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二娘不這麼想,她巴望著你出人頭地,用婚姻來扭轉庶出身份,你的『不做一人想』只J舊是無法如願,新人花轎抬進門,就成了三個人。」井向天點明了二夫人的誓在必行,誰也攔不住。
井向雲臉色微變,牙一咬。「多謝大哥的關心,我想我們『夫妻間』的事還不勞你操心,不送了,鶯聲嫂子還等著大哥過去看她和肚裡的孩子呢。」
他特意加重語氣強調「夫妻間」,眼神更己現出火氣,小倆口的事輪不到外人插手,他們自有他們相處的方式,由不得他人說嘴。
末了,他還提醒大哥可是有婦之夫、快當爹了,得多替孩子積點陰德,最好別妄想別人的妻室,趁早清醒勿再有妄念。
聽出他話中的諷意,井向天神情一冷,但顯然不把他的氣惱看在眼裡。
「清雅妹妹,如果心裡真的過不去的話,記得向夭哥哥隨時都在,我有讓你依靠的肩膀。」想哭就到他懷裡來,他的胸懷隨時為她敞開。
陸清雅征了一下,如常地微笑點頭,沒人看出她內心方寸大亂。「嗯,謝謝大哥?!」
「好,那我走了,你自個記著多添衣添飯,別給凍著、餓著了。」他笑著揉揉她頭頂,表情平和得像個疼愛妹妹的好大哥。
井向天走了,可井向雲看出他眼中仍帶著一抹不罷手的堅決。
「我沒讓你穿衣吃飯嗎?你這顆沒石榴重的腦袋點什麼頭?瞧見沒?我在生氣,快說兩句好聽話安撫我。」什麼餓著、凍著?大哥當他連自己老婆也養不起嗎?
不發一語地看著鬧彆扭的男人,陸清雅拿開他環住自己腰身的手臂,站直身子。「他有說錯嗎?你娘的確有意撮合你和另一名女子,他好意來告訴我,只是不想我為你所傷,我才是被你們犧牲的人耶,我都不氣了,你氣什麼?」她才是最該怒火中燒的人吧。
「你不氣?」他皺起眉,冷冷瞪向她。
她反問:「我能氣嗎?娶不娶是你的事,難不成我哭哭鬧鬧就能當作全無這回事?而你又豈能周顧二夫人對兒子的殷切期盼,不受出身所累?」
「我對你怎麼樣你怎會不清楚,真能無動於衷的看我另娶他人?」至少他就做不到不受她影響,對她,他是全無保留的淪陷。
如今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不只是少年時期硬被長輩湊對帶進門的童養媳,而是真正的妻子。情慷日積月累,他看著她由小小的身板長成清妍動人的小女人,心中期待著她每一天的改變。
因為認定了她會是他的妻,所以他任由自己的情意一日日加深,沒有旁的想法。她就是他一輩子的牽絆,唯一願意相守至白頭的人,誰也不能放開誰的手,要一起走到最後。
面對他的質問,陸清雅微微白了小臉。「你對我很好,好到我作夢都會笑醒,有好吃,好喝、好玩的,你總不忘帶上我一份,把我寵得越來越嬌氣,更對你頤指氣使。」
「哼!說得好像把我捧上夭了,為什麼我聽出還有但書?」她話根本只說到一半,下文絕對不中聽,讓他聽了就火大。
不愧是長年相處、形影不離的「自己人」,井向雲對她的瞭解果然十分透澈,接下來的話肯定會讓他氣得跳腳。
「但是,這世上不是只有你和我而己,我們也有力有未逮的時候,命運的安排總教人無言,『身不由己』是一句老話,卻是最貼切的事實。」所以她才想反抗命運,不再做別入棋盤上的棋子。
他瞪著她。「我要把你房裡的書全燒了,看太多書把你都看傻了。」
「智者多慮,傻子沒煩惱也是好的。」她附和的點頭,不是有句話說「生兒愚且笨,開心過一生」嗎?
井向雲瞪她無用,氣憤地將她拉進懷裡。「不許犯傻,我就只要一個陸清雅,你要相信我。」
陸清雅笑了,表情卻給人哭泣的錯覺。「你能不娶羅雲瑤嗎?她才有資格做你的正妻。」
即使她重生了,那也是不變的事實,她還記得上一世自己站在低矮的圍牆邊,看他一身紅蟒袍,面露喜色地將新嫁娘扶進新房,一夜紅燭燃燒,而她的心,碎了一地。
「不讓我吼人你不痛快嗎?我氣得真想把你掐死,你還笑……」葺地,他黑陣閃過一抹銳芒二「你怎麼曉得娘中意的官家千金叫羅雲瑤,連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呢?這個……聽……聽別人說的。」她忽地心虛,眼神閃燦不敢直視他。
羅雲瑤,曾是她前世短暫生命中最渴望成為的女人,有爹娘疼愛,有無懈可擊的家世,據說能興旺夫家,不僅深受婆婆喜愛,夫君也對她百般憐愛,幾乎所有的好事全發生在她身上了。
「別人是誰?」他追問。
「……大哥。J她吶吶的說。
井向雲面上帶笑,眼底卻全無笑意,以手輕抬起她下領。「你要我找大哥對質嗎?」
她抿緊唇,執拗地與他對視,就是不願再開口。
愛得多的人注定吃虧,半響後,先敗陣的是井府二爺。「對我,你還需要隱滿嗎?」
「向雲哥哥,答應我一件事,井府不久後將遇上重大團難,你若許我一個願望,到時我便會先知會你。」很快地,不會太久「那件事」就會來了。「什麼事?」他問。
她搖頭。「你先允了我。」
「好,我允你,不論你要什麼願望。」哪一回他沒順著她?她一使性子,十頭牛也拉不住。
「時候到了我再說。」太早說破,說不定會另生變故。
他點頭,把她摟得更緊。「我不喜歡你對我有秘密,那種捉不住的感覺讓我非常不安。」
「向雲哥哥……」重生的事太離奇,至今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別人又怎會相信她的奇遇?
她不說,只是因為覺得太荒誕,泊會被視為無稽之談。
他低頭吻上她,有些發狠地蹂脯她的唇瓣,吻得她雙唇紅腫。「我不會娶官家千金,娘那邊我會負責擺平,你什麼也別管地服完孝就好,兩年後我娶你。」
第6章(1)
皓腕賽雪塑,纖指比春蔥,腰肢纖細似風柳,柔弱身姿跨淳韻,楚楚動人紅妝女,最是嬌美回眸時。
乍見羅雲瑤,沒人敢說她不是美人,絕艷的容貌總令眾人看得忘了手邊的活,兩眼發直地盯住不放。
她一路走來,盈袖暗飄香,鑲有彩繡銀絲的羅裙似有銀月清輝,淺綠色的外衫上是雙蝶戲花的圖樣,每次一踏足,地上彷彿開出朵朵春花。
但是驚艷過後,大家很快就從迷思中清醒過來,因為她有個和外貌一點也不特的驕橫脾氣,只因丫頭沒抱好她心愛的小白貓,嚇著了它,她反手就給丫頭一個響亮的巴掌。
「連點小事也做不好,我要你有何用?還不如到灶房燒柴,當個黑臉丫頭。」挨罰的丫鬟不敢回嘴,頭一低掩去眼中淚水,畏縮地走到最後頭。「小雪乖,不怕哦,姊姊疼你。」她對貓都比對人好,輕言聲語疼入心坎裡。井府的下人沒見過長得這般細緻的主子,猶如美麗透光的白玉瓷瓶,人人輕手輕腳的侍奉她,連呼吸也放得極輕,彷彿唯恐一口氣吹壞了上等白瓷。
雖然府中過去也有幾位小姐,不過全出閣了,她們在的時候也沒人家萬分之一嬌貴,礫石和寶石的差別怎麼相比?十個井府千金也比不上一個羅家小姐。
「這日頭真毒,怎麼不拿把傘遮一遮?要是把我這身雪嫩肌膚曬傷了,一個個有你們好受的。」羅雲瑤不悅的嬌斥,下人不能慣,慣久了就會欺主。
其實這天氣哪裡毒辣了,前些日子下了一陣小雨,秋老虎的威力大為減弱,氣候濕和像春日,涼風徐徐吹來,令人舒服的昏昏欲睡。
「要打傘還不如進亭中賞荷。瞧瞧我們井府這池花養得多好,都入秋了還開得繽紛燦爛,活似要襯瑤兒你的天仙嬌容。」這臉蛋、這身段,顧盼生姿,瞧了多教人歡喜,活脫脫是荷花化身的仙子。
二夫入臉上堆滿笑意,在奴僕簇擁下款款地迎向艷麗無雙的嬌客,兩手熱絡地又牽又挽,好似見著遠嫁歸家的閨女,話不怕多就泊生疏。
她的表現異常親呢,毫無半絲隔閡,又是吩咐上茶,又是囑咐備妥糕餅點心,早熟的甜柿和柑橘更已切片擺盤,就等著客入享用。
井府有錢是眾所皆知的事,看得出大手筆的擺闊,「流月亭」的建築面對一池荷花盛開的美景,光是一個涼亭就足以容納百來人,半圓形的欄杆是大塊雨花石切割而成,腳踩的石板是青玉所製,四周還有可收放的紋峭紫紗垂簾。
人就算不貴氣,一站在亭子裡也顯貴了,秋風一吹揚起輕紗,煙雨不生也濛濛,映照出流霞般的絕景。
「如玉嬸娘,你欺負人,人家都來了好些日子了,怎麼不見你家公子?向雲哥哥真的忙得無法見我嗎?」羅雲瑤美目一睞,小有怨言,聲音似黃鶯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