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在哪裡?
錢在大臣和劉國舅的府裡,只是北越春吟不知情,他們私課的重稅比繳入國庫的稅金要多上許多。
「你居然不放太醫出宮救人,究竟是何居心,你不曉得仁民愛物才是皇家風範嗎 ?」簡直草菅人命。
「你……你怎麼私自出寢宮,沒朕的命令誰敢放行。」都反了嗎?連她的旨令也不從。
「瘟疫橫行,百姓求救無門,而最該伸出援手的你卻置之不理,你這個帝位還坐得心安理得嗎?」貪圖權勢又自私自利的小輩。
「閉嘴閉嘴,朕不需要你來指責,你是待罪之身何來張狂,還不滾回熙寧宮,朕不想看見你。」她才是北越國君,誰都不能說她一句不是。
「哀家也不願瞧見你貪婪無知的嘴臉,百姓有難,皇家理應跳出來解民之苦,而你竟然無動於衷,打算就此漠視,是人都不會如此狠心。」周太后慷慨陳詞。
北越春吟冷悍的咋哼。「太后可真有本事,人在宮中也知外界的百姓疾苦,是誰通風報信的呀!朕要重賞。」賞他個屍首分家。
周太后滅儀赫赫。「不是哀家有本事,而是你不得民心,百姓們看出你虛佔其位,提不起一絲治國魄力,故而輾轉傳到我耳中。」
在上位者就怕人家說他能力不足,她亦然,惱羞成怒地下了龍椅,朝周太后身子一推。「輪不到你來教訓我,老太婆。」
「你……你好大的膽子敢喊我老……老……皇家尊卑蕩然無存,你真以為龍袍一披就是君王了嗎?」可笑王極,猴子畫花臉學人家唱大戲。
被她一推,周太后差點跌倒在地,一名低著頭的小太監適時的一扶才倖免於難。
但她沒多看一眼,以她尊貴的身份是無須向奴才致謝,服侍她是他們份內之事。
「我就是北越女皇,你沒瞧見我坐得穩穩的,誰也動搖不得。」她坐回龍椅,一副志得意滿的得勢模樣。
「不見得。」
一道低沉的男聲從議事廳外傳人,引人抬眸一視。
「舅舅,你怎麼來了,朕沒傳召……不對,剛剛的聲音不像你……」咦!他為何愁眉苦臉,像大難臨頭的似的?
「要是像了,那就教人苦惱了,這只腦滿腸肥的溝渠老鼠哪及得上我萬分之一,他連替我提鞋都不配。」一隻專鑽自家牆角的死耗子。
渾身抖個不停的劉國舅是被扔進來的,他面部朝下背弓高,十分難看地趴伏著,一名身形高壯的男子從他身上踩過,神色狂妄得不可一世。
「你……你是誰?為什麼可以任意進出朕的皇宮?!」北越春吟駭極,臉色微白。
「我是誰並不重要,不過我心情不錯,倒是能一解你的困惑,只要坐上劉國舅的轎子便可任意通行。」他又踩了一腳,頗為得意地以眼神睥視。
招搖過市的劉國舅太醒目了,大老遠就瞧見他仗勢凌人的倡狂模樣,目無王法地強押一名歌伎上他府裡「作客」。
這不明擺欠人教訓嗎?
只須拖進暗巷「曉以大義」,再把劉國舅的人換成另一批人馬補上,大轎華麗了點,無妨,多坐幾個人來威風威風。
人一得勢真的有特權,進宮的例行檢查竟然免了,一頂轎子這麼晃呀晃的晃進皇宮。
「放肆!國舅爺的轎子是你能乘的嗎?立刻給朕退下,休要造次。」舅舅真是糊塗,帶了個目無法紀的狂妄男子入宮。
北越春吟猶不知自己的春秋大夢到此為止,兀自擺出高高在上的君王架式,喝令不知名人士速速離去,渾然沒瞧見母舅擠眉弄眼的暗示。
「嘖!架子真大,可惜我這人天生只會使喚人,還沒人敢對我大呼小叫,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己滾下來,把龍位讓出,二是由我代勞,一腳踹你下台。」他個人偏好前者,省得他多費勁。
「你……你想要朕的皇位引」她突然一驚。
「這位置是你能坐的嗎?也不怕閃了腰,而且我自己有的東西幹麼跟你要,你也坐不起。」黑瞳中揚散的笑意驟地一冷,凌厲駭人。
「你究竟是……」誰?
「他是西帝呀!春吟,西臨國狂人——西帝南宮狂攻來了,他的軍隊已經駐紮在城外……哎喲喂呀!別再踩我了,我這把老骨頭下禁踩……」脊椎骨快被踩斷了。
什麼?!他是西……西帝?!「來人呀!護駕,快護駕!有刺客闖進皇宮……」
南宮狂大掌一張,冷笑地掐住她咽喉。「護什麼駕,真當自己是北越女皇嗎?不過是根不可雕的朽木!殺你我還嫌髒了手。」
第20章(1)
「放開她吧!西帝,沒瞧見她臉色發紫,一口氣就快要沒了嗎?」
嬌軟嗓音一出,除了南宮狂帶來的人外,在場的人一聽這極其熟悉的聲調,不約而同的露出訝異與難以置信的神情,齊齊朝聲源望去。
只見剛才扶了周太后一把的小太監脫下呢帽,一張清妍出塵的小臉露出,正是他們所想的那個人。
但這太不可思議了,畢竟西帝在前,以他狂妄無狀的性格豈會容忍他人放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清雪?!」她……她回來了,她朝思暮想的皇兒終於回來了。
「母后,孩兒讓你受委屈了。」言笑晏晏的北越清雪扶著高她一個頭的周太后,面容平靜。
眼淚奪眶而出,周太后失態地抱住失而復得的嬌兒,怕是作夢。「不委屈,母后不委屈,只要你平安無事,母后……哎呀!哀家都哭了,真難為情。」
「母后,那叫喜極而泣,是好事呀,表示孩兒又能承歡膝下,討你歡心。」好久了,母后的懷抱令人特別懷念。
北越清雪紅了眼眶,鼻酸地輕擁一下。
「你說的沒錯,你能夠平安歸來就是天大的好事,雪娘她也想念著你。」兩個娘親思念同一個孩子。
提到生母雲夫人,她螓首一點,示意明瞭了。「母后,孩兒待會再與你閒話家常,我先處理眼前的這件事。」
「嗯!母后先回熙寧宮跟雪娘分享這個好消息,你好生處置,別又心軟了。」雖然名為姊妹,卻無姊妹情份,春吟這回鬧得太過份了。
周太后一說完便先行離開,一臉歡喜的笑得嘴都闔不攏,有別於先前的愁容不展。
而這一邊,北越清雪也有她的仗要打,面對曾經喊她皇姊的北越春吟,她內心百感交集,既感慨又心酸,區區帝位讓兩人徹底撕破臉。
「春吟……」
「朕才是北越女皇,皇位是朕的,你回來也沒用,朕不會把帝位讓給你。」北越春吟激動的一喊,雙手緊巴著龍椅不放。
可悲又可憐的行徑,大勢已去仍不放手,死抓著最後一絲希冀。
「幹麼跟她客氣,直接抓下來扔到地牢裡,讓她跟蛇鼠同室,看她還敢不敢叫囂。」換成是他早給她一頓排頭,死不悔改的人不值得同情。
「西帝。」少說一句。
北越清雪輕睞一眼,狂似猛虎的南宮狂肩一聳,暫時消了聲音。
「春吟,你再戀棧權勢也是徒勞無功,皇城外已經被西臨軍隊團團圍住,你退無可退了。」她不想傷她,只希望她能真心悔改。
不肯認輸的北越春吟衝著她破口大罵,「北越清雪你無恥,竟然率領鄰國的軍隊攻打自己的國家,你眼中還有北越嗎?」
皇位是她的,她不讓,誰也不讓。
「我知道你會憤怒、心有不甘,可是百姓的心若不向著你,你的強求等於是迫害,他們不會承認心裡只有自己的帝王。」她的私心太重,無法苦民所苦。
「你胡說,百姓害怕的人是你,你是來毀滅北越的禍水,他們唾棄你、鄙夷你,巴不得將你這個禍水趕得遠遠的,不再出現!」誰不怕死,誰不想遠離禍端,純正血統的繼承人能護佑北越。
坐在宮中的北越春吟完全不知道宮外的情形,還當自己是百姓尊崇的帝王,忠心諫言的臣子她驅之,逢迎奉承的佞臣她近之,報喜不報憂的將她捧得如天人一般高,因此令他短淺無知。
她這帝位是虛幻的,即使她自認為天命所歸,但識人不清的短處卻讓她難登高峰。
「你錯了。」
「朕錯了,錯在哪裡?」她不信她能指出她的錯誤。
北越春吟自傲得無可救藥。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能無聲無息的逼近皇宮嗎?原因無他,是皇城守衛開城門讓我通行,百姓們讓出一條路歡迎我回國,他們要的北越國君是我而不是你。」她的國家,她的北越,她善良的北越子民。
想起夾道的熱烈歡呼聲,她不禁熱淚盈眶,一時的被蒙蔽內心受到動搖,並非喪盡天良,人人都有一雙雪亮的眼睛,足以看清是非、辨別真相,找回迷失的良善。
雖然使了手段讓百姓們受點磨難,但何嘗不也是一種警惕,盲目的輕信流言,終究受害的是自己,天災人禍難以控制,只能事先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