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去找一個人……」
「找誰?我幫你找去。」
「有個算命的,大家好像都叫他張鐵拐……」
「啊!他呀!」
「你知道?」冉曉松驚喜道。
「他常在市集的一間小茶樓裡幫人算命。」別的她不敢講,像這種市集消息,她可是靈通得很。
「你能帶我去找他嗎?」
「好啊——」小衛直覺一口答應,隨即驚覺地連忙改口:「啊,不行!」
冉曉松疑惑。
「我會被我大哥宰了。」她為難道,想到上次約大搜去燈會還不小心把她「弄丟」,差點沒被大哥生吞活剝,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向來處事自若的大哥焦急成那樣。
「那你把茶樓位置告訴我,可以嗎?」
「小姐,你要去找他做什麼?」天香問。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事情……」
「不行,大嫂,你不能自己去,不然你叫大哥陪你去。」
冉曉松沉默下來。
戚衛城說過當年他的命定張鐵拐算的,恰巧當年她娘也是拿她的八字去給他,可現在對台之後,是有矛盾的,所以她想私下再次去確認,不想「驚動」戚衛城。
「沒關係,你告訴我,我去去就回來。」冉曉松起身,讓天香備好斗篷,真的準備出門了。
「大嫂,別去吧。」
「你告訴我茶樓在哪兒?」
「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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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跟出來了。
戚小衛和冉曉松坐在馬車裡,一路朝城南市集前行。
虧她之前還取笑冉歲寒愛黏姊姊,現在她總算有點瞭解他的心情了,這是—種責任和使命。
同樣都會被大哥宰,既然阻止不了,只好親自跟著出來看顧,心裡也比較安心。
「到了!」
戚小衛指著座落在眾多層疊木房中,一間不起眼的兩層樓木屋。路太窄小,馬車通行不了,三人只好下車步行,穿過市街走進茶樓。
茶店內人聲吵雜,客人全是些販夫走卒,冉曉松一進茶樓,立刻引起側目。
「客……客倌,要……要吃點什麼?」一見難得見到的漂亮姑娘,店小二都結巴起來。
「我們想找張鐵拐。」戚小衛開口道。
「喔,在樓上呢,這邊請。」店小二擦擦手,笑容可掬地領路,連說話聲都不由得放輕了起來,眼角不時再多偷瞄兩眼冉曉松。
一上到二樓,即見到窗台邊坐了一個瘸了腿的男子,已喝得酩酊大醉。
「老張啊,客人上門了。」店小二喊了喊人,便逕自下樓忙去,留下冉曉松一行人,有些吃驚地看著那名醉漢,一點都不像是算命的。
醉漢緩緩睜開眼,看見三人,茫茫然笑了。「呵,來送錢的。」
「什麼送錢?來算命的。」戚小衛率先走上前。
冉曉松拿出備好的八字,在他面前坐下,直接問:「可以請您算算這個嗎?」
醉漢瞄了一眼八字,「這兩人我算過了。」提起酒壺,一邊飲酒一邊道:「女的福如東海,男的壽比南山,只是……」
「只是什麼?」三人同時趨上前,同聲問。
「只是此男命中克妻,注定一生孤寡。」
「什麼?!」戚小衛和天香同時驚叫,這怎麼得了?!
大哥會一生弧寡?
姑爺會剋死小姐?
兩人心中大驚,嚇得看向冉曉松,反倒是冉曉松除了微皺起眉,倒是顯得淡定許多。
「可您以前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冉曉松還算冷靜地問道,這跟戚衛城跟她說的完全不一樣。
「不可能,我肯定只會這樣說。」
「可是……」
「只是我還沒說完。」
「哇,早說嘛!」戚小衛和天香又同時叫道。「想嚇死人啊!」
醉漢打了個嗝,眼神迷濛。「所謂物極必反,八字爛過了頭,就未必真是爛命,更何況……」又打了個嗝。
「你別磨磨蹭蹭的了,說快點行不行啊?」戚小衛喊道。真急死人了!
「嘿!」醉漢衝著冉曉忪笑,露出大大的黑牙。「我怕你們賴帳——」
天香從荷包裡拿出銀兩,放在桌上,也急道:「行了,你快點說吧。」
醉漢拿了銀兩,放在嘴裡咬了一下,呵呵笑了兩聲,才又道:「除非他娶了一個命比他更糟的……正所謂負負得正……」
「什麼跟什麼啊!」戚小衛翻了翻白眼,已經聽不下去,分明是個騙錢的。
「她呢?如何?」冉曉松將自己的八字推上前。
「此女本活不過二十五,不過……嘿嘿……」
嘿什麼嘿,這醉鬼真是磨人!戒小衛急得想揍人了。
「請我喝酒。」醉漢笑道。
冉曉松請店小二再送上兩壺酒,醉漢滿足地猛灌了幾口,滿面通紅,才接著說道:「有人來沖喜了。」
「誰?」
「該來自己就會來了。」
「是指成親嗎?成了親、沖了喜,便成,是嗎?」天香問,如果是這樣就沒問題了。
「嘿嘿,有好戲可看……」
「什麼好戲,你講清楚點行不行?」戚小衛急叫道,用兩瓶酒換來一句不清不楚的廢話,真會逼瘋人。
「外頭有人在吵架……哇哇,打起來了!」醉漢看著窗外,助陣叫囂了兩聲,還朝樓下丟出酒瓶,唯恐天下不亂。
「張鐵拐,你認真點行不行啊——」
戚小衛才激動喊著,張鐵拐突然站起身,抓了身旁的枴杖,「健步如飛」地跑下樓去了。
「喂,此地不宜久留,你們也趕快離開吧!」在三人驚愕的注視下,張鐵拐大聲丟下一句,即迅速消失在樓梯口。
「他的腿……」天香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我們遇到騙子了!」
戚小衛大叫,冉曉松則疑惑地看著窗外湧進一陣濃煙。
「什麼味道?」
茶樓四週一陣人聲騷動,街上有人尖叫奔跑。
「怎麼回事?」冉曉松不解地看著周圍的人開始往樓下跑。
「有東西燒起來了!」戚小衛叫道:「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她二話不說,抓著冉曉松就跑。三人奔到樓梯口,才發現緊鄰茶樓旁的木房早已燒了起來,而且整片火已快速延燒過來。
「失火了!」
戚小衛擋在冉曉松面前,護著她往後退到另一側的窗台邊。
「現在怎麼辦?」天香急叫道,從沒看過燒得這般快速的火勢,驚慌失措。
「為什麼我又遇到這種事?」小衛喊道,想起了三年前曾經發生在戚家書房的那場大火,那幾乎是她人生中最不想回憶的經驗。
冉曉忪被竄鼻的濃煙嗆得猛咳。
「我們從這裡爬到旁邊的房子去——」小衛指著層層疊疊、櫛比鱗次的屋舍,頭一個跳出窗台,手攀著屋簷,腳踮著牆緣,緩緩踱了過去。
一跳到鄰屋,小衛立刻對著兩人叫道:「成了!你們快過來!」
「小姐,你行嗎?」天香護主到窗台邊。
冉曉松猛咳,被煙熏得眼淚直流。
「快,這房是竹木搭建的,燒得很快。」小衛大喊。
冉曉松硬著頭皮站上窗台,勉強試著像小衛那樣,兩手攀屋簷腳踩牆緣踱過去,可她個頭比小衛嬌小,這距離對她而言有些困難,且她手臂的力量不夠大,才移了兩步即有些吃不消。
天香和小衛心急如焚,眼看火勢在天香身後延燒,冉曉松也是既害怕又心急,努力撐著讓自己踱過去。
「大嫂,撐著點,就差一步了。」小衛伸長了手,橫過半個身子,想及早幫忙拉冉曉松過來。
冉曉松移動了一步,伸出於握住小衛的手,眼看就要跨出最後一步,忽然茶樓部分屋頂崩塌,一聲巨響和巨熱同時襲來,天香尖叫一聲,冉曉松猛然踩空,身子整個向下墜——
第十章
戚衛城來到軍巡鋪,為水軍隊驗收近來新建造完成、備有二丈飛梯的滅火水車,並和二弟戚衛然討論訓練士兵熟練使用和操作的計劃。
今日他的行程並無公開,所以當冉暮竹來軍巡鋪找他時,讓他有些訝異。
當然,她一個姑娘家的出現,在全是男性士兵的軍巡鋪裡,儼然形成一副奇特的景象。
「如果你是因為建築限令的事過來,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戚衛城微笑道,親自為冉暮竹倒了杯水。
「我是為了大姊的事。」冉暮竹臉色很沉。
「曉松她人很好,你不用擔心。」
「好?」冉暮竹冷聲道:「聽說你每天逼她看帳本管帳。」
「她遲早有一天要當家作主,掌管戚府內的事物。」黑石伯每日分配的工作,他自有分寸拿捏。
戚衛城說得很是輕鬆,冉暮竹聽得火冒三丈。
「你這樣她的身體怎麼吃得消?大姊是那種有苦也不會說出口的人,更何況她對你——」話語打住,她咬了咬牙,才又忍著氣說道:「總之,你別利用她對你的一片心。」
戚衛城看著冉暮竹,搖了搖頭,但笑不語。
「你笑什麼?」
「你……放過紙鳶嗎?」
「啊?什麼?」沒頭沒腦的說什麼呀。
「放紙鳶你必須懂得適時放線,它才能迎著風飛得高、飛得遠。相反地,你越是想緊緊抓住它,它反而會斷了線,離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