覷向身旁兩人溫馨依偎的景象,喜容不由得想到數十天前自己也曾與少主這般緊緊相依。唉!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沒事找事做,人還沒到水琶派,就已經開始後悔了……唉呀,真是煩死人了哪!
就當喜容在胡思亂想、心慌意亂之際,三人已來到水琶派正門。經由門房通報後,水琶派掌門迅速來到門口迎接三人。
「不知三位貴客大駕光臨,李某有失遠迎,還請見諒!敢問風使,這兩位是?」水琶派掌門李大正拱手有禮問道。
「請帖不是你自個兒發的嗎?哪不知我們會今日光臨?今日是你的壽誕,我們今日不來難不成還下個月來?你這人——」與花玨雙雙下馬後,風熾猛地轉頭對著李大正連珠炮吼道。
沿途因擔心回莊後會遭到少主「報復」,風熾索性將所有火氣發洩在這滿嘴客套的老頭身上。
都是他沒事過什麼壽,又不是明年過不了!
要不是他,他現在早就在莊裡快樂的享福了,哪還得擔心回莊後被妒火中燒的少主暗算。
「噢!花玨你幹什麼!」
見他口沒遮攔的,花玨冷冷地、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然後趁著風熾抱著腿縮向一旁痛呼時,他早已一整倦容,笑臉盎然的對李大正道:
「在下柳莊花玨,今日不請自來,還請李掌門見諒。李掌門壽誕,柳莊無論如何都得來祝賀一番,唯因莊主與月使另有要事在身,實在是分身乏術不克前來,還望李掌門海涵。而這位是敝莊的——」
他故意不說下去,懶懶地望向喜容,讓她自己接話。
「……鳥使喜容。」她再瞪花玨一眼,而後不甘不願的說。
她最討厭這種需要自我介紹的場合,花玨還這樣故意引她說出討厭的稱謂。
「原來是花鳥二使,果然名不虛傳,乃一絕色麗人、貌美絕倫……」天知道李大正是否聽清楚花玨說的話,他只是一雙眼癡癡的瞪著花玨勾人攝魄的笑顏,完全看傻了眼。
「看夠沒有?看夠就快讓我們休息!我快累死了!」不滿李大正滿眼儘是對花玨的癡迷,風熾粗聲粗氣的打斷他。
李大正這才如夢初醒的連聲道歉:
「是是!三位貴客這邊請!」他親自帶領三人穿越水琶派後院,走至客房,一雙眼不由自主的跟著花玨轉,一向嚴肅剛毅的鐵面也不禁泛紅。
這一路看得風熾一肚子火,待他將三人引至備好的房間後,風熾立即惡聲惡氣地將他打發。
而喜容稍整理自己的行囊後,立即走到隔壁他倆的房間,打算趁空釐清自己的心情。
見花玨坐在床頭整理行囊,她搬了張椅子坐到風熾對面,悄聲道:
「風熾。」
「幹嘛?」他沒好氣應道,顯然還因方纔的李大正而怒氣未消。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愛上花玨的?」忽略他的無理,喜容非常認真的盯著他問道。
轟!風熾一張黑臉瞬間脹成豬肝色。
「你、你、你問這做什麼?」怎麼不去問花玨?
「呃。」她搔搔自己的臉頰,「這個你就別管了,只管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的就成了。」
事實是,她認為沒道理連遲鈍的風熾都能明白感情這回事,自己卻搞不懂。
打那日後一直到動身前往水琶派,少主一直冷臉待她。她知道少主平日對待外人總是冷淡有禮;俊容維持著溫雅笑意,淡淡的,不扎人,卻又無法親近。但對她,他一直是寵著的,臉上的笑容永遠像是會溺死人似的。
一直到她主動說要與風熾、花玨離莊之後,少主就氣得不理她了,比上次從沉雪派回來還要生氣。
那日清晨的溫柔,如今想來真像是作夢一般。
唉呀,好煩哪!她怕見到少主,卻又不願少主對她這樣冷淡……
在回莊前,自己肯定要解決這件事的。因此趁著等待水琶派夜宴的空檔,她決定抓著風熾問個明白。
「說呀!我也很想知道呢。」
不知何時整理完行囊的花玨,此時也坐到她身旁,與她一同盯著風熾。一大一小兩雙晶亮的大眼就這麼眨呀眨、閃呀閃的望著風熾,一臉期待。
「……」風熾僵著一張臉不說話。他滿面通紅、一臉苦惱。
他寧願自己是孤身一人身處危機四伏的險境,也不願處於這樣的窘境。偏偏眼前這兩人,一個是自己視若親妹,又有少主當靠山的喜容;一個是、是自己永遠拿他沒辦法的花玨……這兩人既無法用怒氣掩蓋,也無法隨意打發。
他就知道此行的任務沒那麼簡單!
只不過,他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危機竟然是在這樣的時候!
請來一個好心人一掌敲昏他吧!不論是誰都好。
「這個……」風熾欲言又止。
「嗯?」一大一小一臉期待的望著他。
「我……我……」我說不出口啊!
「你倒是快說啊!」花玨不耐道,好不容易擠出一點點的耐性,非常迅速的被婆婆媽媽的風熾磨掉了。
「就是嘛,風熾你真不乾脆!」喜容用力的點頭附和花玨。
柳莊令人聞風喪膽的風使怎麼會如此扭扭捏捏的?她簡直想為此謠言向全天下的人道歉了。
你們這是有求於人的態度嗎?
風熾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現在根本是勢單力薄、四面楚歌,根本無法隨意打發眼前正一臉好奇、興味盎然的兩人,所以他決定速戰速決。
「我就是喜歡……原因……就是這樣。」他結結巴巴道。
「什麼?你說大聲點!」什麼東西?從頭到尾只聽見「就是這樣」四個字,到底是怎樣?喜容忽然湧起一股想揍他的衝動。
自己千辛萬苦、掏心掏肺說出的真情告白,竟不被眼前這二人賞識,風熾心一狠,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大吼:
「我說,我、我不知道啦!就突然喜歡了!喜歡就喜歡了,哪有什麼原因、什麼時機,就是喜歡而已!不要再問了!不要逼我!」
像是突然發覺自己究竟吼了什麼,他羞憤的奪門而出。
一陣大吼、一陣風,剩下的就是被用力甩回的房門咿呀咿呀地來回慘叫。
「什麼?」被他吼得腦袋一陣暈眩,喜容仍是一臉茫然。
這是什麼爛回答?有聽沒有懂啊!
當事者羞得無地自容、落荒而逃,但問話的人還是一頭霧水。
「花玨,你懂他在說什麼嗎?」她側首誠心求教於花玨。
她還是請教能溝通的人類好了,想從風熾嘴裡挖出什麼是她的錯。身為風熾的枕邊人,花玨應該會明白他剛剛到底在大吼什麼吧。
「嗯,我想應該吧。」同樣是方纔的發問者,花玨此時倒是笑得一臉春意。
嘖嘖!沒想到風熾這野人連告白都要用這未開化的方式大吼哪。不過,剛才他不顧一切的大吼與害羞脹紅的臉好可愛喔!呵呵!
雖然風熾還是蠢得沒回答喜容丫頭的問話,但他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他們倆會在一起,多半是打小累積的情感不知不覺變了質,加上自小隨心所欲、柳莊人又多不在意外界看法,只求心裡真實情感,再加上自己使了點小手段讓風熾明白兩人間的感情,此後兩人有共識,也就自然而然地在一塊了。
這原因要風熾那笨牛再想個十年也許都還想不透,但能正視他也就夠了,呵呵!
「那你可不可以翻成人話說給我聽?」見他果然明白,喜容再度誠心求教。
「不行!」剛才讓她「共襄盛舉」已是天大的恩澤了,他可沒興趣與人分享風熾難得的示愛。
「丫頭,就算問了風熾,也不是你自己的感覺。你想問的其實是自己對少主的心意吧?」趁他心情好,稍微點一下傻丫頭吧。
「是呀。」
「那日你與少主恩愛過後,可有厭惡、憎恨或排斥之感?」
「什、什麼?」這要她怎麼說?她脹紅著一張臉羞道。
「你可會抗拒少主親吻你、親近你?」他換個方式問。
「……不會。」雖然很害羞,但她依舊老實答道。
之前躲著少主,多半是因為她不知如何反應而感到羞惱與不知所措,並非真心厭惡那樣的舉動。
「你那日為何對沉西繡怒氣沖沖的?」
「那是她對少主不規矩——啊!」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她雙手掩住小嘴驚呼道。
「傻丫頭,那是妒忌吃醋。」眼見她終於明白,他直接點破。
就這麼簡單,她為什麼到現在才明白?喜容在心裡暗罵自己笨。
不過,她同時也產生一個疑問。
「花玨,這些話你當日明明可以說的,為何當時不跟我說?」偏要拐她喝什麼「情深似海」?
明明三言兩語就可讓她明白的事,何必搞得這麼複雜?
「因為好玩。」花玨好心的據實以告,涼涼的端了杯茶細細品嚐。
喜容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用與風熾相同大的音量大吼:
「花玨!你去死吧!哼!」
「碰!」水琶派可憐的客房門,再一次遭受暴力無情的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