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直接由窗口飛出,一完成工作又從窗口飛回來,出入不從一樓正廳,客房服務來打掃,萬一撞上他一下子在,一下子不在,還不把人嚇死。
「朗尼·隆許,你認為我很好說話嗎?」他沒把他轟走,是看在他幫了自己一把的分上。
見他臉色一沉,心肝一顫的朗尼才想起他是死神界第一把交椅。「呵呵!我也是窮途末路……」
「賽巴斯克,我幫你買了衣服,你快來看看你喜歡那一套,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拖回來,刷爆了我三張卡……」要好,要有質感,還能襯托他的氣質,價錢肯定也很貴。
兩個男人正在事務所外頭說著話,去血拼的夏春秋恰巧回來,見是賽巴斯克,馬上熱絡的說著。
「我有衣服。」賽巴斯克輕鬆地接過她手中十數個紙袋,眼神泛柔的輕撩她濕粘的髮絲。
這撩發的舉動把朗尼看傻了,他下巴掉了猶不自知,這個銀瞳不冰凍的男人不是他認識的賽巴斯克,肯定是個冒牌貨!
不是他、不是他,這絕不是賽巴斯克!他怎會有那種眼神,那個冷酷到近乎絕情的死神一哥到哪去了?
「我買了很多襯衫,還有黑西裝、黑斗篷,累得我都兩眼發黑……咦!你朋友啊?」不會也是死神吧?那一身舞台劇的裝扮,他還兼差是嗎?
朗尼先是無力的舉臂一搖,笑得很虛弱,當是打招呼,好友的女人不好怠慢,但隨即驚愕的怔住,眸子越睜越大,越睜越大……睜到他自己都覺得眼眶發澀。
「你……你看得到我?」她、她不過是一個人類而已啊!
「看得到呀。」還看得很清楚呢。
「你怎麼可能看得到?」人類的肉眼是瞧不見異世界物種的存在才對。
看他快崩潰了,面色紅潤的夏春秋善解人意的解釋。「我是通靈師,雙目能識萬物。」
萬物自然也包括虛無縹渺之物。
「通靈師是什麼玩意?」他問的是賽巴斯克。
「她不是玩意,她叫夏春秋,我的女人。」賽巴斯克用眼神警告他小心用詞,有些話他不樂意聽。
「好,你的女人,可是我們是堂堂的死神,最低等的人類怎會……等等,她知道我們的身份吧?」說到一半,朗尼神色一變。
「一開始就曉得。」從他們一見面起。
朗尼露出深思表情。「也就是說你第一次失誤就是因為她發現了你,你因此遲疑才錯過取魂時機?」
「……差不多。」賽巴斯克含糊的帶過。
他沒說他因為死神身份而過於自負,不相信有人能在死神的巨鐮下搶人,給了她救人的機會。
朗尼喃喃自語,「居然有你這種人,看起來很平凡,尤其比起死神界第一美女還真差得遠。」要給安娜洗馬桶,怕還會被嫌姿色不夠。
第9章(2)
夏春秋沒理會他的咕噥,逕自說道:「賽巴斯克,我們回去試穿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她從一個個紙袋中取出新買的襯衫,成套西服,還有配色的領帶也沒少買,鞋子襪子的顏色也是配套的。
「等一下,你確定要買給賽巴斯克穿?」朗尼的臉色很精采,像個調色盤,忽青忽綠,又漲成紅色。
她兩眼亮晶晶的點頭。「當然,不然你認為這尺寸我穿得了嗎?」
朗尼想笑又拚命忍住,對著賽巴斯克擠眉弄眼。「你趕緊去試穿呀!這是人家的心意。」
看著那堆花花綠綠,賽巴斯克很果決的搖頭。「我不穿,退回去。」簡潔扼要。
「賽巴斯克,我都買回來了,你好歹穿一回給我看嘛!我走了好幾條街走得雙腿都快走斷了,還大包小包的帶回來,路人看我的眼光像在看瘋狂購物的女瘋子,還有人說我敗家女。」她花自己賺來的錢關他們什麼事。
看著她眼中的請求和特別明顯的興奮,賽巴斯克為難的顰眉。「叫你乖一點,老給我找麻煩。」
夏春秋只差沒跳起來歡呼地先抽出一件草綠色襯衫。「你先穿穿這一件,有春天的氣息,要不還有粉綠和菊黃,葡萄紫,天青色,玫瑰紅和紫羅蘭色系……」
一件一件細數,身前的女人介紹得不亦樂乎,賽巴斯克一張臉越來越沉,他忍得了自己小女人的嘰嘰喳喳,卻忍受不了躲在一旁竊笑的朗尼。
「你太閒了。」
他一揮手,朗尼頓成一顆小蒼蠅屎粘在牆上。
「我沒地方住,你要收留我。」
「我為什麼要收留你?」
「我是流浪死神耶。」
「那關我什麼事,你們死神不是都一副歐洲貴族的踐樣,出手闊綽,揮金如土?」死神不用花錢吧!
「那是賽巴斯克,我是死神界的窮人。」裝窮的朗尼翻出沒有半毛錢幣的口袋,表示他真的很窮。
不好趕人的夏春秋想了一下。「要不你跟一級生擠一擠,他人很好,沒什麼脾氣,再不然向燒肉便當開口,她有很多沒住人的空房,絕對適合你。」
「燒肉便當是誰?」誰會取這麼難聽的綽號。
「我們事務所的社長海麗,你見過的,是個小巨人。」她人小志氣高,才華洋溢。
「那名貌不驚人的矮婦?」一把年紀了還剪妹妹頭,有夠噁心,死魚眼似的眼睛老盯著人瞧。
朗尼這句話得罪不遠處的海麗了,她撲克臉一擺,表情嚴肅,聲音不高不低。「十萬。」
「什麼十萬?」他一頭霧水。
「一個月房租。」她不是好人。
朗尼一聽,怒了。「你去搶還比較快。」
「就搶你。」她這人愛記恨,心胸狹窄。
「你你你……喏!給你,拿去買墓地。」最好別讓他出馬收她,否則他會噬血的一寸一寸切割她的魂魄。
「一次預付六個月,謝謝。」她不希望遇到壞房客。
「你怎麼不去幹搶匪……」嗚!他付。
收到貨真價實的一迭鈔票,海麗語重心長的看向目瞪口呆的夏春秋。「這件事是在告訴你,死神的話不能信。」
「不包括我。」原本站在朗尼身後的賽巴斯克倏地消失,隨即出現在離朗尼最遠的角落,他用行動證明和朗尼不是同類。
「賽巴斯克,你騙我也無所謂,我是你的女人。」反正她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懶得去猜測。
聞言,賽巴斯克臉黑了一半,他有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哼!全是朗尼害的,受他連累。
驀地,朗尼被一腳踹出去,他的臉是扁的,像一隻壁虎似的,四肢和身體與牆壁相親相愛。
「好了,事情解決了,一會我就送你到醫院,沒人去接你就打給我。」
一旁的鍾璧表情很嚴肅,沒有笑臉,原本妹妹、妹妹喊個不停,最近不知哪條筋搭錯了,一臉正經,還有些過於拘謹,常常同手同腳的走路,表現十分怪異。
不過他眼眶下方有一塊明顯的淤青,形狀類似拳頭,儘管他死也不說是誰弄的,只解釋是不小心跌倒撞到的,但大家懷疑的眼光還是不自覺瞄向賽巴斯克。
他是個善妒的死神,非常愛吃醋。
三個月期限已到,今天是夏春秋最後一次為呂稚明做復健,經過數月的努力,他好得差不多了,手能握筷,腳能自由行走,人也變得開朗,和其他復健的小朋友玩在一起,已擺脫父母雙亡的夢魘。
為了防止段天軍糾纏不休,本來賽巴斯克要陪她到醫院,誰知接到一個工作臨時要去處理,所以他交託鍾璧,務必要將人安全的送達,不能出一絲差錯。
而夏春秋現在到醫院復健室了。
「夏姊姊,為了慶祝我的重生,舅舅在家裡舉辦了一個派對,你也來好不好?我正式邀請你。」十歲的小男孩有模有樣的送上自製卡片,誠意十足。
「派對呀,可是我沒空……」她最討厭的就是派對了,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杯觥交錯,高談闊論,吵得人的耳朵快要爆開了。
那是夏春秋小時候的惡夢,她的父母都是醫界名人,每每聚會,對於老是對空氣說話的她總是一大壓力與傷害。
除了她的哥哥姊姊和弟弟外,沒有同齡的孩子肯跟她玩,他們只要一靠近她很快就會被各自的父母拉走,背地裡說她腦子有病,精神不正常……
「有空、有空,怎麼會沒空呢!我們小明最乖了,小魚姊姊給你按個贊。」身為派對動物的夏瑜一聽見有派對就激動,二話不說的應了,全然忘了自己之前還為堂姊擋掉段天軍過。
「夏瑜……」太自作主張了。夏春秋沒好氣的瞪了堂妹一眼,做出割頸的假動作威脅她說話小心。
「學姊,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要再見面的機會不大,相處了三個月,你對小明的用心有目共睹,也許他們只是要表達謝意啊。」她也受益匪淺,從堂姊身上學到不少東西。
她在復健科的實習將告一段落,下個月轉婦產科,小明是男的,不可能掛婦產科門診。
「我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她面有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