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駿親王,雖是由不得寵、位分又不高的房貴人扶養,但痛失孩子的房貴人對他悉心照料、視如己出,他長成了一個開朗有擔當又英氣勃發的好男兒。
據說,駿親王一直想與封騰這個唯一的手足大哥親近,可是封騰聽從宋太后的話,對駿親王很冷淡。
因此,當封騰今日在朝上親口說出要派駿親王出兵時,眾朝臣均大吃一驚,他們兄弟是何時好上的?
「本宮怎能不急,如此草率的決定會誤大事!」她其實很想衝去龍德宮找封騰,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是有計劃還是沒計劃?
凡事都有先後順序,武舉後,拔擢出人才,培養成自己的人,有了自己的勢力之後再來與朝中勢力對抗,這樣才是王道,他卻偏偏要下險棋,竟然一下就與她爹幹上了,這下要怎麼收拾?不說駿親王對打仗全沒經驗了,要她爹交出兵權豈是容易的事,沒有兵馬要怎麼打仗?何、況朝裡一半都是她爹的人啊!
「娘娘似乎很為皇上擔心?」尚茵眼裡有笑意。
樓織寧不解了,她瞪著尚茵。「我說尚茵,看本宮急,你怎麼好似挺安慰的?」
「奴婢當然安慰。」尚茵老實承認,還眉眼帶笑。「娘娘過去對皇上不聞不問,不管天大的事,您眉頭都不皺一下,徹底的忽視皇上,如今肯為皇上著急,這表示娘娘有得寵的希望了,奴婢怎不開心呢。」
從凌翠宮回鳳儀宮之後,尚茵滿腦子就是想讓她得寵。
所謂得寵,就是侍寢。
她才不要侍寢,她又不是瘋了,雖然封騰對她不是陌生人了,但她打心裡仍認
為他們也不是可以滾床單的關係,偏偏若是他一聲召喚,她就得跟他滾床單,這讓她更不能接受,何況他還時常跟別的女人滾床單……
別想了,這是她禁止自己去想的事,每次想到都心煩不已,為何要想?六宮粉黛是她改變不了的事實,這個時代就是有這個制度,她又何必要自尋煩惱……
「娘娘,梁國公到。」合蓮進寢殿來通報。
「誰?」樓織寧微微一愣。「你說誰?」
「梁國公。」合蓮有點驚訝地道:「呃,是娘娘的父親……」
樓織寧窘了。
梁國公、梁國公,她怎麼老忘記梁國公是她的父親,都怪她姓樓不姓梁,這樣真的很難記,應該叫樓國公不是嗎?
不過,她爹怎麼會這時候來?
「本宮一時走神了,沒聽清楚。」她神色匆匆。「快請本宮的父親到賞翠閣,本宮馬上就去,另外再派人去龍德宮問問皇上見不見本宮。」
她整裝移駕賞翠閣,心底飛快地想著她爹為什麼忽然來見她?假若是關心她,要來應該在她初回鳳儀宮時就該來啊……
「微臣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安。」樓定允俯身為禮。
「爹快快請起。」她忙道:「賜座。」
「謝娘娘。」樓定允坐下後,合蓮端上茶水和點心。
樓定允沉住氣,緩緩啜了口茶才道:「微臣有話對娘娘說,讓她們都下去吧。」
樓織寧有些意外,聽聽這命令的口氣,分明是沒把她當皇后,當然看他的樣子也不是來關心她的。
她讓宮婢都退下了,也慢條斯理的拿起茶盅啜了幾口銀耳松子花茶才問:「爹爹要對本宮說什麼?」
她學封騰的,封騰不對宋太后稱兒臣,面對這一臉老謀深算的爹,她也不自稱女兒了。
「知道皇上今天早朝做了什麼吧?」樓定允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你聽好了,寧兒,你必須設法讓皇上收回成命。」
樓織寧在心中大搖其頭,果然是一句關懷都沒有,是有目的才來的,不過她也沒太意外就是。
她放5茶盅,淡淡地說:「本宮恐怕要讓爹失望了,本宮從末得到皇上的寵愛,皇上又怎麼會聽本宮之言。」
樓定允挑了挑眉,很是質疑。「不是說,皇上現在與你每日都在肅心殿裡一待數個時辰嗎?」
她語氣更淡了。「本宮在肅心殿就只是侍奉茶水與磨墨罷了,皇上興許是想讓本宮知道自己有多卑微,才故意如此糟蹋本宮。」
樓定允有些不信,他沉吟了一下。「無論如何,過去皇上不看你一眼,現在卻讓你日日在肅心殿侍奉,你是唯一接近得了他的人,說什麼都得試試。」
今日早朝,他當庭反對武舉時,萬萬也想不到封騰會順水推舟的把他趕走,還立即封駿親王為征遠大將軍,彷彿他這個威遠大將軍可有可無似的,讓他臉上無光,想發作又不得發作。
他當然不能讓封騰親自拔擢人才,不能讓封騰藉此壯大自己的勢力,如果駿親王真要出兵,他勢必要交出兵權,那可是他的命哪!是他日後操弄皇權的根基,是他征戰沙場,用多少血汗換來的兵權在握,他萬萬不能交出去……
「爹怎麼不讓媚兒為您辦這事?」樓織寧氣定神閒道:「媚兒向來得皇上寵愛,肯定不會讓爹失望。」
樓定允哼了一聲。「媚兒那沒用的丫頭,如今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她能成
什麼事?倒是你有機會的話,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或者是製造機會讓媚兒見到皇上,看能不能讓媚兒重新得到皇上的寵愛。」
樓織寧笑了笑。「本宮盡量。」
她在心裡做了個鬼臉,她才不會跟封騰提這件事。
她從來沒有跟封騰談過他對後宮的想法,也不知道他為何現在對嬪妃們異常冷淡,她只知道他召幸的必是宮裡位分低下的采儀、采容、采女,即便是臨幸了,不晉位分也不給賞賜,就僅僅只在敬事房記檔而已,更不會同一人臨幸第二次,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也好,那些位分低的采儀、采容、采女,平常她見不到,如果他臨幸的是那些天天需要來鳳儀宮向她請安的嬪妃,她看了她們的臉,想像她們與封騰滾床單的樣子不知會有多難受……
「寧兒,皇上現下都與你如此親近了,你還不設法承寵嗎?」樓定允冷不防地問。
樓織寧愕然了一下。
樓定允壓低聲音道:「你身為皇后,你所出的嫡子自然是儲君的不二人選,任憑那晉王也不能與你所出的皇子相比,只要你誕下皇子,哪怕只有足月,爹都要讓他坐上龍椅。」
樓織寧暗暗心驚。
這擺明了要弒君立儲,此大逆不道的話,竟講得那麼理所當然?
只要她生下可以繼承皇位的皇子,就要除掉她的丈夫,讓她的孩子當皇帝……
這什麼爹啊?
都不在乎她年紀輕輕守寡嗎?
第6章(1)
洪得恩今夜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從鳳儀宮到龍德宮來回的跑了,可把他折騰慘了。
「怎麼樣?」樓織寧一看到他回宮就急切地問。
洪得恩苦著一張臉。「回娘娘的話,何公公說皇上在練字,不見任何人,若皇上要見娘娘,何公公自會來通傳,讓奴才不需再過去了。」
練字?
聽說整個京城都因為駿親王被任命為征遠大將軍而鬧得沸沸揚揚,梁國公府燈火通明,與樓定允交好的大臣川流不息,似在密謀什麼對策,而封騰卻在練字3他可真淡定,這就是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吧……不,是皇帝不急,急死皇后才對。
一直等到亥時,龍德宮那裡仍沒消沒息,她也放棄了。
「傳膳!本宮餓了。」
她一直到現在還沒進食,此時才感到飢腸轆轆。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總覺得封騰沒把她當外人,所以為他著急,可是現在發現,這好像是她自己一廂情願,今日做此重大決議之前都沒跟她提半句,不是把她當外人是什麼?
是了,他怎麼可能事先對她透露風聲,她可是樓定允的女兒,他一定認為她跟她爹是同一陣線的人,難怪他不見她了。
「娘娘,晚膳備好了。」尚茵沒見主子如此生氣過,但又事關皇上,她也不敢隨便勸解。
樓織寧氣鼓鼓的上桌,看見八道熱菜都是她喜歡的葷食卻也高興不起來,甚至勾不起半點食慾。
可是,既然封騰都沒把她放在心上了,她為了他不吃飯豈不太對不起自己的五臟廟。
「你看著布菜吧。」她對在旁伺候的春兒說道,這會兒也沒心情示意自己想吃哪道了。
春兒心驚膽跳的為主子挾菜,忽聞一聲接一聲的通報自宮門處傳進暖閣來,
「皇上駕到!」
樓織寧幾乎是驚跳起來,春兒也嚇得差點掉筷子。
見樓織寧尋仇似的瞪著宮門外,尚茵忙提醒道:「娘娘得接駕啊!」
讓她急了一天,還要接駕,實在很不爽啊!
縱使不甘願接駕,她還是必須接駕,見到封騰走進來,她拜下身去。「臣妾恭迎皇上!」
「皇后起來吧!」封騰看著桌上微微一笑。「朕還以為你會吃不下,看來是朕想錯了,皇后的胃口看起來極好。」
樓織寧擰著眉、揪著心,硬是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