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她侮辱我這個領袖,說我不配當首領,我如果不出手,她還以為我默認了,那我以後怎麼帶領族人?」陸蕪可不會輕易認錯。
「你可以和她講道理,我相信嫣娘是明理之人,她只是對你有所誤會,才會在言語上冒犯你……」
「那我也對她有所誤會,所以推了她一把。」陸蕪對他的處理方式有些不滿,「所以她能罵我,我不能推她?」
「她罵你的事,眾人自有公評,很快大家會知道是她誤會你?,但你推她,萬一她受傷了,就算你有理,也會變得無理。」司儒之秉公而言。
陸蕪沉默了,司儒之反駁她的方式很簡單,卻總能說中她的弱點,令他的話更有說服力。
「好了,關於戰死的士兵,金虎族的由族人自己處理,而中原的我會請人送回故里,依各人故鄉的方式操辦。」他逕自下了決策,雙方終於不再有異議,也算適得其所。
雖然表面上,司儒之責備了陸蕪,但嫣娘知道骨子裡他其實是偏向陸蕪的,在心有不甘的情況下,她突然用一種溫婉的語氣道:「謝謝大人為我們做主,不過屍體要運回故里,也需要置辦棺木,這件事就交給嫣娘辦吧!」
「好,那就辛苦你了。」司儒之拱手道。
她此一舉動,自然又博得了中原人的讚賞,在司儒之面前,嫣娘只是謙和地笑著,更讓人覺得她是個有教養的好姑娘。
「唉,在這窮鄉僻壤,幸虧有嫣娘在,否則住在別人的地盤,差點也要受制於人啊!」某位老者長歎道。
「有嫣娘為大家向司大人出頭,至少我們不必屈服於野蠻的風俗啊。」另一個年輕人低聲說道。
即使他聲音壓得再小聲,滿室的人還是都聽到了,自然又激起了金虎族的義憤,嘈雜聲漸漸大了起來。此時陸蕪只淡淡的哼了一聲,滿室竟也就沉默了下去。
司儒之若有所思的看著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嫣娘,而陸蕪則是看著他注視嫣娘的樣子,心裡益發不開心。
她突然大搖大擺的走到中原人群之前,直言不諱地道:「你們中原的人不是都講什麼受人之恩……湧什麼以報的嗎?這就是你們報答的方式?批評我們金虎族?我告訴你們,不開心可以不要住!我陸蕪可不是受了欺負會不吭聲的人!再說我們野蠻,就滾出金虎族!」
說完,中原這方的人全是一臉尷尬,金虎族則是爆出歡呼,首領這回可是大大的替眾人出了一口鳥氣呢!
陸蕪也懶得再理他們,她瞪了司儒之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出議事廳,其他族人看首領走了,也紛紛做鳥獸散,他們與中原人之間的隔閡,恐怕短時間內很難消除。
「司大人,她怎麼能這麼說……」嫣娘咬著下唇,一副受傷的樣子。
「就是嘛,野蠻還怕人議論呢,連受人之恩湧泉以報都說不出來。」某些好事分子也附和著。
司儒之並沒有被嫣娘楚楚可憐的模樣打動,只是淡淡地望著眾人,聲音不重卻是鏗鏘有力,「陸蕪哪裡說錯了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閉上了嘴,他們以為同是中原人的司儒之必定會支持同族人,想不到他竟贊同野蠻首領的話?
「陸蕪說不出受人之恩湧泉以報,你們說得出,但你們做到了嗎?」
司儒之的第二問,更令某些較有羞恥心的人不禁垂下了頭,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連嫣娘都黯下了目光,不敢相信司儒之會捨溫柔婉約的她,去支持粗魯不文的陸蕪!
沒有再出聲,司儒之隨著陸蕪的腳步轉身離去,而嫣娘只能怔怔望著他的背影,神色論異。
「我不喜歡嫣娘,也不喜歡那些中原人!」
「那你想怎麼做?」
「叫他們走!」
「只有這樣嗎?要不要打幾個人洩憤?」
「好!那些在廳裡叫最大聲的,每個都叫來讓我打幾棍。」
「打幾棍還不夠的話,殺幾個如何?他們可是侮辱了你!」
第6章(2)
「好!那我就殺……」話說到這裡,原本氣沖沖的陸蕪突然頓住,一臉納悶地問司儒之,「你不是不喜歡我殺人?」
「是啊!我是不喜歡你殺人,但你要殺我有什麼辦法?」他好整以暇的回答。
「那我不殺了,你說打幾棍可以的,對吧?」
「任意打人我也不喜歡,但你要打我也阻止不了你。」
「好嘛好嘛,不打就是!我也不趕他們走,行了吧?」
司儒之淡淡一笑。「是你說的,我可沒有逼迫你。」
陸蕪凶狠的直瞪著他,他卻仍是那副閒適的模樣,半晌,她自個兒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呀!別真以為我傻,你根本設了個圈套讓我鑽,我是真不喜歡他們,為了你才勉強忍耐的。」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謝你。」
其實司儒之一直在想,這群中原人的家園如今已是殘破不堪,且只要狼族不滅,極有可能永遠處在戰亂中,難道他們不會想永遠留在金虎族?
然而如今成了族群的對立,他也早就預料到,民族與民族間在一開始接觸,總會有一陣子的誤會及鬥爭,但最後必會走向合而為一的境界。他的工作,便是加快這段進程。
不過他本以為中原那邊比較不會出岔子,倒是金虎族這邊,只要牢牢看住陸蕪,就不太會有人搞破壞,使兩個族群的融合能夠事半功倍,想不到事情似乎不朝他想的方向進行。
至於原因出在哪裡,他已經有底了,而這個插曲,某種程度上似乎更有利於他的計劃,所以他並不打算阻止。
只不過……他疼惜地看向陸蕪,雖然整個計劃是為了她好,更是為了整個金虎族,不過恐怕在這段期間,她會受點委屈了……
陸蕪不知他的心思,只是左瞧瞧右看看,最後去將門上了閂,然後走回他身邊,湊上了唇,「如果你感謝我,就教我玩上回吃櫻桃那個遊戲?」
兩個人就在他書房裡,鎖門簡直是欲蓋彌彰。
司儒之為之失笑,他真是第一次遇到女子這麼直接索愛的,要是在中原,這樣不端莊的情況不被批到上吊才怪,可是陸蕪做來,卻是直率得可愛。
他輕輕摟著她的腰,印上一記蜻蜓點水的吻,兩唇驟分之際,卻看到她不悅的皺起眉,索性自己抓著他的頭,閉上眼湊了上去。
司儒之這輩子第一次被女人強吻,陸蕪學著他以前的方式,用香舌輕輕探索他的唇,而後她似乎食髓知味玩上癮了,輕輕啃咬著唇瓣,汲取他的味道,讓一向冷靜的司儒之也不由得因她慢慢燃起了某種火焰。
一個長長的吻,像較勁又像遊戲般的進行著,兩個人都著迷在這種又親密又剌激的行為中,誰也不想先放開對方。過了不知多久,司儒之終於饜足的先退了開,在陸蕪不依的又要湊上來時,用兩隻手指抵住她被吮吻得嫣紅的唇。
「再吻下去,會出事的。」他可不是聖人,能坐懷不亂。
「不能玩吃櫻桃的遊戲了嗎……」她一臉沮喪,突然不曉得想到了什麼,眼睛又亮了起來。「要不,你教我……抓兔兒好嗎?」
司儒之差點沒兩管鼻血噴出來,這丫頭未免也太大膽了,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不不不,時候未到,我們還不能玩這個遊戲。」他急忙勸退她。
「那要什麼時候才能玩?」她不依地問。
「……至少要等到成親之後。」說到這個,他有些欲言又止。
「那我們成親吧!」陸蕪說得一派輕鬆。
方纔被強吻,現在被求親嗎?他在她身上經歷了太多的第一次,都不知該驚訝還是驚嚇了,司儒之苦笑著搖搖頭。
「還不行,現在成親的事不是我能決定的。不過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你放心。」他安撫著她。
畢竟,皇宮裡還有個刁蠻公主,似乎還沒對他死心呢!
陸蕪卻不明白他的顧忌,還以為他嫌棄她,急忙問道:「是我不夠好嗎?如果我琴棋書畫學得好,是不是就能和你成親了?」
在她的想像中,要成為他的妻子,就是要像萱兒那樣,能和他談詩論文,還要才華洋溢。
思緒至此,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個與萱兒有八成相似的嫣娘,心情霎時低落了起來。
「我也希望在你琴棋書畫學好前,能拿回成親的自主權。」他半是歎息的感慨。
「那我會努力學的!」她狠下決心,不過加了一句但書。「但我絕對不和嫣娘學,我討厭她!」
連討厭都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司儒之失笑。「你不必和她學,也不必喜歡她,你只要善待她就好。」
「哼!」連善待都別想!陸蕪嬌蠻的別過臉去。
他搖搖頭。「你自己在這裡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透透氣,順便到學堂裡看看。」
說完,他走到門邊開了閂,慢條斯理的走出去,臨行還不忘替她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