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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季潔

  闊別多日,湛剛看著她,心裡漫過一絲愧疚,話就這麼不自覺地說出口。「此回皇太后要的肖像畫不同一般仕女畫,她想要的是水墨素染的莊重,這對我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嘗試。」

  楚寒洢神情繃了繃,沒料到湛剛會同她說這些。「很難嗎?」

  「仕女畫重五彩,突然要改成水墨素染,需費不少心力。」湛剛吁了口氣,可能是因為方才小酌的關係,讓他放鬆了心情。

  一見著楚寒洢,他似是找到舒緩心頭壓力的出口,對她滔滔不絕。

  湛剛對她自然流露的言語,讓楚寒洢雀躍不已。她沒想到她的剛哥哥會待她這麼溫柔、這麼好。

  「其實剛哥哥何必為五彩所拘限?意隨心筆,我相信剛哥哥絕對有辦法呈現的!」她不經意地說。

  湛剛震驚地看著楚寒洢,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道理。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思緒被慣畫的五彩所困,總覺水墨很難帶出畫中精髓,卻沒想到她一語便點破他的困局。

  是呀!他何必苦思呢?只消返璞歸真,便能完整呈現皇太后仁慈的形象。

  看著湛剛緊蹙眉宇的模樣,她咬了咬唇,一臉愧疚,為自己的多嘴而懊惱不已。「我……我不該多話的,對不起。」

  「謝謝!」湛剛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興奮地開口。「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知道該怎麼下筆了!」

  楚寒洢愣了好一會,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跳。

  「我馬上回去畫畫!」

  她還來不及回神,湛剛便倏地消失在眼前。

  淺淺的紼紅落在頰上,被他握住的手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雖然作畫在他心中的份量遠超過她。但她不在乎,只要她能在湛剛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且能幫到他的忙,她就很開心了。

  目光落在他高大的背影上,楚寒洢不禁杵在原地發愣。

  她的剛哥哥回來了嗎?!

  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纏繞,她恍神了!

  然而在角落,一雙怨憤的眸冷冷瞪著這一幕。

  第七章

  「沒想到,你們夫妻倆的感情這麼好?!」

  江允嬋由暗處走出,譏諷的語氣與她美艷的臉龐不甚相配。

  光看著兩人說話時的模樣,她心中的妒火就無法克制地燃燒。

  楚寒洢尋著聲音來源,怔愣了一會,好半晌才認出眼前美艷絕倫的女子,要不是她曾在湛剛的畫裡見過,此時她鐵定認不出這女人就是江允嬋。

  「嬋……姐姐?」

  「記性還不錯嘛!」江允嬋輕蔑地瞥了楚寒洢一眼,蹙起眉道:「怎麼過了這麼久,你臉上的疤還在?」

  楚寒洢呼吸一窒,帶著疤的瑩白臉龐強擠出笑容。

  「怕是會留一輩子了。」

  「真是可憐呢!」她假意地同情道,目光銳利而諷刺。

  就如同幼年時對她的厭惡,多年未見,江允嬋仍然無法喜歡楚寒洢那張總帶著惹人憐惜的笑臉。

  眼眉輕斂,楚寒洢看著她不似一般宮女的華麗裝扮,不禁猜想她究竟是以什麼身份出現在宮中。

  「嬋姐姐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江允嬋瞇起眸,勾了勾唇。「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明白什麼?」感覺到她的敵意,楚寒洢絲毫不敢放鬆地迎向她的視線。

  她只知道湛剛心裡的姑娘是江允嬋,但他們之間有過什麼、做過什麼,她根本就不知道。

  心弦驀地被拉緊,一股難過的情緒在楚寒洢心頭悄悄流淌而過。

  「原來湛剛什麼都沒對你說!」注視著楚寒洢那雙清澈瞳眸裡的淡淡哀愁,她眼底的笑意更深。

  江允嬋意有所指的眼神似乎穿透楚寒洢的內心,教她脊背發涼,片刻失神。

  但楚寒洢再怎麼遲鈍,也感覺得到江允嬋示威的意圖甚濃。

  楚寒洢不甘示弱地道:「無論如何,他已經娶了我。」

  江允嬋冷冷地勾起唇。

  「娶了你又如何?」隨後艷眸驀地一亮,附在她耳邊低喃:「在你們還沒成親前,我就已經和湛剛私定終身了!」

  當日在「宇畫閣」,湛剛為了楚寒洢,竟讓她難堪,今日她要感謝上天,終於讓她等到這可以一洩心頭怨氣的機會。

  「那又如何?嬋姐姐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楚寒洢的胸口緊繃得難受,即使表面強裝鎮定,思緒始終在「湛剛與她私定終身」這幾個字上打轉。

  「做什麼?」江允嬋朝她嫣然一笑,冷冷的開口。

  「嬋姐姐心疼你呀!好心提醒你,別老是做著不切實際的美夢。」

  「就算是,也是洢兒和剛哥哥的事,不勞嬋姐姐操心。」

  江允嬋目光一譏,敏銳地盯著她。「難不成你真以為湛剛每次進宮,是純粹來畫畫?」

  江允嬸的話似重槌,毫不猶豫打在楚寒澗心口。

  受傷的表情掠過,但僅一瞬間,楚寒洢便堅決的開口道:「我是湛剛的妻子,他是怎樣的人,我比你還清楚。」

  她不再是當年那個猛追在他們身後的小女孩,她長大了,有能力捍衛、保護她的愛情。

  楚寒洢的反應讓江允嬋有些出乎意料,她擰緊眉,語氣逐漸煩躁。「別再自欺欺人了,湛剛他並不愛你!」

  「至少他應了承諾娶了我,與他白頭偕老的將是我!」楚寒洢揚唇扯了抹笑,纖柔的身軀看似柔弱,卻有著不容忽視的氣魄。

  「娘娘,皇上在御花園候著,遲了怪罪下來,奴婢!」

  「先下去!」斥退突然闖入的宮女,江允嬋惱羞成怒地開口。

  宮女唯唯諾諾的退下,楚寒洢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嬋姐姐入宮當了妃子,方纔如有冒犯,請恕洢兒不敬。」

  楚寒洢朝她福了福身,表情愧疚不已,心裡卻逐漸將整件事推敲出雛形。

  她十分肯定,湛剛是因為心愛的女子進了宮當妃子,才會娶她的。

  「對!你說的沒錯,我現在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所以我可以不時宣湛剛進宮為我畫畫,就算半夜三更,他也無法抗旨,我看你們能恩愛多久!」

  江允嬋冷冷的開口,優雅雍容的儀態下有著藏不住的蠻橫與嘲諷。

  楚寒洢看著她,想起了六歲那年的秋天,當時江允嬋也是這麼無理取鬧,不准湛剛為她畫畫。

  雖然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但那股無法忽略的莫名惆悵,仍拉扯著她的思緒。

  「我知道了,娘娘慢走。」她一臉平靜的垂眸,雖然知道已經成為妃子的江允嬋,再也不會成為她與湛剛之間的阻礙,但在湛剛心中呢?

  她茫然了,因為江允嬋,她與湛剛之間那條勉強維持的情絲,在下一刻,有著隨時被扯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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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富麗堂皇的皇宮,楚寒汐的心情處在兩匝的煎熬中。

  江允嬋明明已經入宮成了皇帝的妃嬪,為何還對湛剛念念不忘?

  茫茫然坐上回家的馬車之上,她腦中不斷盤旋著江允嬋對她說的話。

  唉呀!真是惱人透了,她和湛剛之間還沒開始,怎麼就先被攪得一團亂,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隨著馬車穿過大街的「喀答、喀答」聲響,她渾噩的思緒還沒釐清,馬車已回到湛府。

  「洢兒,你這可回來了,用過晚膳了沒?」湛母守在大廳一整天,一瞧見媳婦的身影,連忙吩咐下人將飯菜熱過。

  「洢兒還不餓。」或許是腦子裡裝了太多紊亂的思緒,以致腦袋瓜裡似裝了顆大石頭般,沉甸甸地讓她幾乎抬不起頭。

  「沒什麼事吧?」湛母握著媳婦冰冷的手,蹙起眉地叨念著。「要不讓徐嫂送盅人參雞湯進房裡喝,一大早就進宮,折騰到現下才回來,不累才怪!」

  「沒關係,我在廳裡喝完湯再回房休息。」她知道婆婆嘴上雖沒說,但心裡鐵定十分掛記她今日入宮之事。

  婆媳倆相偕進入廳內,楚寒洢大概交代了下被宣進宮的緣由,而湛母的心裡卻彷彿有話要說。

  真不知道這皇帝是怎麼一回事,這麼愛他們湛家人,兒子老被宣進宮畫畫便算了,現下連媳婦也得進宮幫公主梳妝打扮?

  「婆婆,洢兒不打緊,十七公主很可愛,也挺好相處的,能讓更多人變美不是挺好的嗎?」

  瞧著媳婦強打起精神的模樣,湛母感觸良多地撫了撫她的臉蛋。「終究說來是剛兒害了你,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蛋,多了道疤,多可惜。」

  湛母溫柔的語調觸動了楚寒洢的心,她張臂抱住湛母,輕聲問著:「婆婆,剛哥哥會不會嫌惡我?」

  因為不確定、因為害怕,她無法不在乎江允嬋今日的挑釁話語。

  為什麼剛哥哥什麼都沒同她說呢?

  難道真的只因為她臉上的疤,她就如此惹人厭嗎?

  「傻媳婦,說什麼傻話……」湛母心疼地輕撫著她的背,心中感歎的同時卻敏銳地感覺到楚寒洢的體溫過高。

  湛母連忙伸手探向她額間,驚呼道:「唉呀!怎麼額頭這麼燙?身子不舒服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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