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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寄秋

  「人家都擺明了不想跟你再續前緣,你又何必死皮賴臉的糾纏不清,把機會讓給別人不就得了……」譬如在下我。

  話還沒說完,一塊燒紅的木炭飛來,他反應極快的閃開,否則臉皮肯定燒出一片焦色。

  「沒有建樹就滾開,藥裡加了肉味就失去藥性。」人肉入藥,下一回再試試。

  他嘻笑的表情變了,多了一抹凝肅。「人心易碎難補,你真要一直重複做傻事,直到她肯出來見你為止?」

  南宮狂一瞬不瞬的盯著爐火,神色專注。「她的聲音啞了,這帖藥方是宮中太醫開的,能治好她的聲音。」

  「但是她一口也不喝,你何苦來哉。」堂堂一國之君,卻為了紅顏卑躬屈膝,甘願屈就藥爐小廝。

  「她總會喝的,只要我持續不斷的熬藥。」他堅定著信念,不動搖。

  「你……你真是……我真敗給你了。」他失笑的露出遺憾,遺憾不能奪人所愛。「看來不幫你都不成了。」

  「不必。」他一口回絕。

  陸清楓呵呵的低笑,「別拒絕得太快,到目前為止,只有我進得去那屋子,我是唯一不被憎恨的對象,他們相信我。」

  「……」黑眸微瞇,他寒著一張臉。

  「你的目的不就是讓她喝下治嗓的湯藥,這點我可以辦到,你遺猶豫什麼?」算來他還是屋內那幾人的救命恩人。他助他們逃離北越。

  目露凶光的南宮狂狠厲一瞪,口氣冷得像冰刀。「你讓我非常想宰了你。」

  他應該是第一個進屋子的人,而非眼前口蜜腹劍的傢伙。

  「可恨的是你還得求我,求我幫你擺平那個頑固的女人,不讓她跟自己身子過不去。」他該洋洋得意的,能讓不可一世的西帝向他低頭。

  可是他卻只感到悲愴,因為他看上眼的佳人不屬於他。

  「你……你……」握著拳,他咬緊牙根。「好,我求……」

  「免了免了,我說笑的,真讓你求我,這輩子肯定有作不完的惡夢。」陸清楓及時擺手,不想良心不安。「藥好了,給我吧!我替你走一趟。」

  南宮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抿緊的唇辦有著掙扎,在陸清楓以為他會大聲咆哮要他滾時,燙手的湯藥交到他手上。

  「一定要讓她喝光,聽到了沒,否則我把整盅熱湯往你頭上倒。」他冷冽的威脅。

  「是,陛下。」他還怕了他不成。

  陸清楓好笑又好氣的端著湯藥,當起了送藥的下人,他一步一步靠近小屋,步伐穩定不見紊亂,一到了門邊便舉手一敲。

  唯一不同的,他被請了進去,讓氣炸的南宮狂黑了一張臉,只差沒頭頂冒火。

  「陸……」

  「先別急著說不,我明白你們也是替主子抱不平,不希望收下示好的物品,可是你們想過了沒,真要主子啞了嗓子,沒法恢復原來的聲音?」他先聲奪人,讓人去衡量輕重。

  這……除了北越清雪外,眾人面面相覦,他的話起了影響,給了思考的餘地。

  「你說的沒錯,我們太拘泥於是誰給的藥,卻忘了女皇的身子才是第一要務。」他們搞錯方向了。

  「黃  櫻,你……你想背叛君上?」南宮狂是敵人,不可饒恕。

  黃櫻看了看一臉怒色的紅雁,再瞧瞧頗有不甘的李忠,語重心長的說:「到底是志氣重要,還是女皇的鳳體重要?」

  「……」無語。

  不用多說,當然是女皇重於一切。

  「君上,請你為屬下珍重自己,南宮狂雖然有負於你,可是他這些日子的做為足以看出他的悔意,你就當放過自己,別再為難。」她一直無法發出聲音,恐怕是心病導致。黃櫻以淺薄的醫術斷定病因。

  她在為難自己……北越清雪低垂著頭,教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麼。

  「是呀!北越女皇,你別再跟自己過不去,你氣的不過是西帝不相信你,狠心的刺了你一劍,但是將心比心,一個是相處二十幾年的親兄弟,雙生子的情感密不可分,不是外人可以想像的。

  「另一個則是決定廝守一生的妻子,雖然確定他是喜愛你的,可你倆愛得太快,認識得太短,他如何信任你勝於胞弟,尤其你當他的面殺死他的至親?」

  將心比心……她沒站在他的立場為他設想嗎?若是死的是丹夏,或是秋湛,甚至是春吟,她能冷靜看待,不妄安罪名。

  北越清雪黯沉的眸子多了一絲光影浮動,她撫著仍不時抽痛的胸口,想著如果是她會怎麼做。

  其實季東寒說的話,她不是沒想過,當日那一劍表面上是傷她,實際上,他是在替她解套,若不然,光是殺害西臨皇室的罪名,輕則她個人丟命事小,重則引發兩國交戰。

  畢竟南宮越死了,死無對證,任憑她費盡唇舌也無法替自己洗脫罪名,而他親眼目睹胞弟死在她手上,又要如何冷靜,一邊是手足,一邊是妻子,都是他的摯愛,那一劍傷她至深,但確實是將傷害降到最低的辦法。

  「你真該去看看他的手呀!那一刀深及見骨,一點也不亞於你久治難愈的傷口,他是狠了心要還你,不讓你委屈了。」一個教人不得不佩服的傻子,皮開肉綻有多痛呀!

  她不見見南宮狂,南宮狂也不勉強她,只一味的埋頭苦幹,挑水劈柴,修籬補牆,設陷阱捕捉獵物,買了小雞讓他當寵物玩……他做了很多卻不邀功。默默的守著有她的屋子。

  人非草木,北越清雪自然也感受得到他的用心,心底的怨懟早就漸漸消退,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伯草繩,要跨出那一步,真的好難……

  「藥涼了就變苦了,趁熱喝吧,想讓他不好受就把身子養壯,等你好了再狠狠抽他一頓,以報一劍之仇。」

  陸清楓端著藥盅的手伸直了,遞到北越清雪面前,他兩眼亮璨的盯著她毫無動靜的春蔥小手,盼著她能打開心結,給自己也給南宮狂一個機會。

  然而過了許久,她仍一動也不動,眼見湯藥就要涼了,大家心裡著急了。

  驀地,她動了。

  在數雙盈滿淚光的驚喜眼中,她一小口一小口的飲下南宮狂為她熬煮的湯藥。

  第15章(1)

  「到底找到人了沒,為什麼派出這麼多人手,連一個北越清雪也捉不到?」

  高處不勝寒,不論坐在多高的位置,手握多少權勢,人總是害怕要得不夠多、坐得不夠牢靠,擔心有人會來搶。

  趁機篡位的北越春吟便是一例。

  她已是北越女皇了,高高在上的接受眾臣的朝拜,百姓當她是天命所歸擁戴著,一聲令下千軍萬馬,北越國在她的掌控下。

  可是除了剛登基那幾日外,她沒有一天睡得安穩過,無時無刻不想著有人要搶她的帝位,甚至有刺客隱身暗處想刺殺她。

  北越國君這位置她算是投機得來的,雖然她認為自己才是血統純正的皇位繼承人,但是心裡仍有些不安,不敢肯定自己真的大權在握。

  而她最懼怕的,便是始終去向不明的皇姊。

  「稍安勿躁,瞧你毛躁的樣子,如何做為北越子民的典範,沉住氣,方能顯示出身為君王的泱泱大度。」小不忍則亂大謀。

  「舅舅,你要我怎麼沉得住氣,皇姊一日逍遙在外,我便一日寢食難安,她是我的眼中釘、肉中刺,要是不拔除終成大患。」她老是提心吊膽,心口惶然皇姊會從迴廊轉角處跳出來,朝她大喊:還我王位。

  北越春吟臉上沒有得勢後的洋洋得意,反而是愁眉不展,鬱鬱寡歡,心裡沒法踏實。

  底下的龍椅初坐時是十分舒坦,可是坐久了卻有一絲不自在,似乎墊著針氈一般,越坐越不安。

  為什麼會這樣?這不是她夢寐已久的帝位嗎?為何真讓她坐上去卻沒想像中的痛快,一天到晚防著身側的人,唯恐生有二心。

  她不知道誰是舊皇派人馬,所以她把宮中的禁衛軍全部換掉,宮女太監泰半也是新的,架空不少手握重兵的將軍權限,使其無法興兵作亂,肋皇姊復辟。

  可是就算換上自己的人,她還是對他們的忠心存有質疑,如果可以為利誘所收買的親信,也許哪一天一樣會出賣她。

  「你都已經是北越女皇了,還操什麼心,北越清雪若能活著回宮也是舊皇,民心大失的她哪敢奢望重回帝位。」國舅爺取笑她的祀人憂天。

  「舅舅,你做了什麼,不是背著我私自下詔吧?」她草木皆兵的懷疑最疼她的母舅。

  帝位太誘人了,只要有野心的人都不會放過。

  「嗟!我能做什麼,不就是替你剷除障礙,讓你的眼中釘再也回不了宮。」她的存在絕對是一大阻礙,得盡早除掉。

  果然。「你下了追殺令?」

  他陰側惻的笑了,眼神如狠辣的毒蛇。「沒錯,我要她陳屍荒郊,成為孤魂野鬼。」

  「你……你……一定要她死嗎?皇姊雖阻礙了我的登基路,但她一向待我很好……」即使明知她覬覦帝王寶座,仍一視同仁的照顧她們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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