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是因為皇上逼婚,他需要一個妻子,那多的是名門望族的千金小姐想進燕府大門,他真的沒必要招惹她這個既無身家,也無背景的小孤女。
她心裡更加慌亂,著實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我沒有胡鬧。」面對封易蕊的訓斥,燕懷柳好無辜的說道。
做她的主子這麼久,難道她不明白,他從不開玩笑的嗎?
他做的每件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就算當時趕去衙門救她時,他還沒想個周全,可現在他也想得仔細了。
「既然沒在胡鬧,又何必處處在人前表現出深情萬分的模樣,你這樣究竟是在作戲給誰瞧?」
「誰說我在作戲?」看來,她一點也不信任他。
也壓根不認為他要娶她,是因為真心想娶她為妻。
第4章(2)
「我不會和你拜堂的。」早已不知是第幾次澄清了,封易蕊甚至得用低吼才能再次重申。
可燕懷柳像是沒聽到她說的話似的,依然故我的說道:「你說咱們是夏天成親,還是秋日成親好?」
一本正經討論他們拜堂的日期,燕懷柳不是沒有發現眼前那個向來斂下去心緒的女人就要暴跳如雷了。
瞧著她被怒火洗得晶亮,似要冒火的雙眸,燕懷柳心中一動。
打從決定和她成親起,他就用另一種目光在審視著她,不再是主子和奴婢般單純。
就這麼瞧著瞧著,竟然也慢慢瞧出興味。
「我說我們不會……」雙拳緊握身側,封易蕊儼然失去理智。
望著她即將河東獅吼的模樣,燕懷柳並不覺得害怕,反而更覺得有意思。
這樣毫不遮掩情緒,願意在他面前顯露真性情的她,著實可愛多了。
冷不防地,他湊上前去,宛若獵鷹一般攫住她的唇,那柔軟甜蜜有著想像不到的銷魂滋味。
頭一回,他以為是自個兒錯認,但再次品嚐,依然醉人如昔,那滋味惹得向來冷靜自持的他,心跳加快,失去了素來該有的理智。
一回生,二回熟,燕懷柳當然知道再次被襲擊的她一定會反擊,所以當她的雙手掄拳攻擊他的同時,他自然沒讓她得逞。
將她的手收攏於自己的掌心之中,然後細細地用自己的舌描繪她的唇,一遍、兩遍……然後感受她逐漸變喘的氣息。
還真瞧不出這驕傲的女人,竟有這般柔軟又令人眷戀的雙唇。
燕懷柳笑看著她那每每因為他的吻而變傻的模樣,那恣意豪邁的笑聲竟然破天荒地迴盪在大廳之內。
那笑聲讓急匆匆前來的新任羅大總管頓住腳步,雙眸閃現驚異的光芒,好半會都不能回神。
「羅總管,有事嗎?」
雖然羅總管的步履頓住,但卻沒能逃過燕懷柳靈敏的雙耳,他稍稍放開依然在發傻的封易蕊,然後朝著門外問道。
「主、主子爺……」羅總管壓下心慌,恭恭敬敬地回道。
「什麼事讓你沒了該有的鎮定?」
從羅總管方才雜沓的腳步聲,燕懷柳就知道出了事,他之所以選擇羅廷生接手封易蕊的總管位子,便是因為他向來處變不驚,如果連他都慌了,那麼這事絕對是大事。
燕懷柳將依然喘著的封易蕊護在身後,擺明不讓人瞧見她那嬌艷欲滴的模樣。
「有事快說。」
「是二夫人……二夫人她……」
「她又怎麼了?」提起那女人,燕懷柳平穩的語氣多了一絲不耐。
二夫人總想將他從當家大位拉下,他以為經過先前的教訓,她會收斂一些,難道她又開始不安份的想造亂了?
要不是看在她是大哥燕子柳的娘親,只怕早就忍無可忍將她送進別院幽禁。
「二夫人死了!」
「什麼?」封易蕊驚呼一聲,怎麼好好的人就這麼死了?
隨著封易蕊的驚呼,燕懷柳的臉色也跟著一沉,雖然他對那總是興風作亂的長輩沒多大敬意,可她到底是燕府的人,也算得上是他的責任。
「今兒個一早,夫人就一直嚷著什麼中邪了、中邪了之類的話,然後就由她的丫鬟陪著去上香。」
「然後呢?」
「屬下想只不過是尋常的上香,就讓二夫人房裡的兩個大丫鬟鼴陪著一起去了,可是人過了晌午都沒回來,屬下便連忙派人去尋,結果二夫人的轎子卻被人在城郊發現,二夫人和兩個大丫鬟全都……死了!可那死狀淒慘,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劫財害命那樣簡單。」
「有什麼線索?」
「沒有,所有的財物都沒少,夫人和丫頭們除了刀傷之外,事發周圍也沒什麼奇怪之處。」
抿唇不語,燕懷柳看向一臉震驚的封易蕊,什麼也沒說,只是伸手將她拉進了懷裡。
「燕懷柳!你還我娘的命來--」
憤恨的嚷叫穿耳欲聾,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那指控憤恨得讓人心驚,燕子柳完全沒有一絲昔日的溫文儒雅。
更令人覺得驚懼的是,怒吼還伴著陣陣刀光,不斷朝著燕懷柳亂砍而去。
初時,面對這樣的變異,人人都嚇壞了,沒人記得要擋,可當燕懷柳的手臂見了血,那血光才讓眾人大夢初醒。
「大少爺,快別這樣!」瞪著燕懷柳手臂上掛著的殘破衣物,還有那長長的血痕,封易蕊是最先回過神來的,只見她驚喘一聲,連忙伸手要擋。
但燕懷柳卻不讓她涉險,硬生生將她牢牢鉗制在懷中。
「你快放開我!」心一急,她揚聲喝斥。
可燕懷柳卻像沒聽到她的話似的,一徑護她,也因為護住她,所以幾次都差點被利刃劃過。
燕家兩兄弟自幼習武,別瞧燕子柳平素一副儒雅,他那一身功夫不容小覷。
他刀刀帶著濃濃殺氣,那種發了狂的模樣,幾乎就要讓人擋不住了。
「我知道你打小就瞧不起我娘,但我娘好歹是個長輩,你怎麼忍心下重手?」
燕子柳的嘶吼初時讓人摸不清頭緒,但從他的怒氣和舉措,封易蕊這才懂了他因何而怒。
他在指控二姨娘的死,是出自燕懷柳之手。
這怎麼可能?
想也沒想的,封易蕊硬是掙出燕懷柳的護衛,顯然在那陣陣刀光之中,她一丁點兒也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這事絕對不是燕當家做的。」一旦突破燕懷柳的護衛,封易蕊便連忙雙手大張,護在燕懷柳身前,急急為他辯解。
他不是那樣的人!
或許燕懷柳打從心底瞧不起端謹夫人愛慕虛榮的性子,甚至厭惡她總是時時刻刻想方設法,將他拉下燕家族長大位,可再怎麼說她也是燕家人,身為燕府總管這幾年,她多少知道燕懷柳對端謹夫人處處隱忍,但只要她事沒做絕,他也多半睜隻眼閉只眼,再怎麼厭惡,她也是已故的燕老爺用花轎娶進來的端謹夫人。
「你竟然為他說話?」燕子柳簡直不敢相信封易蕊的偏袒,恨恨說道:「在這府裡,誰都知道我娘一心一意讓我成為燕家族長,燕懷柳定是因為如此才想除去我娘!」
「我不是為燕當家說話,我說的是事實,再說凡事得講求真憑實據,不能僅一己臆測,就斷定燕當家有罪。」這種殺害族親的事兒,她相信燕懷柳是決計做不出來的。
「他定是察覺我娘正處心積慮收買族中長老,想將他扯下族長之位,才痛下殺手!」
「不可能。」想也不想的,封易蕊直接否認燕子柳荒謬的說法,「若是燕當家會因這種事對端謹夫人不利,絕對不會拖到今天。」
「你憑什麼這麼以為?」難道她就這麼相信燕懷柳的人格?
「就憑我身為燕府總管這麼多年,看盡燕當家對二夫人的容怨,所以我才敢這麼說。」
聽到她的話,燕子柳眸中的恨意更深,尤其當他瞥見燕懷柳臉上那抹因封易蕊的挺身而出流露的欣慰,他的神色更沉了。
「口說無憑!」
「大少爺,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給稱一個交代。」
話才說出口,封易蕊的眼角卻剛好瞥見燕懷柳臉上那抹笑,那活像貓兒偷腥似的笑容,頓時讓封易蕊驚覺自己許諾了什麼。
該死的,她不是正想法設法逃離這個泥沼,怎麼又像白癡似的往裡頭跳?
明明就不關她的事,可當她聽到燕懷柳讓人這樣懷疑時,她竟然不由自主就這麼說了。
就恨自己一時嘴快啊!
第5章(1)
漫天吹拂蕭索的秋風,捲起地上一層厚厚的落葉。
秋風、落葉,和張張招魂的白幡,蒼涼景象令人悲涼。
燕府是大戶人家,如今端謹夫人竟然慘死,身後事自然辦得隆重,該有的禮數、佈置,排場和賓客,一樁樁、一件件,都在封易蕊的安排下,交代羅總管有條不紊的呈現。
不論是想攀關係的,或是多年世交,全湧至燕府致哀,就連那些不該出現的鶯鶯燕燕,亦身著素服不請自來悼喪。
望著那些即使身著素服,依然端著架子、爭奇鬥艷的姑娘們,封易蕊莫名感到心煩意亂,打算進裡屋來個眼不見為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