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謹慎。殺的人都是合法死亡。」
「不聊這個了。」她笑了笑,希望在他心中的她有著完美形象。「久別重逢當然要說些溫馨感人的話題,我跟你說這幾年的生活有哪些趣事……」拉著他在沙發坐下,偎在他身邊,娓娓道來思念的這些年,她是如何度過的。軟甜的話題,正適合用來培養感情,以及建立良好形象。
他靜靜地聽著她那清脆明亮的說話聲,肩膀未曾移動一分的任她偎著,身上的冷肅氣息漸漸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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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殷睿騏微瞇著眼,拈起一個放在辦公桌上的相框。
「那……那那那……那是殷……特特特助的珍藏相片。」留守在辦公室的小秘書抖不成音的回答。
嗚嗚嗚,那個……長得……很很像……副副副總……的男子,恐怖得像是隨時會擰斷她的纖細脖子。副總,你們趕快開完會呀,不要留她一人在辦公室接電話,她會怕啊……
小秘書哀淒的眼神抖顫顫地投向隔了一道牆的會議室。
殷特助?殷明琦的辦公桌上,為什麼會放著小麟的照片?
特助這個位置的權力可大可小,有時能夠大到影響核心主管的決定,也有可能小到等同普通行政秘書。叔公讓殷明琦來當小麟的特助,十分委屈殷明琦身為殷氏族人的身份,然而他這樣接近小麟,究竟有什麼用意?
殷明琦是監視小麟的一顆棋子嗎?
強勢又高壓的叔公,向來掌控著兒子與孫子的一舉一動,容不得有人反抗。大媽說過伯父沒有想要坐上大位的野心與實力,他只是迫於親生父親的壓力,不得不身陷於這場權力鬥爭之中。
那麼殷明琦呢?這位叔公最疼愛的長孫呢?
「繼續說下去。」冷冷瞥了小秘書一眼。
「殷殷殷……特助助……很喜喜歡副總總……他他他他……」
「不准結巴。」殷睿騏面色一冷,沉聲低喝。等她這樣抖著音說完,要說到何時?
「是!」小秘書感受到比殷董事長本人親臨現場更強大的驚嚇。
啪一聲,瞬間彈離椅子立正站好。小秘書連珠炮般的道:
「殷特助在副總進入公司服務之後的第二個月就擔任副總的特助一直到今日,從他正式上班的那一天起就不加掩飾對副總的追求之意。示愛送花求婚是司空見慣的事,平均每個月都要發生一二次,副總從來只是笑笑的一次也沒答應過。殷特助很擅長照相,他隨身都會攜帶相機,辦公室裡的每個人都被他拍過照,有的是大家合照、有的是他偷拍的,因為殷特助說偷拍的照片比較自然,動作也比較不呆板僵硬。桌上您看到的那張相片就是殷特助趁副總沒注意時拍的,抽屜裡還有一本全都是副總的照片。」劈哩啪啦的說完,中間只短暫換了幾口氣,小秘書幾乎要為自己的肺活量喝采。
表達清晰、內容詳盡,滿分。謝謝觀眾。
語畢,小秘書立刻鞠躬,坐回椅子告退。必恭必敬的模樣,如同遇到以前最令她感到心驚膽顫的訓導主任。
「還有?」俊眉幾不可見的皺了下。
殷睿騏大掌一伸,拉開眼前這張辦公桌的抽屜,翻找了起來。
對於他沒有事先問過殷特助的意見,就隨意翻動他人東西的土匪行徑,小秘書一點也不敢提出正義之聲。
反正辦公室現在只有他們二人,裝作沒看到沒看到沒看到……
他很快地就在最下面的抽屜翻出一本相簿。
那本精美的相簿絲毫沒有灰塵,看得出來被保藏得很好並且經常翻動。每一張相片皆清楚的標明拍攝時間與地點,甚至還立下標題與註解。
一頁一頁的翻著那些編著日期的相片,裡面有九成以上的相片都是偷拍來的,張張生動活潑,完全抓住裡頭人物的特殊神韻。偷拍距離或遠或近,不過瞧得出來都是在十公尺以內的範圍拍攝,而非像個變態狂般的用長距離鏡頭追蹤。
不過……難保殷明琦沒有那種相片,只是沒收在這本相簿而已。
翻到最後一頁,瞧見那張寫著「殷睿麟。十五歲。國三」,標題作「背影」的相片,殷睿騏的瞳孔微縮了縮。
這是相簿裡時間最為久遠的一張。殷明琦從那時候起就心懷他意了嗎?
等等!國三!?
他抽出那張拍攝點寫著自宅的相片,仔細端詳。
殷睿騏記得國三時,有次小麟去看殷明琦,當時是聽說他生病了,而且還病得很重,為此他們還在伯父家裡留宿一夜。
這張名為背景的相片,看得出來是在倉促之間按下快門,周圍景物有些模糊,但是小麟的側臉跟他都被拍得清晰可辨。
難道,那場病、那次探訪是事先設下的圈套?
有什麼計畫是在十年前就開始運作了嗎?
他斂眉深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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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腳步聲傳來,殷睿騏迅速將相片收好,眨眼間相簿便擺回原本位置。殷明琦的辦公桌擺設依舊,一點也沒有遭人挪動相框與抽屜的痕跡。
他淡淡地瞥了小秘書一眼。
小秘書立即會意過來的猛點頭,表示不會將此事對任何人道出。她只差沒舉手宣示她絕對會保守秘密,以求冷面大人別再注意她的存在了。
「終於開完會了。」一群人魚貫地走進辦公室,只聽見一個男聲這般嚷著。
「累死了!跟那群老骨頭開會,真是又長又無聊,開到我的骨頭也差點跟著變老了。」殷明琦槌肩捏手,一副不堪負荷的模樣。
其他人哄笑了聲,調侃了殷明琦幾句,便各自回到座位上,繼續忙碌手上的公事。
「小睿,真羨慕你不用進去開那些悶死人的會議。」殷明琦手一抬,作勢要搭上他的肩,來段哥兒們的對談。
殷睿騏的身子微微一側,避開他伸過來的手臂,無聲地望著他桌上那個相框。
順著他的視線,殷明琦也看見自己辦公桌上的相框,朗笑地道:
「我喜歡小麟這事,在公司裡已經是公開的事情,小麟在史丹佛大學就知道了。當我知道她在史丹佛讀書的時候,我立刻從耶魯轉學過去。本來以為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在學校追了她六年,又追著她進公司,可至今還沒摘下這天上的明月,目前正愈戰愈勇的繼續努力中。小睿,你要不要來些鼓勵的話?一個男人能夠連續七年多的時間,堅持只愛一個女人,這種專情的男人很少見了。」
對於自己堅持到底的癡戀,殷明琦有些自豪,遇到眾人也不曾避諱提起此事。即使花費七年多的時間仍未攻下芳心,但他仍相信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有一天,小麟會被他的專情與深情所感動,他將會抱得美人歸。
殷睿騏不發一語,神態依舊冷冷淡淡。
「不鼓勵我也沒關係,反正我信心滿滿。」殷明琦靠近他,用手肘輕撞了他一下,低聲說道:「小睿,你跟小麟一起長大,你知道什麼追求她的撇步嗎?傳授一下。事成之後,我絕對會送個大大的媒人紅包給你。」
他等了等,殷睿騏仍然沒有接話。「嘿,別這麼酷嘛!這樣俊秀清麗的臉繃得像是被人倒債一般,真是辜負了老天爺對你的厚愛。好好好,別這樣看我,我對你這張臉一點抵抗力也沒有,你這樣看我,我會想入非非的。不過當然不是對你,是對另一個跟你長得相似的人。」
聞言,殷睿騏的眼神瞬間降低至零度以下。
對於殷睿騏射來冰凍般的酷冷眼神,殷明琦只是聳了聳肩,揶揄了幾句,又舉起雙手表示投降,臉上表情一點也沒有害怕之感。
俊秀清麗?他知道長相略偏中性的自己,外貌的陽剛味並不重,但是自從他踏入傭兵世界之後,再也沒有人敢用與美麗相關的辭彙來形容他的外表。
殷明琦的膽量不小……截至目前為止,除了戰場上搭檔的夥伴以及大媽小媽小麟,其餘人一跟他對上,幾乎就像那位小秘書一般,連句話也說不全,能閃避就盡量閃避,殷明琦是少數能夠說話流暢的人。
「我現在終於能夠體會為什麼小麟附近總是擺著一張鏡子。對著你這張賞心悅目的臉,開會的疲倦能很快速地消失,整個人心情都輕鬆了起來。唉,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小麟會自戀了。」他幽幽歎了一口氣,無限眷戀呀。
經殷明琦這麼一提起,他才回想起小麟的辦公室跟家中的鏡子稍微多了些。小麟會自戀?她以前沒這個傾向,他認為她單純的只是女孩子愛照鏡子而已。
盯著他的臉瞧,殷明琦癡迷的發出一聲讚歎。
「小睿,你借我拍張照好嗎?」相似的臉蛋,在不同人身上散發不同的獨特氣質。殷睿騏渾身冷肅氣息,絕對會成為他收集的人物相片中,最為搶眼的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