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若非此生未娶也沒個一兒半女,他怎麼一直想要收郁竹君為義子,而且,又沒要郁竹君改姓,可他就是不肯,幸好,自己現在有了新人選——錢笑笑。
這幾天,錢笑笑成了萬人迷,許多人擠進醫館想看他,鏢局、武館,還有許多富商表示有活兒要找他做,甚至有一票閨女對他一見傾心,想讓他成為乘龍快婿。
為此,歐陽進磊很擔心有人跟他有同樣的心思,因此急急向外宣佈錢笑笑已是他的義子,又留他在醫館當他的學生,教他認識藥材、醫理,大有訓練他成為醫館接班人的態勢。
「義子啊,我多裁了幾件新衣給你。」歐陽進磊一臉的慈愛,笑呵呵的看著高大英挺的錢笑笑,愈看是愈滿意。
但錢笑笑很不上道,「歐陽大夫,我沒答應當你的義子。」若非最近生活太甜蜜,也已經斷了去尋找自己是誰的心思,他可能連跟歐陽進磊說話都懶。
「但你來我的醫館當我的學生了呀。」歐陽進磊急得哇哇大叫。
「那是為了薪俸。」只要去工作,就會有薪俸可拿。
他特別看了郁竹君一眼,他們已經討論過了,他若有家人,肯定早已尋來,但幾個月過去了都沒人來,想必他應是孤家寡人一個,所以他決定在此地落地生根,他要幹活來養妻兒,在所有找上門的差事中,醫館的環境算是最單純的,最重要的是在這裡他可以與郁竹君一起共事,夫唱婦隨。
郁竹君明白這眼神的含意,臉龐忍不住泛紅。
歐陽進磊看看錢笑笑,再看看臉兒微紅的郁竹君,「你臉紅什麼?覺得羞愧的應該是我,我就不明白了,我怎麼那麼不得你們兩個年輕人的緣呢?」他的語氣頗哀怨的,「不管,反正日久會生情,我跟笑笑已有師生緣了,不久後就會有父子緣。那些東西我送來了,你們兩個都拿去用吧。」頓了一下,他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郁竹君看出來了,「今天我們在醫館待了一整天,你卻特地選在這時候過來,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梨威那傢伙在你們離開後又來醫館內鬧,大吼著要笑笑陪他一雙手臂,我看他雙臂的傷口潰爛流血了,就幫他處理傷口又給了他一點錢吃飯,沒想到他又跑去賭了。」歐陽進磊歎「聲,搖搖頭,「我看那傢伙瘋了,痛成那樣還是要賭!」
「那是自作孽,不可活。」郁竹君一點都不同情他。
「也是,因為只有一丁點錢,一下就輸光了,他又在賭場鬧事要人家把輸的錢全還給他,結果讓賭場的人給狠狠揍了一頓。」他說到這裡,再次搖搖頭,「有人將他再度帶到醫館,我不能見死不救……而且,他說在他死前,一定會殺了笑笑報仇,那猙獰的笑讓我一想起來就頭皮發麻。」
「你擔心他會對笑笑不利?他不可能傷得了他。」這一點,郁竹君有絕對的自信。
錢笑笑也點頭附和。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何況梨威也知道你這裡,我是在想你們乾脆先離開個幾天,住到山上小屋去,那裡也隱密些。」他頓了一下又道:「不是我在詛咒梨威,他傷口都爛了還硬要往賭坊跑,就算不病死也早晚被打死。」
郁竹君還是覺得沒必要,「不用了,歐陽伯父。」
「好,謝謝義父這麼替我著想。」錢笑笑同時也開了口。
「義、義父?哈、哈、哈,你這是答應了?!好!太好了,我有義子了,我有義子了。」歐陽進磊眉飛色舞,一張嘴笑得都要裂了,隨即又擔心錢笑笑反悔,急急忙忙想要走人,不給他反悔的機會。
直到上了馬車,馬車都駛遠了,他還不望探出頭來大喊,「君子一諾千金!」
馬車漸行漸遠後,郁竹君困惑的看著一樣笑得開心的錢笑笑,「你竟然答應了?」
他沒回答,突然將她一把抱起來往屋裡去,嚇得她壓低聲音的叫,「你快放我下來,被人看到怎麼辦?」
他幾個大步進到屋內,將她放到床榻上後,俯身狠狠的吻住她,將她吻得氣喘吁吁後才放開她,沙啞著嗓音道:「我們到山中小屋去就不怕會被人看到了,我可以為所欲為。」
她頓時明白,又羞又喜。
在醫館時兩人都得壓抑彼此的情愫,避免太多的目光交流,回到這裡,孩童們進進出出、鄰居經常前來看病,兩人一樣得克制彼此。
可一旦到山上小屋,因位置偏僻再加山路難行,孩童們從小就被教導不得上去,因此那裡一向是她每月癸水來時,得以安心休息之處。
「但你那聲義父叫得好快。」她還是忍不住打趣。
「他有多愛念,你比我更清楚,不這樣怎麼趕得走他。」錢笑笑將她壓在身下,「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聊他,你知道嗎,你愈來愈美了……」因為蘊藏著戀愛的喜悅,因為有情愛的滋潤,沐浴在幸福中的她愈來愈美麗,令他情生意動,情不自禁深情的吻上她。
第二日,天甫露晨曦,兩人就上山了。
山上的小屋位於西北處,四周環抱著巍峨聲立的群山、林木茂密,還有一碧波蕩漾的小湖泊,因山較陡峭,雖然生長了一些藥材,如紅松、紫椴等其它植物,但不熟山路者易迷路,因此來的人並不多。
這裡的小屋原是一名獵戶所有,幾年前獵戶走了,小屋也就荒廢了,郁竹君打掃後,內外整理一番,再備些乾糧、衣物,即可於此悠閒隱居。
上山後,兩人過起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纏纏綿綿之餘,郁竹君還是不忘喝上避孕藥湯。
她靜靜的躺在他的腿上,他拿著烏木髮梳為她梳理一綹一綹烏亮的長髮。
她仲手輕撫他的臉,「對不起,我還沒準備好,不知道怎麼跟我認識的人說我其實是個女人,而且,女子未婚懷孕還是不妥,我得顧及……」
他伸手輕按住她的唇,「我瞭解,但我希望不要等太久,我希望……」他的手往下移到她平坦的腹部,「這裡,能早早孕育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光想,她就覺得好幸福,只是……
凝睇著他俊美的臉龐,她忍不住想著會不會在某個地方也有個女人在等著他、愛著他?
心裡隱隱忐忑不安,她憂心問:「我們可以一直這麼幸福下去嗎?」
他笑,「當然可以。」
「萬一有天你想起你的過往,也許就會離開了。」她歎,人是貪心的,一旦擁有了,就想擁有更多、更久。
「不,我願意為了你留在這裡,當你一輩子的長工。」
她忍不住噗哧一笑,「你這長工除了劈柴還行,其它沒一樣可以的,還是好好習醫識藥材好些,不過,得空時還是得去幫梅花村的老婆婆、澳義村的老爺爺……」她的話消失在他的唇中。
遠方山巒,金色光芒破繭而出,璀璨的晨光映亮了夜幕,緩緩的、悄然的射向屋內,將一片金光灑落在深情擁吻的兩人身上。
接下來幾日,兩人坐在草地上,相偎相依,漫步於湖畔,看日出日落,星輝月色,不知危機已悄悄靠近……
這一日,四名黑衣男子策馬來到徐淮城的一家客棧前,下馬後,四人進到客棧點了酒菜,吃了頓溫飽。
其中一人問:「確定消息是從這裡傳出去的?」
「沒錯,幾日前有名賭徒雙臂被人齊肩砍下,那人動作之快,據說在場沒有人看到是怎麼發生的。」另一名男子回答。
店小二剛好走過來,這一聽,馬上笑咪咪的趨近道:「客官說的一定是錢笑笑公子,他現在在我們徐淮城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張俊俏冷漠的臉更是讓許多姑娘家都芳心暗許呢。」
「你知道哪裡可以見到他?」
「我知道,我還可以帶你們去找他!」說話的不是店小二,而是沒了雙臂的梨威,他看來落魄又淒慘,一頭髒發、落腮鬍,一身破衣也髒兮兮的,但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空蕩蕩的雙袖。
梨威自動的坐下來,大言不慚的貪婪道:「但我好餓、好渴。」
店小二受不了的搖頭,「梨威,你真是……」
其中一名像是帶頭的男子,看也不看店小二一眼,「送一些吃的、喝的上來。」
店小二隻好乖乖照辦。
帶頭的男子又看著梨威道:「我想你就是被錢笑笑削了雙臂的人,我要你鉅細靡遺的將他削去你雙臂的情形說給我聽。」
「行!但你們要幫我殺了他,」他恨恨的道。
第8章(2)
稍後,店小二送了酒菜上桌時,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四個眼生的男子看來都冷颼颼的,腰上還佩了刀,感覺上不像好人……
梨威低頭以口就飯、喝酒,整張臉油膩膩的,又是飯又是菜,狼狽不堪,臉上的笑容也令人毛骨悚然,他知道這些人不是帶著善意來找錢笑笑的,他們的態度看起來就像是要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