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齡偎在他胸口搖著頭。「我不怕的……只要心裡想著貝勒爺,我就有了勇氣,不再害怕了。」
「你這傻丫頭……」他將她按在心口上,艱澀地開口道:「我……我沒辦法為了救你……而背叛皇上……你真的不怪我?」
寶齡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如果你真的為了救我而答應他們了,那麼我會生氣,因為我知道這麼一來,你會一輩子痛恨自己,一輩子受到良心的譴責,時時刻刻記住自己做了什麼,永遠開心不起來。我不想要你變成那個樣子,即便是為了我也不行。」
「咳咳——」旁邊有人試著打岔。
「謝謝。」哈勒瑪哽咽了。
「謝我什麼?」
「謝謝你這麼瞭解我。」哈勒瑪紅了眼眶。
「你是我的夫婿,我最愛的人,我當然瞭解了。」小手撫著他沾了血跡的臉龐。「看到你一個人跑來救我,我已經好開心了。」
旁邊的人又出聲了。「咳咳!他可不是一個人。」
「我當然要來救我的女人,不需要別人幫忙。」哈勒瑪親著她的發頂,滿足地歎道。
毓謹在嘴裡咕噥。「忙都幫了,還說不需要,這根本就是過河拆橋。」
「你怎麼還在這兒?」哈勒瑪皺眉瞪道。
「我一直都在。」毓謹嘴角抽搐:心想算了,不跟這些為了女人發瘋發狂的男人一般見識。「你們要卿卿我我等回去再做,那幾個亂黨打算怎麼處置?還有空一道長好像給他跑了,得把他抓回來才行。」
哈勒瑪擁著心愛的女人就往山門的方向走。「你自己看著辦吧。」這一刻根本無法想到其他的事。
「真是有了女人,就沒了兄弟。」毓謹嘀咕了兩句,就看到哈勒瑪的親信保住抓了個人過來。
保住讓方瀾跪下來。「貝勒爺,這還有日月會的人。」雖然沒能及時救出福晉,不過抓到丟下同黨,想一個人偷偷逃走的方瀾。
「小的不是日月會的……」方瀾目光一閃,趕緊開口澄清,這就是當牆頭草的好處,希望這麼說可以救自己一命。「而是尼滿大人放在日月會裡的暗樁,想要查出日月會意圖行刺皇上的證據,還請貝勒爺明察。」
聞言,毓謹笑瞇了俊眸。「是嗎?原來是這麼回事,真是辛苦你了。」呵呵,那麼這人應該多少知道些尼滿和日月會之間的內幕,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快起喀吧。」
「謝貝勒爺。」方瀾以為他信了,安心地笑了。
「走吧,相信尼滿大人會好好的賞賜你的。」毓謹眼底躍動著兩簇興味盎然的精光,笑得可樂了。
第九章
貝勒府——
「快點躺下來。」哈勒瑪小心翼翼地將寶齡安置在炕床上,見她氣色不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委實擔心。
寶齡強忍著暈眩,說:「我只是有些頭昏,不礙事的。」
「去請大夫了沒有?」哈勒瑪回頭咆哮。
「已經去請了。」貴嬤嬤指揮著婢女端來熱水,好讓哈勒瑪先把臉上的血跡洗去,不然真要嚇壞人了。「貝勒爺先梳洗更衣,福晉讓我來照料。」
「我等會兒再去。」哈勒瑪死守在炕床旁,根本不想離開,他盯著寶齡那比雪還白的小臉,憂心不已。要不是事態緊急,他直想把御醫給請來才比較安心。
「我真的不要緊,你就聽嬤嬤的。」寶齡溫柔地安撫他,明白此刻只有自己才有辦法勸得動他。
哈勒瑪這才勉為其難地接過帕子,往臉上隨便抹了幾下,重新紮好髮辮,再把袍褂脫下,換上乾淨的,一打點妥了,立刻又坐回床沿。
「除了頭暈,還有哪兒不舒服?」他緊握著寶齡的小手,將它貼在自己臉上,只要是和她有關的事,都會讓他變得軟弱,失去理智,他可以放下大男人的尊嚴,只求她好好的。
寶齡輕搖螓首,不想讓他操心。「多半是太緊張了,現在一鬆懈下來才會這樣,休息個一、兩天應該就沒事了,你別想太多。」
「嗯。」他依戀地吻著她柔膩的掌心,要等到大夫診斷過後才能真正的放心。
哈勒瑪又餵她喝了些熱茶,終於,外頭終於有了動靜。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府裡的總管死拖活拉地,將年近半百的大夫請進寢房。
「回貝勒爺,大夫來了……」總管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哈勒瑪一手拎起瘦小的大夫,惡狠狠地低吼。「快看看福晉怎麼了?要是沒治好她,小心你的腦袋。」
「貝勒爺開恩,小的盡力就是了。」大夫心想這哈勒瑪貝勒果然跟傳聞中一樣可怕,早知道就讓總管另請高明。
哈勒瑪這才放手,讓大夫過去把脈。
「怎麼樣?」他焦急地問。
貴嬤嬤在旁邊數落道:「貝勒爺不要催得這麼急,要讓大夫看個仔細。」
「別嚇著大夫了。」寶齡輕聲制止,才將哈勒瑪耐下性子來。
大夫沈吟了下,捻著灰白的鬍子,再診脈一次,就怕弄錯了,腦袋真要搬家。
見大夫態度這麼慎重,哈勒瑪心急地來回踱步,又不敢催促。
「恭喜貝勒爺!賀喜貝勒爺!」大夫笑了,因為確定不會有錯,於是起身向哈勒瑪拱手,竊喜地想著,說不得等會兒還有賞錢呢!
哈勒瑪一臉惱火地將大夫拎了起來。「她都虛弱成這副模樣,分明是病了,你居然還敢跟我報喜?」
「咳咳……福晉……福晉……是有喜了……」大夫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全了。
哈勒瑪呆掉了,不敢置信地說:「你再說一遍!」
「福晉……已經……懷了身孕……咳……」
待大夫快沒氣兒了,哈勒瑪才怔怔地放下他。
「福晉有喜了,真是太好了,恭喜貝勃爺……恭喜福晉……」貴嬤嬤開心地抹著眼角的淚水,這一天終於給她盼到了。
「我要當額娘了……」寶齡不禁喜出望外,撫著自己的小腹。
「是啊,福晉,以後可得多注意點,別再發生像這次的事,幸好母子平安,可見這孩子很強壯,非要跟著福晉不可。」
寶齡很聽話地點頭。「嗯,我會很小心的。」
砰!
一聲巨響嚇得寶齡和貴嬤嬤同時看過去,就見哈勒瑪已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貝勒爺!」寶齡忘了身體的虛弱,急急地下炕,蹲在他身邊。
「貝勒爺怎麼了?」貴嬤嬤趕緊要大夫過來瞧瞧。
大夫幫哈勒瑪把過脈後,憋著笑說:「嗯……沒事,貝勒爺只是……嚇暈了。」
聞言,兩個女人都傻住了。
「真是沒用,只是聽到福晉懷了身孕就暈倒了,那等到生產時該怎麼辦?」貴嬤嬤真想罵他一頓。
寶齡捂著唇笑了,心裡卻覺得好甜蜜。「那是因為貝勒爺很擔心我的緣故,不過,這次我一定可以順利的幫他把孩於生下來。」
她相信自己辦得到。
不過某人卻沒她這麼有把握。
打從第二天開始,哈勒瑪就滿臉憂懼地跟前跟後,不時瞄著她的肚子,然後歎氣,再煩躁地走來走去。
「我有喜了,貝勒爺不高興嗎?」寶齡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還是明知故問,就是要他把話說出來。
哈勒瑪張開口又閉上,然後抹了把臉,回道:「不是。」盤據在心底的擔憂,他說不出口。
「那麼是不喜歡有孩子?」她又問。
他欲言又止。「當然不是。」
「還是怕我熬不過生產的痛苦,跟著孩子走了?」
聽了,哈勒瑪被說中了心事,激動地將她從座椅上拉進懷中,嘶聲叫道:「不准你說這種話!你會撐過去的,不會丟下我一個人走的……」
寶齡撫著他輕顫的背,幽幽一歎。「既然貝勒爺都這麼認為了,為什麼還會這麼不安?」
「我……我好怕……」他親口承認心中的恐懼。「真的好怕……」
「別怕……我在這兒……」她的心融化成了水。
「永遠嗎?」
「當然,直到咱們老了,孩子大了,還是會在一起。」寶齡不知道該如何弭平他心中的恐懼。
哈勒瑪自然相信她想要與自己廝守到老,不過他的心情還是很沈重,根本無法感受到即將為人父的喜悅。
「我不能失去你……」
「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相信?」她撫著他粗獷的臉龐,每一道剛硬的線條,都在訴說著心底的不安。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太杞人憂天了,深吸了口氣,不
想讓自己的沮喪也影響到她的心情。「我愛你。」
「我也愛貝勒爺。」寶齡不禁羞赧,卻也坦然地向他表白。
「我會陪在你身邊,一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為止。」哈勒瑪難以想像這麼嬌小的她正懷著他的骨肉,但是孩子既然來了,就不能逃避。「他最好別讓你吃太多苦,不然他一出生,我就先揍他一頓。」
「好。」寶齡順著他的話回道,只要能讓他不再煩惱,她什麼都聽。
他吐出積壓在胸口的郁氣,溫言交代:「那麼就從現在開始,你要多吃一點,讓身子變得強壯,到時才有體力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