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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風光

  每到了晚上,他便在宮裡大開宴席,邀請那些王公大臣的紈褲子孫前來同歡,大戲一場唱過一唱直到天明、歌舞連綿不休通宵達旦,鬧得住在後宮的皇子嬪妃簡直快崩潰了,一天到晚向皇上抱怨哭訴。

  但由於時謙對時觀有愧,再加上時觀的行為雖然不端,但都遊走在律法宮規邊緣,要管束也不是那麼容易。

  且時觀精得很,好幾次有皇子或嬪妃來向他抗議,他都能三言兩語堵得對方說不出話來,然後他繼續夜夜笙歌。

  然而這一天卻不一樣。皇上每個月都要有幾天由皇后侍寢,其餘時間才輪到其他妃嬪,今日恰恰又輪到了皇后,難得等到皇上寵幸,皇后自然不會讓別人破壞了這件好事,前一日就特別提醒皇帝,讓他去警告風城王今晚乖一點,別再擾人清淨。

  皇后都親自開口了,時謙也只好派了管事太監前去,希望時觀能看在他的面子上,至少給他一晚的安靜,讓他能和皇后好好的聚一聚。

  當管事太監來到時觀面前時,時觀卻是完全狀況外的樣子,納悶問道:「皇上希望我今晚不要在皇宮設宴?為什麼?」

  管事太監臉色微僵,皇上與皇后的閨房之事他能怎麼說?於是他只能隱晦地提醒道:「今日十五,皇上晚上都要到後慈宮的。」

  時觀懂了,曖昧地望向管事太監。「後慈宮……我懂的,今晚不設宴就不設宴,你回去告訴皇兄,本王答應了不、設、宴!」

  管事太監沒想到風城王這麼好說話,面色一喜,匆匆告辭回去報信了。

  當晚,皇宮果然一片寂靜,時謙搞定了風城王,志得意滿的來到了後慈宮。

  待管事太監及宮女們都退下後,時謙與皇后聊了一會,朝著皇后勾唇一笑,竟有幾分與風城王相似的邪氣,他把皇后這個儷人兒抱上了床,看著平日高貴威儀的女人這麼柔順的在自己身下,慾火漸漸燃起。

  「皇后,咱們好久沒在一起了。」時謙說道。

  皇后緋紅著臉,正想說些什麼,外頭突然樂聲大起,兩人的身子陡地一震,定在了當場,時謙才剛皺起眉頭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殺雞一般的歌聲,他與皇后猛然打了一個寒顫,全身冒起雞皮疙瘩,什麼慾火什麼熱情像被潑了一盆冰水,完全失了興致。

  「到底怎麼回事?」時謙一臉氣憤地聽著那越來越嘹亮的難聽歌聲,索性坐起身來。

  皇后也鬱悶地拉好了衣服,跟著坐起身。「風城王不是答應不設宴,怎麼還會有音樂聲,居然還有人唱歌?」

  時謙一聽,心瞬間沉了一半,他來到寢房門前,向門外的管事太監交代了一聲,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管事太監表情苦澀地回來了。

  「外頭的音樂聲是怎麼回事?」時謙冷聲著問道。

  管事太監恭敬卻無奈地回道:「稟皇上,風城王和一些貴胄子女們正在高歌歡唱。」

  時謙氣得重重把手往桌面上一捶。「他不是答應朕不設宴了?」

  管事太監惶恐的答道:「風城王確實沒有設宴,他告訴奴才,他只是辦了一個『半夜三更皇宮歌唱大賽』,邀請對自己歌喉有自信的貴胄子女們到場高歌一曲,唱得最好的還有獎……」

  半夜三更皇宮歌唱大賽?時謙氣得都快笑出來了,這麼離譜的事也只有風城王想得出、做得到了,簡直就是衝著他這個皇帝而來。

  「而且他還說……」管事太監欲言又止。

  「他還說了什麼?」時謙屏住氣,他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聽到的,恐怕不是什麼好話。

  管事太監鼓起勇氣道:「三更半夜在皇宮唱歌可沒違反什麼祖訓,皇……皇上要是想雞蛋裡挑骨頭問罪於他,那麼先去把祭天時在天台上鬼叫的那些禮官給關進大牢,那樣才算公平。」

  「豈有此理!禮官祭天時那叫祝禱詞,什麼鬼叫!」時謙一甩袖,便想前去與風城王論理,卻被身後的皇后給勸住。

  「皇上,風城王會這麼鬧騰,還不是為了那個影衛解煙?」對於朝政之事皇后雖然不管,但皇上隱密的事她基本上都會知道,皇上也不會滿她。「既然如此,那就再把解煙調走,看風城王會不會消停些。」

  時謙想想風城王開始吵鬧確實也是從解煙回來開始的,便採納了皇后的意見,馬上找來燕峰,要他去傳遞這個消息。

  另一方面,在歌唱比賽的會場,時觀帶著解煙在台下聽著諸多貴族子女獻唱,一副嬉笑怒罵完全沒把皇宮當一回事的樣子,而一向對這種玩樂之事沒有興趣的解煙竟也靜靜地坐著聽,內心充滿新鮮感。

  對她而言,這一陣子荒唐的吃喝玩樂,確實開了她的眼界,這是她在過去十幾年受訓成為一個影衛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的。因為知道他的用意,她也放開成見,在這些宴席之間享樂起來,她才發現這其中和她之前所理解的其實大異其趣。

  時觀的宴會看起來靡爛卻不淫穢,所有入宮來獻藝的伶伎們都有完全的保障,絕對不會因美色而被強迫做不願做的事,此外,許多貴族士紳的後代在宴席上交流,於是朝中民間很多隱而不宣的秘密便在此時入了時觀的耳,比起叫影衛去調查還要有效且快速多了。

  而現在時觀設宴的用意,自然就是為了一個吵字,既然皇上不讓他設宴,他就來個三更半夜皇宮歌唱大會,這麼獨特的點子,比起宴席更讓那些年輕紈褲投入,所以造成的動靜自然比往昔更大。

  此時台上那個什麼新科狀元有副恐怖的嗓子,但親自譜曲的詩詞卻是有趣又富有深意,時觀與解煙痛苦且快樂的聽著,只是才聽出一點興趣,突然一道陰影擋在兩人面前。

  那道陰影彷彿不覺自己擋到了人,還一臉淡然地道:「新科狀元郎竟也加入了你們的荒唐遊戲,可惜了他的文采竟用在這種地方。」

  「如果他不是用這種方法表現,而是寫在奏折上,你認為有多少人會知道他的文采比科舉時還驚人?」時觀沒好氣地白了眼前人一眼。「燕峰,你擋到本王了。」

  燕峰一如往常面無表情,直言道:「解煙必須跟我走,有任務了。」

  解煙看了燕峰一眼就要起身,時觀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上回本王讓解煙和你走了,結果本王兩個多月都看不到她,這次本王要是再讓她跟你走,豈非一輩子也見不到她了?」

  「影衛有影衛的責任,只要解煙還是影衛的一天,就必須聽從安排進行任務,這是東雲王朝設立影衛組織以來的規定——」

  時觀涼涼的打斷道:「祖訓是嗎?最近一天到晚有人拿祖訓來壓本王,聽到耳朵都癢了,既然如此,本王也不阻止你,解煙,你就跟燕峰去出任務吧。」

  這下不只解煙,連燕峰都難得地露出了詫異的臉色,像是在懷疑風城王會這麼輕易放人。

  「不用看了,本王是有條件的。」時觀定定地看著燕峰,露齒一笑。「本王也要一起去,解煙去哪裡,本王就去哪裡——」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最後極為可惡地道:「這可沒有違反祖訓啊!」

  解煙頓了一下,隨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不過為了燕峰的面子,她別過頭去,只是聳動的肩膀卻洩露了她應該笑得不輕。

  燕峰的眉頭微攏,即使影衛該不形於色,他卻發現自己在這個王爺面前真是很難做到這一點,難怪連皇上都拿他沒辦法,解煙更是整個破功。

  「影衛的任務都是機密,若是風城王跟著,如何能有機密可言。」燕峰正色道。

  「那干本王屁事?」時觀毫不在意地撂了句粗話。「反正本王只要沒違反祖訓,本王要做什麼不行?這也是皇上教的啊,本王遵從祖訓又有什麼不對了?要不你回去告訴皇上,不讓我跟著解煙,那就讓他去祖訓裡加一條影衛出任務時不許旁人跟隨,一定得單獨一人,那我就不跟。」

  這顯然就是無理取鬧了,皇上再怎麼樣都不可能讓影衛出任務時不許旁人跟隨,一定得單獨一人,因為很多時候影衛是要隱密地跟在皇上身邊的,這規定簡直跟拿棍子打斷自己的腳沒兩樣。

  燕峰知道今天自己是奈何不了風城王了,他默默的看向解煙,瞧她雖然小臉憋著,但眼中盈滿的笑意卻騙不了人,他忽然發現自己沒有看過她這樣的神情。

  解煙今年好像也才十七、八歲,現在臉上散發的光彩才應該是她這個年紀的姑娘應該有的,平時被壓抑的那些情緒,也只有在風城王面前時才會這樣恣意顯露出來。

  風城王真的很不簡單,燕峰難得對一個人如此甘拜下風,他不由得想著,是否讓解煙跟在風城王身旁才是正確的選擇?

  思緒在腦海中百轉千回,最後燕峰只是淡淡地道:「王爺的話我會回去稟告皇上,告辭。」說完,他像來的時候一樣,瞬間閃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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