哪!
鳥爺爺,您老人家地下有知,可千萬不要以容兒為恥啊!
「容兒。」見她思緒又飄走,他再一次喚回她。
「啊?」她趕緊回神,避免某人再一次偷香得逞。
「與花玨同行,可有為自己新添些衣物?」他突然閒話家常。
「啊?沒啊!少主,咱們自個兒就是做布匹買賣,何必讓外人賺這些錢呢?」她好笑道。雖然不明白少主為何突然問這問題,但她仍據實以告。
「女孩兒家不都愛買些衣裳、飾品什麼的,好取悅自己。我由著你買你還嫌呢!」他也學著她笑。「再說,你的衣裳似乎沒有符合你這年紀該有的粉嫩顏色呢。」
「我不愛淺色衣裳,易髒。」她微微皺眉道。
「是不愛,還是不敢呢?莊裡這麼多下人,還怕沒人清理?怕什麼髒呢!」他笑意不減,不待她回答又問。
「容兒,你可曾想過為何當年將你撿回來的是鳥使,而你卻得喊花玨師父呢?」
「因鳥爺爺懂獸語的絕技乃天生異能,無法傳授給我,又因我身子骨奇差,無法習武,所以只好轉而向花玨習醫習毒。」尤其是七年前,水榭門滅門後,她更是努力鑽研於醫術。
其實這些她也不是很確定,因為七年前她失去了記憶,所以關於水榭門的記憶她都是聽來的。
花玨說她是因為驚嚇過度,又因疼愛她的鳥爺爺與門主夫婦雙雙慘死,在這一連串的刺激下,她因而失去了在水榭門時的記憶。
不過七年來,該知道的已由少主與其他三使告知了,所以該明白的事情、該承擔的責任,她一樣也不少。
只是每每聽聞這些事、眾人在商談復仇大計時,不論是激動或憤怒的情緒,她都無法產生。當然也無法在剷除仇家後,產生快意。
除了想到鳥爺爺的死會令她難過外,對於其它一切她總無法感同身受,就像是在聽別人家的故事似的。
「少主,這事不是當初您跟我說的嗎?」何必明知故問?
「是嗎?」他玩弄著她的髮梢,隨口應道。
「……少主,您想問我可曾想起從前往事吧?」她忍不住道。
拐著彎問這麼多,偏又故意拐得極糟,這不是很明顯嗎?
「以一個失去記憶的人而言,容兒,你是否活得太過愜意?」聞言,柳熙斐也就直問道,一對深沉若黑水晶的眸子,定定的注視著她。
他不喜歡看到這樣輕易放開過去的她,好似那段歲月只剩他一人珍惜著,只對他一人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