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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夢漪

  一心一意、至死不渝……她的誓言,還能持續到什麼時候?

  當初會買下她,只是一時興起;之後留她在身邊,則是為了試藥,之所以會毫無顧忌將自己所有的弱點全攤在她面前,除了因為她是專屬他的暗衛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一一他在等待她的背叛。

  所以,明知慕容宵對她的覬覦,卻還是刻意讓她去接近、讓她接受引誘,就只是想看她的反應,想知道她會做何選擇……

  然而,一直以來盤踞在心底的焦躁卻因此忽顯變本加厲,甚至影響到他的內調運行,莫名而生的惶恐就這麼在他的潛意識中扎根揮之不去。

  ……害怕?

  似乎……真是如此吧。

  他,竟對她終將離他而去一事感到害怕。

  持續不歇的患得患失不斷折磨著他,逼得他只能靠一再地佔有她來平復內心的不安,只有在擁她入懷時,才能真正感受到她的存在……

  長聲低歎,他抱著她輕巧地翻個身,讓累極的她枕在自己胸前安睡,自己卻仍是睜眼難眠。

  「不過是在自欺嘛……」苦惱低歎。

  第5章(1)

  人朝熙攘、熱鬧非凡的靖城中,某棟富麗堂皇酒肆二樓隔間的雅座內,一身黑衣打扮的唐熾,正悠閒暇飲剛送上的香茗。

  忽然間,他眉峰微挑,唇角徐然勾起一彎弧線。

  不遠的樓梯處,店小二領著一名身穿青布長衫的男子上樓來;然而男子對店小二要領他入座的空位看也不看,直往唐熾所在之處走來。

  「這……兩位公子熟識?」

  唐熾放下手中的杯子,揮手示意店小二退下。

  「找我何事?」待店小二誠惶誠恐地離去後,青衫男子率先開口,眉眼間儘是不耐。

  「瞧你風塵僕僕地趕來,先喘口氣,來懷熱茶吧。」唐熾不疾不徐地在那人面前擺上空杯,提壺斟茶。

  「少顧左右而言它,你究竟有何貴幹?」孫獨行臉上微帶慍色,對於冒著香氣的熱茶看都不看一眼。

  「難得本少主如此纖尊降貴的替你斟茶,竟然如此不領情啊。」唐熾似笑非笑地斜睨向他。

  「唐公子大老遠找孫某出來,決計不只是品茶如此單純吧。」

  「這是當然,你有那閒情逸致,本少主還沒那閒工夫呢。」唐熾嗤笑了聲。

  「再說,本少主之所以會如此大費周章將你這尊大佛請出門,這理由難道你還會猜不出嗎?」

  聞言,孫獨行陡然冷下臉,不發一語。

  「或者,鼎鼎大名的『毒手神醫』不懂何謂一言九鼎,許下之諾在事過境遷之後就拋諸腦後,打算來個翻臉不認帳了?」唐熾裝模作樣地感概道:「唉,徒弟做人如此,倘若毒醫地下有知,不知會做何感想呢?1

  「我沒說不認!」拙劣的心思遭人看穿,孫獨行不禁替自己感到羞愧,他可以不在乎別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評價,卻不能忍受師父的名聲被自己一時的意氣用事給拖累。

  可歎當年自己能力不足,否則又怎會欠這傢伙一份人情。

  「沒有嗎?那好,剛好今天日子不錯,咱們就來把那些舊帳清算一下吧。」

  瞪著唐熾毫不掩飾的得意模樣,孫獨行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口的反感,在他對面的位子落坐。

  「說吧。」

  「我要那塊牌子,立刻。」唐熾直截了當道。

  孫獨行頓時攢緊了眉,表情十分為難,萬分不情願。「別一副被逼著懸樑上吊的模樣,本少主寬限你的時間夠久了。」

  「……唐公子對孫某的能力如此具有信心,真是令人不勝惶恐。」孫獨行皮笑肉不笑道:「難道就不怕孫某能力不足、橫死北境,壞了你的計劃嗎?」

  「據傳,除妖行動之所以會遲遲沒有進展,乃因『毒手神醫』未出手相助之故,換句話說,一旦『毒手神醫』親自出馬,還怕那只花妖不手到擒來嗎?」唐熾回以一笑。「要說別人我不敢保證,但你孫大神醫有多少能耐,本少主還會不瞭解嗎?」

  回應他的,是一聲冷哼。

  「孫某的專長是解毒,並非尋物,唐公子應該沒忘吧?」

  他以解毒技術高超而聞名,可說是整個世上沒有他解不了的毒物,「毒手神醫」之名因而不脛而走,甚至成了全江湖各毒派的眼中釘。

  至於尋物嘛……

  唐熾涼涼地睞了他一眼。

  「怎麼,難不成你那雙龍堂副座的位置,也同本少主一樣是空掛名的?」

  雙龍堂乃江湖排名首屈一指的情報組織,有著上天入地、包羅萬象、無所不知的優秀情報網和密探,可說是所有消息都逃不過他們的掌握。

  外人雖對「毒手神醫」與雙龍堂堂主交情匪淺一事略知二一,但只有少數人知道,孫獨行其實還身兼雙龍堂副座一職。

  很不巧的,他,唐熾,正是那少數知情人之一,就算想否認也沒用。「即使孫某握有雙龍堂的倩報資源,但畢竟已事隔多年,加上北境一地近乎封閉,幾乎不曾有任何消息傳出,唐公子再能肯定那塊牌子還存在?」孫獨行無視他的揶揄,不以為然道。

  人人只知紫陽門的掌門令遺落在那片紅花之中,甚或是落在那只花妖手上,然而時隔十來年,那塊牌子是否依舊完好如昔仍是個未知數。

  「嗯,這倒也是。」唐熾輕撫下顎,尋思了會兒,忽地詭譎一笑。「即使如此,也不好讓你將這份情繼續拖欠到天荒地老,依我看,不如這樣,就算拿不回那牌子,你好歹也另尋個夠份量的手信回來交差如何?」

  孫獨行不由得緊蹙雙眉。「唐公子的意思是?」

  只見唐熾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倘若你拿不回牌子,乾脆就替本少主捉回那只花妖充數吧。」

  孫獨行臉上頓時添了抹陰鬱。

  「本少主自認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兩個選擇任你挑,夠大方了吧。」孫獨行依舊沉默不語。

  「如何?你的回答呢?」

  過了許久,孫獨行終於略顯掙扎地開口:「……孫某自會給唐公子一個交代。」

  唐熾挑了挑後,勾起一絲詭笑。

  「那麼,本少主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主子之所以一直在靖城附近徘徊不去,就是為了等待孫神醫出面嗎?」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目送那微帶沉重的背影離去,唐熾轉首瞥向隱身在暗處的人兒。

  「主子……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親赴北境嗎?」

  瞧她泛白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唐熾詭譎揚笑。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那頭老狐狸蠢,我難道也要跟著耍笨?真要死在這關頭的話,什麼都不必爭了,本少主可沒無知到這種程度。」

  呵,想陰他?可沒那麼容易啊。

  只要孫獨行這一攪和下去,那老頭想藉此剷除他的完美計劃,就注定得失敗了,堂堂毒手神醫的名號,可不是空擺著好看的啊。

  不知待消息傳回到老狐狸的耳中後,會讓他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可惜無緣當面看見對方變臉的模樣,真的是很遺憾啊……唐熾頗感惋惜地暗忖。

  「但……此為紫陽門私事,卻無端扯入孫神醫,這……」

  凌蝶不禁怔忡。

  本以為他已有赴死的決心,沒想到是因為有孫獨行當墊背的,所以才會這麼有侍無恐嗎?

  斜眼向一臉錯愕的她,唐熾幽暗的眼底倏然掠過一道寒芒。

  「怎麼?替他心疼了?」

  「不、不是的,屬下只是認為,讓無關之人插手本門之事,似乎有些不妥……」

  「哦?」唐熾冷笑。「哪裡不妥?」

  「這個……」

  「讓毫不相干的他代本少主送死,太不應該了,是嗎?」邪魅的俊顏笑得有些掙獰。「畢竟這是掌門交代給本少主的任務,所以本少主就該二話不說乖乖去送死,是嗎?」

  「不是、不是這樣的!」凌蝶連忙絞盡腦汁尋出理由:「那個……白宮主不是給了您一瓶解毒劑嗎?所以……」

  「倘若連無毒不解的毒手神醫都對那妖毒沒轍的話,我想這解毒劑大概也沒啥用處吧。」唐熾冷哼。

  凌蝶欲言又止地張口幾次,最後艱澀地擠出聲:「就算如此總也還是得試試……」

  唐熾靜睇著她,忽然笑道:「所以,寧可與我陪葬,也不願見他代本少主送死,是嗎?」

  凌蝶驟感一陣寒意竄上背脊。

  「暗衛之職,不是該以主子的性命為第一優先嗎?怎你卻是大逆其行,寧可葬送主子也要保下他人性命呢?」寒如冰珠的冷利,從他口中恨恨吐出:「你的主子,是誰?」

  「……自是唐熾主子您……」她垂眸,微顫地吶吶道。

  「你心裡真有把本少主當主子看嗎?」探手捏住她低垂的下顎,強迫她抬臉直視著他。「少自欺欺人了!」

  望進他張狂揚怒的眼底,凌蝶頓覺心魂一顫。

  該害怕的……她應該要為他那目眥盡裂的模樣感到恐懼,甚至順勢為他無理的刁難要求離去才是。

  既是無法互信,空口誓約也就如他所言,根本無需當作一回事,轉個身便能遺忘至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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