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一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一端……
她淚流滿面的看著他,眼底有著憤恨及無助。
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合著,雖然她身上並不是一絲不掛,但也幾乎跟赤裸沒兩樣。
他必須承認,他的生理及心理都遭受著前所未有的挑戰及刺激。
她的身體是冷的,而他……卻像火燒般。
她柔軟的身體、如冰般的柔細膚觸,還有讓人憐惜的淚濕美眸……該死,他幾乎想對她……
「來啊。」突然,她淡淡地、冷冷地、無所謂地說了句。
他一震,驚疑地看著她。
她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淒楚的笑容。
「你不是要我嗎?」她說,「現在就來吧。」
迎上她教人心碎不忍的眸子,他的胸口一陣揪痛。
別說他並不想乘人之危,就算想,看見她這種可憐的模樣,他也下不了手。
再說,他的目的是要她知難而退,自動放棄,而看來……她似乎還不打算放手。
雖然她內心有所掙扎,但在這一刻,她還是有著堅定無比的決心。
相較之下,他的決心似乎並不如她。為什麼?因為他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她?
想著,他懊惱極了。
不行,他角川無二不能輸給她的決心。
「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知道嗎?」他無情地、冷漠地看著她。
她微怔,木木地望著他。
「你像個瘋女人。」他殘忍地說,然後一把將她拉到鏡子前。
他自她身後用力的抓住她的頭,要她正視著鏡中的自己。
「你讓我倒盡了胃口。」他繼續以無情的言語打擊她,也從她震驚的、受傷的臉上得到了「信心」。
是的,信心。他角川無二有絕對的信心及決心擊退她,讓開發案順利進行。
「要我抱你?」他冷冷地、語帶嘲諷地道:「你休想。」
聽見他這番話,緋紗像是崩潰了般的哭出聲音來。
見狀,他退後一步,放開了她。
因為他怕自己一個衝動,就會緊緊的抱住她。
「什麼夢想?」他續道:「你跟你父親的夢想真是愚蠢至極。」
「守著那間已經窮途末路,毫無希望的老店能做什麼?當周圍的大樓一楝楝的興建,那裡就像是城市的廢墟般人跡罕至,光是有夢想能做什麼?」
她不停的流淚啜泣,像是失去了所有氣力般,沒有一字半句的反駁。
「為了重建那楝大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跟金錢跟原先的業主溝通嗎?」他想讓她了解開發案的重要性及必要性,「很多業主合體會到想要浴火重生,就必須先完全破壞的道理,而現在他們都期待著新大樓的落成,能再讓他們的事業及夢想繼續下去。」
「你不只是我的絆腳石,也是他們的。」他語氣嚴厲地說,「你和你父親所堅持的夢,其實是毀了別人的夢而成就起來的。」
他的話像針般刺痛著她,震撼著她。
是這樣嗎?堅守著畢生心血的父親,以及守護父親心血的她,其實是愚蠢的嗎?他們真的毀了別人的夢想?
不,不是這樣的。他只是個炒地皮的生意人,他不過是把自己的野心合理化,他說這些動聽的話只不過是想說服她……
「把衣服穿上,馬上給我離開。」他冷酷地丟下一句,轉身走了出去。
他傷害了一個他在這世界最不願意傷害的女人,而他卻必須那麼做。
此時此刻,再沒有任何人像他這般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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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紗神情憔悴,模樣狼狽地走進了Air,在店裡等了一晚的香取牧男立刻衝上前來。
「塚本小姐!?」他震驚地看著她,「你……你沒事吧?」
她對著他淡淡一笑,搖了搖頭。但她的眼睛是紅腫的,明顯的曾經哭過。
「他對你做了什麼?」香取牧男焦急地問道,「角川他是不是對你……」
「不。」她打斷了他,「他沒對我怎樣。」
說著,她想起無二的那句話……你讓我倒盡了胃口。天啊,為什麼這句話會如此的傷了她?
能夠全身而退不是該慶幸嗎?怎麼她卻沒有一點「劫後餘生」的興奮感?
「塚本小姐……」見她神情有異,香取牧男試探地道:「他昨天把喝醉的你帶走,我以為他會對你……」
「我睡了一晚,什麼事都沒發生。」她說。
「可是他……他說他包了你,這是真的嗎?」
她誠實地點點頭。
他一震,「這麼說,你每天都要接待招呼他?這怎麼可以?他……」
「香取先生。」她再一次打斷了他,「先讓我休息,好嗎?」
「ㄜ……」
「我今天晚上還要上班,不能這麼神情憔悴的進店裡。」說罷,她略過他身邊,往裡面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香取牧男心情無由的沉重起來。
她今天晚上還要上班,也就是說……她今天晚上,甚至是明天或後天晚上,還是會跟角川無二在一起?
要不是為了這家店,她不必去金湯匙上班,也不必跟角川無二糾纏不清。
他不想看見她跟角川無二在一起,因為從角川無二的眼中,他看見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情感。
角川無二有興趣的不只是這間店,還有她。
只要她繼續守著這間店,也就表示她得跟角川無二繼續見面。
他不想再讓角川無二接近她,也不要看她委屈自己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只是……他該如何勸她放棄,又要以什麼樣的立場勸她放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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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座,金湯匙俱樂部。
一進到店裡,緋紗就被叫進辦公室,而等在那兒的是綾子。
看見她神情憔悴,綾子微怔。「緋紗,你的樣子實在是……」
「很糟。」緋紗替綾子接了話。
「不,」綾子一笑,「很慘。」
「你怎麼了?」綾子睇著她,若有所指地問:「昨天被他欺負了?」
緋紗一怔,驚疑地看著她。
她淡淡一笑,「他昨天過來找不到你,一張臉難看到不行,我想……他應該是直接殺到六本木去找你了吧?」
緋紗不擅於說謊,一聲不吭地默認了。
「他對你做了什麼嗎?」綾子深深注視著她。
迎上她的目光,緋紗心頭一震。綾子在試探她嗎?
突然她想起綾子跟他有著「私人恩怨」,也記起她是因為想對他報復而幫助了她。
別說是發生關係,即使只是親吻,綾子心裡可能都會很不是滋味吧?
「綾子媽媽桑,你別誤會,我……」她急著解釋,不想讓綾子因此而不悅,「我跟他沒什麼,本來會,但是最後他沒有碰我,他說我讓他倒盡了胃口,所以……」
雖然她說得零零落落,綾子還是聽出了大概。
見她神情慌張羞愧,綾子忍俊不住地笑了。
「你緊張什麼呢?」
「綾子媽媽桑,我跟他……我們真的沒有……你別誤會。」她滿臉通紅。
綾子笑歎一記,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你怕我誤會什麼呢?」
「ㄜ……你跟他……」她漲紅著臉,礙口地道。
綾子是個聰明人,下就覷出她欲言又止為的是哪椿。她先是一愣,然後笑了起來。
「綾子媽媽桑……」見她笑得開懷,緋紗迷糊了。
「你這傻孩子,你該不會……不會認為角川先生是我的情人吧?」綾子笑問。
「難……難道不是嗎?」緋紗囁囁地問。
「當然不是。」綾子啼笑皆非,「雖然我看起來還秀色可餐,他也只不過小了我十一歲,但是我喜歡比我年長的男人,對我來說,他只是晚輩。」
「……」
「我女兒都二十四了,我怎麼可能跟一個三十三歲的男人有曖昧!」她說。
聞言,緋紗一震。「綾子媽媽桑有女兒?而且已經……二十四歲?」
綾子點點頭,「要是再早一年遇上他,我女兒就跟你同歲數了。」
緋紗簡直不敢相信看起來還美麗動人的綾子媽媽桑,居然有一個二十四歲的女兒。
「那麼你說跟他有私人恩怨指的不是……」
「絕對不是。」綾子肯定地道,「不過很抱歉,我也不能告訴你是什麼樣的恩怨。」
緋紗點點頭,「我不會多問的。」
綾子撇唇一笑,溫柔地道:「對了,你剛剛說本來會,但他最後沒有碰你……是什麼意思?」
提及此事,緋紗面紅耳赤,「ㄜ……那是……」
綾子深深一笑,一臉瞭然的表情,「看來……他是來真的了。」
「咦?」緋紗不解地微怔。
來真的?什麼來真的?是指他真的要用非常手段逼她結束營業嗎?
「對你。」綾子注視著她,「他對你認真了。」
「什……」她一震,驚羞地道:「他為我……媽媽桑在開什麼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綾子曖昧一笑,「說到對男人的瞭解,你絕對是遠不及我的。」
「他想逼我結束營業,他想把我趕出Air。」她說。
「他可以輕易地就把你趕出Air,只要透過法律途徑。」綾子定定的看著她,問道:「你覺得他為什麼要花時間跟你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