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可以。」他的眼神倏地犀利。
她習慣性聽話的點了點頭,但看著他的視線裡多了一些困惑與不解。
「你昨天給他們發E-MAIL了嗎?」見她愣在一旁,他主動拉起她的手,並將話題引導開來。
「我昨天給他們發了一封隱藏地址的E-MAIL,向他們說明了我目前的情況。而且我還用攝影機拍了一段視訊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我不是被綁架了,而是我本人寫的E-MAIL。」她笑容可掬的看著他,彷彿忘記了剛才的憂鬱。「還好你告訴我有隱藏E-MAIL地址的方法。」
他寵愛地看著她。「那也得你先想出辦法用E-MAIL和他們聯繫才行。雖然離開家,但也不想家人為你擔心。」
「我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些任性。」她和他一起走下手扶梯。「但我實在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指了指陽光明媚的室外。「那我們出去走走,怎麼樣?」
「好啊!」她和他一起走到二樓的天橋上,低頭看著百貨公司寬敞的中庭,許多情侶在一起親熱的談天說笑,還有一些時尚的年輕女子們拎著大包小包走過。
她深深吸了口瀰漫著快樂味道的空氣,整個人都散發出迷人的光芒。
「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真好。如果我嫁了人,不曉得會不會更自由一些?」她下意識的握住他的手。「你知道嗎?我鼓起勇氣離家出走,其實是因為我的未婚夫將要來台灣和我完成婚約。」
「你……不喜歡他?」尚孟爵的身體剎那間緊繃了起來,原來她離家出走的最大原因居然是他啊!
她的眼神變得清澈明亮。「我沒有見過他,怎麼說得上喜不喜歡呢?」
「沒有見過就訂婚嗎?」他拉著她站在天橋的一角,俯視著下面的人潮。
「都是我家人替我安排的,當然他們都是為我好,我也相信他們替我選擇的丈夫一定是很優秀的。」感覺到他的大掌突然鬆開了她的手,童微亞有剎那的緊張。
「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呢?」他可以理解她的擔憂,不過心裡還是掠過幾許不快。
「以前他們告訴我的時候,我並沒有排斥的感覺,也就應允了下來。只是隨著時間的逼近,我就越來越害怕了!」她有些無助的望向他。
尚孟爵無法忽視她那樣的眼神,轉過頭凝視著她臉上突然而至的一抹蒼白。
「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如果我不會愛上他怎麼辦?如果我和他在一起,感到不快樂怎麼辦?如果他對我不滿意怎麼辦?我不想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我覺得自己只想做個逃兵,逃避那個婚約,逃避那個人!」她激動萬分,回望著他的目光裡充滿了許多難以言喻的情緒。
「所以你就這麼離開家了?」尚孟爵臉上的表情隨著她的話而顯得嚴肅。
「其實也不只因為這個……反正我心裡很混亂,具體的原因我也說不清楚,有可能是我厭倦了自己的生活,或者只是對自己沒有自信,我擔心我無法擔任妻子的角色,我是不是很怯懦、很膽小?」她梭巡著他的臉,彷彿想要在他臉上找到一些答案或者勇氣。
尚孟爵的嚴肅漸漸被一種溫柔所取代,那裡頭有著自信飛揚,甚至是豪爽的、陽光般的溫柔。
「你還說你不會做決定,你不就做出了人生裡最重要的決定嗎?離家出走本身就需要極大的勇氣,特別是對你來說。」
聽著他嘴邊逸出的好聽聲音,她下彎的嘴角微微的上揚了些。「我到現在都還覺得,當初怎麼會那麼大膽呢?」
「那就好好的享受這一段難得大膽的決定,不要想太多。」他說出這句話時,眼神裡有著憐惜。
「是啊!」她天真的眨了下眼。「你是不是覺得我顧慮太多?既然出來了,還在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擔心。」
「對!」他的表情變得有一些狂妄。「什麼也不要想,按照自己的感覺生活。我會支持你!」
「還好我遇到了你。」童微亞笑得輕靈秀氣。「彷彿是上天派給我的天使。」
「我像天使?」尚孟爵有那麼半秒,覺得心跳變得紊亂了起來。「我寧願像惡魔,也不要當天使。」
「天使都很善良,為什麼要當惡魔?你一點也不像惡魔啊!」她爭辯的表情顯得靈動而嬌俏。
他的心跳還在不斷的加速狂跳,因為她說話的表情,因為她眼底的信任。尚孟爵微微吸氣,想要控制住他澎湃的情緒。
「去吃飯吧,你還沒說要去哪裡。」他看著她,突然有股很想吻她的衝動。
「我不想去那些常去的餐廳。」她抿起嘴角,眼眸裡閃爍著一些期待的光芒。「你知道年輕人都會去什麼地方吃飯嗎?」
「這個你的確問倒了我,比起你來,我對台北更加不熟悉。」看著她眼裡的純真與熱情,他血液的溫度再度不斷上升。
在光天化日下,他怎麼會對她產生這種非分之想呢?他得極力忍耐,不然絕對會嚇壞她。
「那怎麼辦?」她垮下肩膀。
他的目光在四處梭巡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你有去過麥當勞嗎?」
「沒有。」童微亞的眼神變得興奮了起來,她發現遠處那個大大的M字。「我媽說那些是垃圾食物,吃了對身體不好。」
「在美國不可能沒有人吃過麥當勞的,薯條、漢堡,可樂,這些東西絕對是美國的特色。雖然沒有什麼營養,但不妨一試。」尚孟爵挑起眉毛,眼神帶著些惡魔般的挑逗光芒。「去不去?由你決定。」
「要去,我當然要去。」她快樂的拉起他的手,再度引來他心臟一陣狂野的跳動。在日光的照耀下,她茶色的頭髮閃出些許金光,如她的笑容一樣讓他感到眩目與燦爛。
「快走吧!」童微亞拉扯著他的手。「我連可樂都沒喝過,你相信嗎?」
「我相信。」他壓抑下自己的衝動,盡量保持著帥氣的笑容。童家人對她的保護已經到了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等到他們結婚以後,他會給她更多的自由,但是,必須在他放心的前提下。她太純真、太美麗,無論到了哪裡都會引起許多人的駐足關注。
「也只有你才會相信。像泡麵、捷運、夜市、五分埔……雖然都是我聽過的名詞,但卻是從沒見識過的事物和從沒去過的地方。」
「我們可以一一嘗試。」回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向著樓梯走去。「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想吃的東西,我全部都能滿足你。」
「尚孟爵。」跟著他一起走下樓梯時,她看著他那沐浴在陽光下的側臉。「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為什麼這麼寵愛我?」她的聲音很輕,彷彿在呢喃自語,卻又充滿了柔情密意。
「這個嘛……」他沒有回頭看她,繼續往下邁開步子。「以後你就會明白。」
她低下了頭,一抹羞澀染上她的臉頰,因為他聲音裡有著一股直達她心頭的溫柔,讓她全身隱隱發熱著。
「好,那我不問了。」她柔順的回答,笑容裡有著夢幻般的嬌羞。
尚孟爵終於回頭看向她,目光有著穿透人心的溫暖,帶著淡淡的寵愛與欣賞。
他要讓她自然的愛上自己,然後心甘情願的嫁給他。他當然有這樣的行動力,也有自信讓這一切都順理成章的發生。
既然他的未婚妻對他們的婚約感到惶恐並有所卻步,那他當然要消除她心裡所有的不安,並將一切再度調整到原來的軌道上。
但在那之前,他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因為他不想讓她感到迷惘和存有戒心。
他要她愛上的是尚孟爵,而不是她的未婚夫。
這一點,他很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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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孟爵為什麼要說以後她就會明白呢?
童微亞的心裡翻騰著一些認知,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有些明白了,但又似乎越想越感到迷惘。
這種反覆無常的思緒她過去從不曾遇過,讓她感到既窩心又覺得不安。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低著頭默默的走著。不敢抬頭去看身邊的尚孟爵,免得她又臉紅心跳,呼吸困難,不知所措。
真是的,這到底是怎麼了?有時在他面前,她可以那樣怡然自得、愜意舒暢,可以完全無所顧忌,甚至比和親人們在一起還要放鬆;但有時候又會出現奇怪的症狀,一看到他的臉或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完全思考遲鈍、心跳加速。
「尚孟爵,你說我是不是有點生病了?」她左思右想,轉頭問了一句。
然而,卻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童微亞茫然四顧,竟沒有發現尚孟爵的人影!他去哪裡了?
她站在一間店家前,悵然若失的看著自己來時路,難道──她和他走失了?
童微亞剎那間感到心慌意亂甚至恐懼起來,她身上沒有帶手機,而且,她驀地發現,自己並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