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沒有擔當的男人,半點也配不上錢來寶。
聽見他的話,關從宗面露不悅之色的瞪向尤不休,「你是誰?我同我表妹說話,干你什麼事?」
尤不休不疾不徐溫聲回了句,「我是錢姑娘的朋友,見有人厚顏無恥,不得不仗義執言。」
「你說誰厚顏無恥?」關從宗怒道。
「毀婚另娶他人,還將一切的罪過都推到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上,難道還不厚顏無恥?」也不知為何,尤不休看這男人橫看豎看就是看不順眼,因此出言也絲毫不留情面。
關從宗惡狠狠地剜他一眼,擔心錢來寶聽信了他的話,連忙道:「來寶,這人是存心想污蔑我,你可不能信了他的話,我方纔所說全是實話,沒有一句虛言,當初真是我娘讓我娶她,我對你的心意,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當年他確確實實與錢來寶曾情投意合,只是後來被長得比她更美艷的蔡鳳給勾走了魂,直到那賤人把他的錢財都捲走,逃得不見蹤影后,他也曾動過想回頭找錢來寶的念頭。
他早聽說她議婚多次但都還未出嫁的事,於是兩年前他找上門,想與她復合。
然而他連鳳林武館的門都沒能踏進一步,就遇上她大哥和三哥,得知他的來意,她大哥痛斥他一頓。
「我小妹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咱們養著她一輩子就是,絕不會讓她嫁給你這種背信棄義之人!」
然後,她三哥帶著一臉微笑,表示有話要與他說,他以為事情有轉圜的餘地,跟著他到了一處暗巷裡。一到那暗巷,她三哥二話不說,就將他痛打了一頓。
打完後,又警告他不准再踏進重風縣城一步,否則他們鳳林武館的人見他一次打一次。
因此他才不得不息了與她重續前緣的念頭。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她,他頓時再生起了念頭。錢家只有她這個女兒,錢永時夫妻和她三個兄長都十分疼愛她,只要能讓她點頭答應與他復合,即使錢家其他人再不願意,也不會阻擦他們。
以前是他一時糊塗,被蔡鳳那賤人給迷得蒙了心,才會捨棄錢來寶而娶她,還好老天再給了他一個機會,他定會好好把握住這機會,挽回她的心。
他深情款款的望著她,提起一件往事,意圖喚回昔日兩人的情誼。
「來寶,你還記得你十五歲生辰,我花了三天,雕了一個木雕送你嗎?為了雕那木雕,我把手都割傷了。」
錢來寶垂下眼,那木雕已被她扔了,在得知他另娶了別人為妻後。
「還有一年夏天,天氣太熱,武館地窖的存冰都用完了,我見你熱得汗流浹背,便跑得老遠,替你買來一塊冰磚,好讓你消暑。」
錢來寶記得那塊冰磚在他帶回來時,融得只剩下一個拳頭大小,沒多久就化成一灘水,當時她特地找了只瓶子把那融化的水裝起來,捨不得拿去倒了,每天瞧見那瓶子裡的水,心裡就甜滋滋的。
然而過了那年的夏天,他接到母喪的消息,趕回家鄉,而她在武館守著承諾,等著他來迎娶,最後等來的卻是他另娶別人為妻的消息。
尤不休見這男子不時重提以前的事,妄想藉此打動她,心下不豫,有種自己所屬之物被人覬覦的不快,他冷言冷語道:「那些事都過去了,就像放了多年的腐肉,早就發臭生蟲,沒必要再提,說再多,只會讓錢姑娘想起那些不痛快的事。」
說完,不再理會那男人,尤不休看向錢來寶,語氣登時一變,柔聲道:「勞你久等,咱們走吧。」
「嗯。」錢來寶一直低著頭沒看向關從宗,扶著「腳傷」的尤不休上馬車。
「來寶,你是不是還恨著我?」關從宗一臉痛悔的看著她。
她輕搖螓首,「我沒恨你。」或許曾恨過,但此時也早就不恨了。
回答了這句,她拿鞭子輕抽馬兒一下,駕著馬車離開。
關從宗見她走了,也急忙跳上自己的坐騎,一路跟在馬車後頭,想知道她在哪裡落腳。
難得能在這裡遇上她,他不想放棄這與她復合的機會。
「……這套掌法若能有所成,只消用巧勁輕推,就能使人跌出丈外,重在以力借力。」清晨時分,錢來寶在客棧的後院裡練完功後,接著便指點尤不休練習她所教的那套掌法。
尤不休依她所傳授的吐納法,配合著演練那十三式的掌法。
「這式是要以臂力來使勁,像這樣,不能單以手腕來出掌。」她站在一旁輕按他的手臂,指點他要如何發掌。
當初想跟她練功不過只是他隨口所說,可她卻教得十分認真仔細,讓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練,然而每當她為了糾正他打出的招式,而碰觸到他的身子時,被她所碰的肌膚,即使隔著衣物,仍能感覺到她那手指細長有力的手傳來的溫度,令他的肌膚莫名泛起一絲絲的麻癢。
在瞅見她一臉專注的表情時,那麻癢彷彿也傳到了心頭,在他心裡引起了一絲絲的異動。
等打完一套掌法,收功後,尤不休正想說什麼,忽見關從宗過來。
「噫,表妹這是在練功嗎?多年不見,想必表妹的武功定是精進不少,我來試試。」他說完,隨即便朝她出了一拳。
錢來寶抬手擋下他那一拳,也向他出了一掌,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的對打起來。
在一旁看著的尤不休,見她似是忘了他的存在,就這麼與關從宗打了起來,他雖不諳武功,卻也看得出兩人只不過是在練手。
被晾在一旁,尤不休越瞧越不是滋味,他才剛學掌法,連與她過招都不配,只能乾瞪眼的看著她與別的男子過招。
他們一個用拳法,一個用掌法,出手之間彼此都有分寸,點到即止。
練了十幾招,錢來寶便打算收手,但關從宗卻不願,纏著她繼續過招。以往在武館習武時,她便常陪著他練手,她自幼學武,武功比他高出不少,在她指點下,他武藝進步極快。
最後錢來寶以一記手刀橫在他頸子上,迫得他不得不認輸。
「表妹這些年來武藝精進不少,為兄甚是佩服。」關從宗滿臉笑意道,似是真心在為她的武藝精進而高興。
錢來寶則直言指出一點,「以往你能在我手上走五十招,如今連三十招都走不了。」
關從宗面露慚愧之色,「當年回了家鄉,接管家業,俗事纏身,無法再日日勤練,荒廢了不少。」
她告誡了他一句,「武學之道,不進則退。」
關從宗那張英俊的臉龐堆滿笑意表示,「我明白,難得能在臨川與表妹遇上,還望表妹能再指點二一。」說著,他當即便向她討教起來,「適才那套拳法,打到最後,會覺後勁不足,不知是何故?」
「那是因為你的拳法有誤,譬如方纔那拳……」錢來寶開始為他解說起其中的問題。
尤不休在一旁聽著,見自個兒竟無法插入兩人的談話中,眸底流露出一抹t顯色。
這關從宗竟陰魂不散追到他們下榻的客棧來了,還藉著討教武學之名光明正大的纏上她。
而她竟也不計前嫌,認真指點了起來,真是個蠢丫頭!
第4章(2)
「關從宗?這人是誰?」孫翔接過馬群遞來一張寫著姓名的字條,不明所以的問。
「我也不知,四爺讓咱們調查這人,你去吩咐咱們在臨川的分行,讓管事派幾個人去打聽。」馬群將不久前從主子那裡傳來的命令轉告孫翔。
他的主要責任是保護主子的安全,因此這任務自然就落在孫翔身上。
這兩天他暗暗跟著自家四爺,發現四爺不與他們相認,應是為了跟在他身邊那位姓錢的姑娘。
至於主子為何會為了她而不與他們相認,原由嘛……也許是想與那姑娘獨處,不想他們去礙事吧。
四爺已二十五,早該娶妻生子,但他出生時,有相士為他批過命,說他不宜在二十五歲以前成親,否則日後將會妻離子散。
老爺和夫人信了那相士的話,因此一直沒為四爺議親。
過了今年,四爺明年就可以成親了,說不得這趟回繁城就有好消息了。
交代完孫翔後,馬群悄悄再重回尤不休身邊。
尤不休正瞇著一雙眼,站在客棧二樓一間廂房的窗前。
察覺到主子似是十分不悅,馬群走過去瞥了一眼,見到那錢姑娘正在底下的一處花園裡與一名男子談話,而那男子正好就是主子讓他們調查的關從宗。
「馬群,你打得過那關從宗嗎?」關從宗曾在鳳林武館習過武,尤不休不知他身手如何,因此見到馬群過來後如此問道。
馬群仔細看了關從宗幾眼,答道:「未與他交過手,不敢確定。」他心裡有八成把握,但沒把話說滿。
尤不休吩咐,「你找個機會蒙著臉,別讓他瞧見你,去試試他,若是打得過他,給我痛揍他一頓,記得衝著他那張臉打。」他要打得他鼻青臉腫,不敢再來糾纏錢來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