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剛神情有些慌張。「你很冷嗎?怎麼全身冰涼涼的?」
感覺他的大手在纖軀上探移,楚寒洢整個人羞赧地差點就要著火,哪裡還會感覺冷呢?
「對!我好冷、好冷。」她迭聲說著,深怕他不相信地強調了好幾回。
湛剛訝然地怔了怔,沒發現她此刻使的一些小心機。「那我去廚房再取個小暖爐進來。」
「沒關係,剛哥哥……不用麻煩。」她有些猶豫地捉著他的手,卻想起什麼似地放開。
他緊張的模樣讓她有些心虛,察覺到他的注視,楚寒洢臉頰泛紅,手足無措起來。
湛剛緊鎖著眉宇,語氣有些僵硬。
「芽兒鐵定是這麼縱著你,才讓你的病好不起來。」
「不!你別怪芽兒,是……是我不想麻煩別人,夜裡冷,我身上多卷幾條棉被就不冷了,不用麻煩……」
「我去取小暖爐。」不理會她的解釋,他不容置喙地開口。
「剛哥哥。」她揚聲喚了他,毫無血色的唇猶豫好半刻才囁嚅道;「你可以讓我當棉被抱著嗎?只要一下下,很快身體就會變暖了……」
湛剛定住腳步,有一瞬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她要他當她的——棉被?
「你說什麼?」他挑眉,嗓音低啞而深沉,挾著股不確定。
楚寒洢呼吸一窒,開始胡認著。
「我、我很冷,頭昏,不舒服……也許睡一睡就好了,你不用理我……」
她不管了,說她要心機也好、扮可憐也罷,在今晚,她只想讓他抱著自己!
出乎意料的,湛剛真的相信了。
他凝視著她,為她虛弱的模樣心懾不已,只能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雖然有些荒謬,但他有種只要他離開她身旁,下一刻她便會僵冷而死的想法。
他遲疑了一會,直接張臂將她擁入懷裡。
忘了曾說過不再碰她的譏刺言語,忘了他們並不是一對恩愛夫妻,此刻兩人毫無顧忌地貼近在一起,給了彼此感受對方真實存在的溫柔擁抱。
第八章
好溫暖!
楚寒洢被湛剛抱在懷裡,整個人漸漸暖和了起來。
她瞠大著眼,忍不住想捏捏自己的臉,看她是不是做了個美夢,否則她的剛哥哥怎會待她這麼溫柔、這麼好?!
楚寒洢的小手還來不及拉起自己的臉,倏地被湛剛給制止了。
「你在做什麼?」感覺到她的小手一陣不安分,他不解地問。
她嗓音微啞,表情有些恍惚地喃道:「這麼溫柔的剛哥哥,讓我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湛剛猛地一凜,為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心疼不已。
或許他之前真的太殘忍了,由她此時的語氣,他可以探知,她有多麼渴望他能對她好。然而在他面前,她從沒表現、甚至沒說過,只是拚命壓抑心裡的情感,告訴自己要努力做個好妻子。
猝不及防,一股說不出的憐惜在胸口淌過,他重新將她攬回懷裡,啞聲低喃:「不是做夢……只是你迷路的剛哥哥找到回家的路了。」
就像迷路的感覺一樣,一旦找到了出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回家。
江允嬋是困住他的迷霧,而楚寒洢是他想要尋找的方向。
真正拋開對江允嬋的依戀與遺憾後,他想,如果他接受了楚寒洢,夫妻倆以這種平淡的生活方式過下去,似乎還挺不錯。
「什麼意思?」她眨了眨眼,不僅他話裡的意思。
「我想和你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湛剛心頭對她曾有的無奈,已因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而漸漸褪淡。當討厭她的感覺消失後,空虛的心中所感受到的,竟全是她的恬靜淡雅。
就這麼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吧!他告訴自己。
她蹙眉,懊惱地凝著眼前的男子。「剛哥哥,你醉了嗎?我們本來就是夫妻不是嗎?你為什麼會說這麼奇怪的話?」
他怪異的口吻令她感到驚慌,她輕輕將鼻子湊在他的身上,再往上移至鼻樑前,努力捕捉他的吐息裡是否藏著酒味。
楚寒洢莫名的舉止,讓他目不轉睛地怔望著她。
「你在做什麼?」
「我在聞你是不是喝酒了?」輕眨墨睫,她咕噥了一聲,一拾起眼才發現,她似乎靠他靠得太近了。
楚寒洢嚥了嚥口水,發覺醉的人應該是她自己。
「我沒喝酒。」眼底落入她天真的舉小,他好氣又好笑地回應。
她點點頭,彎彎的眉頭打了個小結道:「嗯!我只聞到你身上的墨香。」
湛剛笑了,雙眸覷著她臉上靈活的表情,想起那個總愛跟在他身後嚷著「剛哥哥,等等洢兒」的小女孩。
她長大了,成了他的妻,而他被賦予照顧她一輩子的責任。
湛剛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的疤,竟不覺得丑,甚至不由自主為她加速了心跳,為什麼?
「不再是情非得已,我要你成為我的妻,我要跟你過後半輩子。」他真心地開口。
這一次,他的答案再清楚不過,她呆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不行、不行!」
她臉上的疤還沒去掉,他的剛哥哥怎麼可能會要她?
她一定是病昏了,才會產生這麼詭譎又可笑的幻覺!
「為什麼?」他擰眉,語氣有些僵。
完全忽視湛剛顯而易見的怒火,她逕自低喃著。
「我是瑕疵品,剛哥哥怎麼可能會要我?」
雙手抱著頭痛欲裂的腦袋瓜,她又說:「沒錯,我在做夢,快點醒來、快點醒來……」
她的反應讓湛剛的心刺痛了一下,娘親的話在耳邊盤旋不去!
她發燒那日喊著你的名字,哭得慘兮兮……
百轉千回的思緒湧上心頭,他為她感到心疼,他知道自己傷了她,卻不知她的難過這麼深。
楚寒洢把他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歸咎子臉上的疤。
「對不起,是我錯了!」他張臂將她纖柔的身軀擁進懷裡,心裡有深深的愧疚。
溫暖的感覺再一次襲來,楚寒洢還來不及反應,湛剛溫暖的氣息柔柔拂過她晶燦的雙眸,即將落在她略顯蒼白的唇上。
「為什麼要親我?」察覺到他的意圖,楚寒洢反應極快地摀住唇,不讓他得逞。
他蹙眉愣了一會。
「為什麼?!」所有異樣的情緒在瞬間消失殆盡,他不知該怎麼回答楚寒洢這個問題。
「總之,不行就是不行。」她剛喝了藥,嘴裡一定全是苦藥味,她才不要湛剛嘗到她口中的藥味。
他蹙了蹙眉,不容她抗拒地扯下她的手。
「我說可以就可以,更何況我找到一個可以讓彼此更溫暖的方式!」他的黑眸閃著火光。
楚寒洢俏臉一紅心頭小鹿亂撞,想起他對她做過的歹事,不由得全身發熱地嚷著。「我不冷、不冷了!」
屬於她的馨香鑽入他的鼻息,湛剛被燃起的悸動已難以平息。
憶起那一夜擁抱她的美好,以及她帶給他的震撼,他再也無法克制地低頭吮吻她。
感覺到屬於湛剛的灼熱氣息落在頰邊,惹得楚寒洢的粉頰一片嫣紅。
「剛哥哥……」
有了一次經驗,楚寒洢完全知道下一個步驟是什麼。
她不明白的是,她原本只是貪戀他的體溫與氣息,只是希望他能用他強壯的臂膀抱抱她,怎麼他……又莫名「激動」了起來?
「剛哥哥……不行,洢兒病了,不行……」
她輕啟檀口阻止,卻讓他攫住她的小嘴。
她半閉著眸,被他困在寬厚的懷裡,他如雨般落下的熱吻,點燃了足以燎原的愛火。
她無力抗拒,只能默默承受他烙下名為愛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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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後,他與楚寒洢的關係如他所願,過著平淡而平實的夫妻生活。
在他們的夫妻生活中,皇帝沒宣召時,湛剛都閒賦在家中作畫。
而楚寒洢,除了接連幾次被廣香公主宣召入宮外,大部分時間都同府裡的女人們聚在一起聊美容經,再不然就是與湛剛獨處,夫妻倆各據房間一方,做著自己的事。
他畫畫,她則坐在房裡靜靜為他縫製新衣。
每當湛剛歇筆休息時,眼底落入她認真而柔美的側臉,踏實的感覺充斥心中。
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如同一杯上等的好茶,入口清甜,餘味回甘。
這樣平實的日子,輾轉過了一個多月。
這一日晨光甚好,當陽光穿過窗欞,映得一室溫暖時,楚寒洢正為準備進宮的夫婿整衣。
「好了,其餘的我自己來就行了。」湛剛握住她的手柔聲道。
當他決定接受她以後,他才發現,紅顏終究會老,他的妻子以著聰慧、開朗的心讓人忘了她臉上的疤,只看見她內心之美。
而他比想像中還快適應這專屬於兩人的恬淡生活。
楚寒洢看著他的大掌握住自己的手,心頭感觸萬分。
「願一切順利。」順了夫婿的意思,她看著他提起畫布袋,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深深的眷戀。
在這段情感中,楚寒洢知道她仍然是感情放得較深的一方。
湛剛淺揚唇,為她撥了撥披在肩際的烏亮長髮。「會的,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