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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等我準備好再給你,也許及不上紅玉琵琶的清亮,但也不致差到哪裡。」她的確需要一把好琴。

  她哽咽地咬著下唇。「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不值得呀!我是一名青樓女子……」

  紫竹俯下身,以唇覆住朱丹小口。「不對你好該對誰好呢?你是我的畫兒。」

  「紫竹哥……」一句「你是我的畫兒」,深深打動她的心。

  「看人,看心,你若不好我怎會為你沉迷?我並非注重美色的男子。」天仙美女何曾少過,他心如止水。

  唯獨她能撩起他心底的波瀾,讓他為她憂,為她喜,為她亂了分寸,她是百年來唯一能讓竹心動搖的人兒呵!叫他如何能不傾心。

  「嗯!」她懂,她都懂,但是……「紫竹哥,你不是凡間的人是吧?」

  他一怔,苦笑著,「是誰說溜了嘴,瓶兒還是淨水?」

  除了她們,再無旁人會這般輕匆。

  「你告訴我,你還會回去嗎?我能不能跟你走?我不要一個人被留下來。」她搖著頭,一臉淒楚。

  「噓!別哭,我不能昧著良心欺騙你,我的去留不是我能決定,得看菩薩的慈悲心,我只能說還能守著你的每一天,我的心裡都是你。」愛意說不盡,寄語眼神的流動。

  噙著淚的風悲畫堅強的說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就算以後不能在一起,我對你的心意永遠不會改變。」

  「傻畫兒呵!」他又低頭吻了她,一切情意盡傾訴於口沫相濡中。

  紫竹對她的心疼溢於言表,他輕柔地撩著柔細烏絲,溫柔又多情的呵護,染紅的纖指以薄似晶露的汁液輕沾,輕吹一口氣,傷凝血止,彷彿塗上一層透明的涼膏。

  魔物所傷的傷口不易癒合,它和一般的病痛或刀傷不同,必須佐以仙法慢慢療治,將魔性逼出方可收口。

  風悲畫一下子被魔琴吸取太多的精血,因此不能立即將傷處的魔毒誘出,必須讓它一點一滴的沁出,否則氣弱的身子反而引毒氣攻心,到時要救就難了。

  「畫兒,你在做什麼?」

  指尖碰到的是滑如凝脂的玉肌,紫竹黑眸一深地低問,流連地在細柳腰肢上滑動。

  「我……我想把自己給你……」她含羞帶怯的垂著美目,輕解羅衫。

  「別引誘我,畫兒,我沒你想像中那般正直。」他也是容易受誘惑的男人。

  丹唇輕啟,吐出幽香,「給我一個你的孩子,日後你我若不能相守,就讓他代替你陪著我。」

  他一聽,大為震撼。「別這麼傻呀!畫兒,我說過你是有福分的人,你會有一段美滿的婚姻……」

  風悲畫仰起身,以吻合化他未竟之語,幽然的歎息聲再起。

  有女如此,夫復何求。

  「我只要你,再無所求。」除了他,她的心容不下第二個男人。

  「其實我們之間並非絕對會分離,你看青蓮仙子她們與你的兄長們都能有個圓滿的結局,相信上天不會虧待我們。」不然真要不平了。

  「她們是她們,我們是我們,我不賭萬分之一,我只知道現在的我是愛你的,我心甘情願把自己給你,不求萬世纏綿,只求君心似妾心,一晌貪觀。」她要留住什麼,好記住他曾經愛過自己。

  「你……唉!傻呀!我的傻姑娘,叫我如何回報你的深情濃愛呢?」他終究是欠了她。

  紫竹解開她綰髮的銀釵,讓—頭烏亮的髮絲披散手臂,細細撫觸她滑膩嫩頰,順著嬌美的臉龐往下滑,挑開兜衣的帶子。

  終是女兒嬌羞態,縱無人看也低頭。

  雙腮飛霞的風悲畫羞難自持,一抹桃紅輕染,朱顏曄若春華,她滿臉羞色地將頭一低,以眼角偷顱他嘴角笑意。

  一襲嫩黃色春衣滑落地,繡鞋輕拋,鴛鴦枕上兩相偎,紫色衣袍隨之落下,覆住少女嬌羞色,一室春光月見羞,掩起嬌顏雲中藏。

  好一個花好月圓,人兒也成雙,雙影疊成峰,嚶哦出丹唇,人嫌花顏淡,花怨人擾眠,兩兩巫峰過,雲雨最銷魂。

  但是——

  「我一定要殺了他,非殺了他不可,他居然敢碰我們的畫兒。」他以為他是天上的仙童就可以染指他們冰清玉潔的妹子嗎?

  「三哥,別衝動,要冷靜,你快把劍放下……啊!二哥,你要幹什麼,身為捕頭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不想讓二嫂獨守空閨吧!」

  真要命,誰來拉住這兩頭牛,他們實在太激動了,根本是氣紅了眼,雖然他也頗有怨言,但那畢竟是小妹的選擇。

  力氣不如兩位兄長的風住塵暗自叫苦,他一手拉著風怒雷,一手擋在風妒惡胸前,極力阻止他們壞人好事,犯下滔天大罪。

  「大哥,你來勸勸二哥、三哥,我們都是深受其苦的人,理應將心比心,給予他們一個機會。」長夜恨短,相愛怕難相守。

  一向沉穩的風寄傲冷冷回道:「如果他不能留下呢?畫兒的一生不就毀在他手中。」

  妹妹有意中人他不反對,但是那人必須能守護她一生一世,不讓她落淚。

  「那就讓她自己作決定呀!在我們找回她前,她從來沒有機會為自己做些什麼,我們心疼擔心她將來受苦,但也許她願意忍受相思苦呢!」

  「換成是各位兄長,你們可願什麼都不做就放嫂嫂們離去,當作從未見過她們嗎?」

  「當然不可能!」

  性情較暴烈的凰怒雷一出口,人為之一怔,其他兩人亦然。

  老四的話不無道理,雖然他們還是很想將妹妹房裡的男人拉出來,痛毆一頓,警告他不得對其妹心生妄念。

  「嚇!你們要不要臉呀!居然躲在這裡偷看人家燕好,還兄弟四人都到齊,風家專出這種窺人敦倫的敗類嗎?你們真是令祖上蒙羞。」

  一頭說著人話的山鹿搖身一變,竟成俏生生的丫頭,一臉鄙夷地走過僵成木人的風家兄弟面前。

  第九章

  夜,是罪惡的淵藪。

  什麼不可能的事都會發生。

  當一盞盞的油燈吹熄,寄傲山莊漆黑一片,除了巡邏的護院外,幾乎所有人都睡了,躺在暖呼呼的被窩作著香甜的夢。

  幾乎。

  還是有幾道昂藏的身影並未睡下,站在陰暗的角落屏氣凝神,似在等待什麼,一動也不動地與黑暗融成一體,任誰也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

  風,呼嘯而過,帶來夜梟的長嘯聲,蟲鳴蛙叫特別宏亮,紛紛擾擾在星空下合奏。

  今晚的月色黯淡,缺了一角的上弦月高掛天際,彎彎如弓等著射出流星雨,讓一夜的寧靜多了繽紛的流光,點綴著冷清的黑幕。

  有點冷,那風,吹得人微打哆嗦。

  「真的會來嗎?」什麼也不能做,光是在一旁盯著,真無趣。

  「那就要問問我們料事如神……喔!我忘了,仙童也是神,他掐指一算便知分曉。」風家兄弟之一微帶酸意的一嘲。

  四雙眼睛在黑夜中如同獸目,冷冷地瞪向閉目休憩的無儔男子。

  「我不會掐指一算,你們太高估我。」他只會夜觀天象,看出端倪。

  「聽到沒,他是個沒用的傢伙,我們幹麼傻傻地乾耗,他根本是三流的神仙。」不如各自回房抱娘子,被窩裡翻浪。

  「雖是三流也好過我們的無知。老三,要有耐心點,別浮躁。」人一生躁便輕心,令人有機可趁。

  風怒雷低咒了—聲,「要是未如他所料,我—定剝掉他—層皮。」

  天哪!冷死了,他一泡完澡全身出汗,披了件單衣便未著厚服,完全沒想過夜一深就露重,他這會冷得直發抖,只差沒摩拳呵氣。

  本想回房拿件衣服,偏偏此時動也不能動,怕洩露了行蹤打草驚蛇,風家的血仇無以得報,他只得忍耐再忍耐,忍受寒風刺骨。

  「算我一份,我負責抽筋。」敢碰他的妹子,死不足惜。

  「夠義氣呀!老二,改明兒我燒桌好菜,把酒言歡,醉他個一塌糊塗。」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無酒空對樽,掃興。

  「要叫二哥!老二是你能喊的嗎?還有,你的好酒好菜留著獨自品嚐,我怕瓶兒弟妹會用餓死鬼的眼神瞪我。」他無福消受。

  誰都曉得風家老三的好廚藝是被瓶兒逼出來的,只有她能享受他的拿手佳餚,旁人若想貪吃一口,她定會兩眼汪汪地瞅著人瞧,讓人不忍心和她搶食。

  「呵!她是貪吃點,不過……」風怒雷一眼瞟向氣定神閒的紫竹。「像這一個就非常不討喜,怎麼瞧怎麼不順眼,很想給他一拳。」

  「同感。」沒有一個兄長能容許自個妹子被人佔了便宜而不追究。

  對於妹妹未出閣就失了貞操,風家兄弟是同仇敵愾,十分痛恨奪走她清白身子的傢伙,可是又不能出手給點教訓,害妹子傷心落淚,只能恨得牙癢癢的,怒氣硬往肚裡吞。

  而看在眼裡的紫竹只覺好笑,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四個兄弟除了老四風住塵早就成親外,其他三人哪個不是先餓虎撲羊,把羊兒啃得一乾二淨再論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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