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楷雖然閃過那茶盞,卻沒閃過裡頭的茶水,被潑了一身茶。他輕揚著嘴角,拍了拍身上的茶漬,「岳父大人可是消氣了?」
「作夢!」
「岳父大人,暢兒是我的妻子,今生唯一的妻,我一定要娶她,不管您如何反對。」
「你想都別想!」傅瀚典聲撕力竭地咆哮著。
任楷衣袍一撩,雙膝跪在他面前抱拳,表情真摯誠懇,「岳父大人,暢兒是我今生唯一所愛,她已是我的女人,我大可直接將她帶去梁州,可奔者為妾,我任楷怎麼委屈就是不能委屈了暢兒,還請岳父大人將暢兒嫁給我,我在這裡發誓今生今世只有她一妻。」
隨後來到大廳的蘇暢兒正好看到任楷下跪這一幕,顧不得每走一步雙腿便酸痛得要命,嚇得衝了過來,要將他拉起,「任楷,你做什麼?快起來!」
「岳父大人請將暢兒嫁給小婿為妻。」任楷抱拳誠懇的請求。
傅瀚典震驚地看著跪在他面前的任楷,他記得任楷曾經說過,自己這一生上跪天,下跪地,除此便只跪父母與皇帝,不跪其他人。
任楷是一個手握三十萬雄兵的鐵血大將軍,為了求娶他的女兒,竟然會向他下跪,這舉動令他震撼不已。
看到任楷為了娶她竟然向自家父親下跪,蘇暢兒也顧不得什麼,跟著任楷一起跪在傅瀚典面前,一股腦地說出,「爹,昨天的事情其實是女兒主動的,是女兒……把任楷給辦了的……」
是他女兒把任楷給、給……辦了?他堂堂一個宰相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作風大膽的女兒!
傅瀚典一張老臉頓時都不知道要放哪裡好,好想一頭撞死……
「暢兒,住口,這種話怎麼可以隨便說出口,不管如何開始,我是男人,這個責任必須我來扛!」任楷朝她低喝。
傅瀚典表情複雜。瞧他們小倆口搶著互扛責任,從任楷護衛女兒的種種舉動來看,任楷是真心實意對女兒好的。既然女兒最後一定是要嫁任楷,任楷又能為女兒向自己下跪,他何必再刁難任楷,繼續刁難,萬一日後親家變冤家就不好了,是該見好就收,罷了!
只是就這樣妥協,傅瀚典心裡那口怨氣還是沒辦法消,他惡聲警告,「別以為這樣就能隨隨便便娶走老夫的女兒,老夫警告你,要是沒有一百八十八抬聘禮跟十六人大轎來迎娶,老夫是不會把女兒嫁給你的,還有第二個兒子必須姓傅!」他說完起身怒甩衣袖走人。蘇暢兒與任楷喜出望外地看著對方,抑不住喜悅,興奮地相擁。
她笑道:「太好了,任楷,我爹答應了!」
「明日一早我就讓媒婆上宰相府提親。」他不顧還有旁人在,捧著她的臉用力吻著。一旁的下人還有護衛們看到這一幕,驚駭得眼睛紛紛瞪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們在戰場上冷血無情的大將軍竟然也有這一面,他們一直以為他在面對自己的女人時,整個人也是內斂的,沒想到竟然這麼熱情,看得他們都想回去找媳婦兒了。
聽到一記沉咳聲後,那些被任楷震撼的手下這才驚覺自己犯了大錯,偷窺主子的隱私,這下恐怕要接受地獄懲罰了!
過了好半晌,任楷才意猶未盡的鬆開她。要不是趙管事有事稟告他,也許他會直接將人抱回院子,熄燈耕田……
兩人在大廳裡熱情的一幕不少人都看見了,眼神都帶著些揶揄,任楷卻若無其事的看著一臉尷尬的趙管事,反到是蘇暢兒羞得臉染成一片嫣紅,躲到任楷身後。
他問:「趙管事有何事?」
「夫人醒了,她讓老奴來告訴您一聲,明天一早她就會到山上的廟裡修行,直到您成親再下山。您成親後,她就會回老家,跟老爺一起給老夫人、老太爺守孝三年。」
任楷沉思了下:「我去跟她談談。」
「少爺,夫人說讓您別過去了,她沒臉見您,還說若您還認她這個母親,就不要過去看她,否則她會羞愧得想一頭撞死。」
「好,我知道,讓人小心伺候著夫人。」任楷歎了口氣,「母親要上山修行,這事勞你多費心。」
「這是老奴應當做的,請少爺放心。」
第二十章 賜婚烏龍眾人驚(2)
此時,看門的護衛匆匆忙忙地跑進大廳,「大將軍、大將軍!」
「何事?」
「聖旨、聖旨就快到了,趕緊準備香案接旨!」
蘇暢兒疑惑地問道:「皇上怎麼會在這時候下聖旨?」
「許是與昨日的事件有關,走,準備接旨。」
當一切佈置好時,聖旨正好來到大將軍府,宏亮的嗓音在大門外響起——「聖旨到——」
由御林軍親自護送,雙手高捧著聖旨的總管太監海德公公前來宣讀這道聖旨。海德公公自皇帝還是皇子時便貼身伺候,至今四十餘年,曾多次救過皇帝,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此次由他親自前來宣讀旨意,肯定是件大事。
一群人跪下接旨,「萬歲,萬歲,萬萬歲!」
海德公公高捧聖旨,左右看了一下,如炬的目光落到跪在任楷身邊的蘇暢兒身上,用尖細的嗓音提醒道:「傅姑娘也在,這樣正好,您就一起聽了吧,不過,會兒您可得趕緊趕回相府,皇上也下了到旨意到相府。」
與她有關?蘇暢兒聞言頓時有些不安,只能輕聲應道:「是。」
海德公公問:「大將軍可準備接旨了?」
「有勞海德公公。」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平梁大將軍任楷赤膽忠心,驍勇善戰,已過適婚之年,當擇賢女與配……聚珍縣主才貌雙全,秀外慧中……兩人良緣天作,今下旨賜婚,擇日完婚,欽此。」
皇上賜婚的新娘竟然不是暢兒?!任楷震駭得瞪大眼看著蘇暢兒,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底下所有一起跪著接旨的護衛下人也是一陣驚呼,皇上明知大將軍與宰相千金兩人情投意合,互許終身,為何會做出棒打鴛鴦之事?
海德公公笑咪咪地看著所有人那豐富的表情,有些故意的提醒道:「平梁大將軍,接旨啊!」
接旨?他都想抗旨了,竟然還催他接旨!任楷默不作聲。
看到海德公公手中捧的聖旨,蘇暢兒有種想把聖旨搶過來撕毀的衝動。
「大將軍、大將軍,接旨。」海德公公又喊了一次。
任楷抬高雙手準備接旨,卻在那金黃色聖旨放到他手上之前收回手,斷然拒絕,「不,這旨恕末將不能接。」
「大將軍,您這是要抗旨?」海德公公用犀利的眼神瞪著他。
「末將不敢,可這聖旨末將萬不能接,末將對暢兒有過承諾,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為妻,皇上亦知此事,若末將接旨就是背信忘義,就是欺君,末將不能做出欺君罔上之事,還請公公見諒,這旨末將不能接。」他鏗鏘有力地告知原因。
對於他的抗旨拒接,海德公公十分滿意地點頭,「既然如此,希望大將軍您不要後悔。」
「末將絕不——」後悔。
海德公公打斷任楷未完的話,「大將軍,這話先不要說得那麼早。」他轉而看向蘇暢兒,「傅姑娘,咱家這裡還有一道要下到宰相府的聖旨,不知您是自己回宰相府呢,還是跟咱家一道啊?」
賜婚聖旨的事情都還未解決,怎麼海德公公便急著往宰相府宣旨?這之間有什麼牽連嗎?
她哪裡還有心情去聽另一道旨意啊,現在只覺得眼前一片暈眩,天都要塌了。皇上也太惡劣了,怎麼可以這樣棒打鴛鴦!
她像遊魂,樣的往宰相府的方向走去,「我自己回去吧……」
海德公公很好心的提醒任楷,「大將軍,您不送傅小姐回去嗎?要是路上出了意外,對宰相可不好交代。」
任楷第一次有想爆打海德公公的衝動,狠瞪了海德公公一眼後,追上茫然的蘇暢兒,將強忍著眼淚的她拉回自己懷中,吻著她的髮絲安撫道:「暢兒,我送你回去,這聖旨只要我不接,就有轉圓的餘地,你別難過,先回宰相府看看皇上的另一道聖旨,我們再做打算。」「可是……旨意都下了……」
「大不了我這大將軍不做了,縣主總不能嫁一個平民百姓吧。別哭,還沒有到最壞的結果,況且還有岳父大人在,一定有辦法的!」他幫她把眼淚擦掉。
她按捺下不安與悲傷,緩緩道:「嗯,我爹一定有辦法的,我們先去找我爹。」
「走,我送你回去。」
被任楷那狠厲的眼神一瞪,海德公公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下哀嚎了句:皇上,您可真會給奴才樹立敵人啊,日後平梁大將軍肯定會找機會報復奴才的,屆時皇上您可別讓奴才被大將軍欺負得太慘啊!
接到通知說有旨意要下到宰相府,傅瀚典早已讓人備好香案,可是等了半天沒等來聖旨,等到的卻是哭哭啼啼回來的蘇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