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記擁吻早已傳遍大街小巷,每個人見她無不指指點點。
原本平靜的生活早已被他擾得翻了天、覆了地。
其實冷靜下來想想,那個吻絕對不是出於偶然,那是他存心要這麼做的。
他知曉她的性子,若是好好同她商量,她是絕對不允的,所以他趁著救她之便,強吻一記,好造就既定的事實。
那男人的城府,總是深得不見底。
不知過了多久,耳際突然傳來一陣叫喚聲。
「小姐……小姐……」見封易蕊像是尊木人似的瞪著眼前的包袱默然不語,翠兒連忙開口喚道。
「翠兒你別生亂了,我想靜一靜。」心煩意亂的封易蕊語氣不耐。
「不是的小姐,是那利府又有人來鬧,死活都拉不走,非得見你一面不可。」
門房傳話來,說利家夫人在燕府大門胡鬧,怎麼也趕不走,只好前來請示封易蕊。
又來!還不怕嗎?
聞言,封易蕊額際生疼。
「咱們去瞧瞧吧!」
雙腿利落地跨過門坎,改不了身為總管什麼都管的個性,封易蕊先是讓人將利夫人給請進廳後,便朝大廳而去。
她倒要瞧瞧這會兒利夫人又要來鬧騰什麼?
第4章(1)
在假山流水遍佈、花蕊齊綻的園子裡頭拐幾個彎,封易蕊人都還沒進大廳,就聽見利夫人在那呼天搶地的哭喊。
封易蕊的心中煩躁頓起,真不想再同那家人有任何瓜葛,可偏偏人家就是不肯放過她。
她閉了閉眸,等再睜眸,心中煩躁盡斂,她又成了將府內大小事兒都打理妥當的封總管。
「利夫人找我有什麼事?」人才跨過門坎,封易蕊便揚身問道,彷彿多與利夫人相處一時片刻都嫌煩。
「你終於來了!」聞聲回身,利夫人一見她,便是滿臉的氣怒。
「到底有啥事?」不想與她多廢話,之所以見她,不過是想平復紛亂。
「你這災星憑什麼這樣趾高氣揚的?」昔日上門依親的小丫頭,如今氣勢竟然如此壓人,利夫人自覺氣勢不能輸人,於是說起話來毫不客氣。
「究竟有何要事?」面對利夫人惡毒的言語和張牙舞爪,封易蕊可是完全不看在眼底,更言簡意賅的追問。
「我……」多少也被她的氣勢震懾,利夫人眼見壓不過,那臉色驀地流轉,眸中已然泛起淚光。
當初她真不該以為封易蕊是顆軟柿子,會被她吃得死死的,竟然迷了心竅使出逼人上轎這一計。
她早聽說封易蕊這丫頭在燕府混得是如魚得水,瞧見這一切,再看看利家如風雨飄搖的家業,她立時明白自己當年是將一隻金雞母往外送去。
她還以為封易蕊不過是個女人,雖然當日錯待,可她終會念在兩家曾經交好,認了這門親事。
可她沒想到的是,就連費盡心計打點縣太爺,將她送進大牢,她還是不肯嫁入利家。
如今不但害得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被關進大牢,縣太爺還不知恥的私吞行賄的銀兩,現在利家日子更難過了。
「有話快說,我沒那時間同你磨蹭。」她其實早知道利夫人要說啥,但她就是要聽她親口說,她想知道利家人究竟可以為了自家利益無恥到什麼地步。
「求你救救我的兒子。」那可是利家的命根啊!
「我能拿什麼救?」她不過一介平凡女子,既無財亦無勢。
聽到她反問,向來高傲的利夫人以為她不肯,雙膝驀地一軟,跌跪在地。
「你能救的,如今你已就要成為燕府的當家主母,只要你肯向燕大人說一聲,文宇就會沒事的。」
「你……」就算她能救,為什麼她就一定得救?「就算我能,我也不救!」
就因為當年利家不肯伸出援手,她的爹娘只能草草下葬,一想起利家的毀約背信,再加上那日硬抬花轎搶人的舉動,她更不認為她有什麼義務幫她。
「別那麼狠心,怎麼說我也是你過世娘親的好姐妹,就算看到往日情份上,能不熊救救咱們文字?」
「情份?」封易蕊恨恨啐道,兩家人哪裡還有半絲情份可言,還真多虧了這個高傲的利夫人說得出口。
她本想繼續揚聲喝斥,可是轉念一想,封易蕊於是開口道:「要我救你兒子不是不行,把我爹的玉珮還給我吧!」
那信物是爹娘疼寵她的一份心意,她不想讓它繼續留在利家這種無情無義的人手中,也不想再給利家任何結親的借口。
「你……你只要那玉珮?好好好……這沒問題。」迭聲應好地縮了手,抹了抹臉上的淚,利夫人對於這樣的結果感到大喜。
本來瞧著封易蕊的冷然,心想要求得她的幫忙應該很難,沒想到她只要那塊破玉珮,這令她喜上眉梢。
「那關於你利文宇的婚事?」儘管坊問關於燕懷柳和封易蕊成親的傳言已經甚囂塵上,但利夫人還隱含著一絲企盼。
她家老爺走後,兒子依舊沉迷酒色,一點也不爭氣,利家的家業如今才會處於風雨飄搖中。
「這輩子要我嫁進利家,不可能!」聽到她的話,封易蕊頓感不可思議,她橫瞪利夫人一眼,然後斬釘截鐵拒絕。
「其實,我也耳聞你和燕懷柳就要拜堂成親,可你想想那燕懷柳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他是絕對不可能一心一意待你的,如果你嫁給文宇就不一樣了。就憑你的美貌和手腕,還怕不能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嗎?」像是沒聽到她的拒絕似的,利夫人完全不肯死心,還拼了命想說服神情已顯不耐的封易蕊。
「利夫人,我倒不知道你這麼擅長死纏爛打這套呵!」一道溫煦的聲音帶著濃濃不悅,竄進廳堂。
聞聲,封易蕊的心也不知怎地漏跳一拍。
「燕……燕大人……」利夫人刷白了臉,想必剛剛那番話,這男人聽得是一字不漏。
迎著燕懷柳冷然的眼神,利夫人渾身上下也隱隱抖著,她心裡清楚,以燕家今日的如日中天,要捏下她這半大不小的富戶,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利夫人似乎對本官頗有微詞?」平素總是一身儒雅,不見官威的燕懷柳,突然端起了官架子。
「我……」怕極了的利夫人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雙眸亦忍不住跳向封易蕊,希望她能出聲救救自己。
「雖然本官與封姑娘的親事不需要得到你的認同,但本官不介意對你說,其實本官心儀封姑娘已久,這情根怕是從雪地將她救起時就已種下,你還認為本官是那種見異思遷之人?」
「自然……自然……不是!」上上下下牙關打顫,利夫人完全嚇壞了。
以往的牙尖嘴利全都消失無蹤,她只能發傻似的瞧著燕懷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息怒。
「其實,本官認真想想,還真得感謝利夫人的落井下石,若非你因為蕊兒的爹娘死了翻臉不認人,這麼個活寶貝也不會來到我的身邊。」燕懷柳將那情深義重的男人扮演得絲絲入扣、活靈活現的。
「你……快別胡說了。」生怕他又不知道胡說八道些什麼,又怕將來利夫人出去加油添醋的,封易蕊心一急,連忙阻止。
「我哪有胡說?」幾個踏步迅速地拉近彼此距離,在封易蕊還來不及回神逃走之際,他長臂一撈,再次被他禁錮。
隱約意識到他這種行為似乎是想趕鴨子上架,不想被逼入絕境的封易蕊努力掙扎,可是那力道卻不能撼動他半分。
掙不開,她只能杏眸圓睜,用力瞪著他。
「你究竟在幹什麼?」封易蕊咬著牙,小聲低問。
「我在告訴那個老女人別想打你的主意。」他亦在她耳畔低聲回應。
「你……」望著那認真的雙眸,封易蕊向來堅如盤石的心頓時又亂了。
「我說過咱倆成親是最好的一條路。」伸手輕勾起她頰畔因風而亂的髮絲,然後親暱塞進她耳後。
即使明知他這樣是在作戲,可他那輕柔且帶著憐寵的舉動,卻仍教她的心驀地又漏跳好幾拍。
「我不……」趁著思緒還清明,封易蕊再次拒絕他的提議,可她卻忘了燕懷柳從不接受任何人的拒絕。
「利夫人,如果我的娘子答應救你兒子,只要是她心之期盼,我一定會替她達成,可是……別再打蕊兒的主意了。」
溫言軟語徐徐飄進了利夫人的耳際,但利夫人卻能理解其中真意。
這句話的意思是要她斷了心裡癡想,別再打封易蕊的主意了,否則後果自負。
「我知道了,多謝燕大人、多謝燕大人!」利夫人連聲應是。
謝完,利夫人忙不迭地腳底抹油,一溜煙竄出門外。
「你可不可以別再鬧了?」
封易蕊不想用這種訓斥孩童的語氣來訓斥燕懷柳,但她卻忍不住。
當她見到利夫人軟著腿飛也似的逃離燕家時,她心中沒有絲毫快意。
美眸瞪大,她看著那依然溫笑如昔的男人,卻瞧不出他的心哩頭究竟在打些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