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兒,小昭。」
曲橋那兒,一名艷麗女子翩翩走來,笑容滿面的來到兩人面前。
「春花姊。」兩人福了福,點頭招呼,這春花姊是孫大娘的乾女兒,平日對她們也非常照顧。
「大老遠就見到你們兩人愁眉不展的,怎麼了,有心事?」
小昭歎了口氣。「小姐不肯吃飯。」
「怎麼回事?」
兩人無奈搖搖頭,說小姐為了耿捕頭的事,還在氣頭上。
關於耿雲天悔婚一事內情,春花也是知道的,為了讓傅君繡成為風情萬種的女人以及名滿春江的花魁,她也出了不少力。
「別愁、別愁,春花姊便是特地過來告訴君繡妹妹兩個好消息,相信她聽了,一定高興得連吃三大碗飯。」
兩人好奇問:「什麼好消息?」
「那惡名昭彰的採花大盜玉狐,被捕快們擊斃了。」
果然是令人振奮的消息呀!喜好打抱不平,常說要是被她遇著非痛宰玉狐一頓的小姐,聽到此事一定會高興。
第一個消息這麼棒,連帶讓人也對第二個消息產生滿滿的期待。
「第二個好消息是什麼?」
春花姊笑得更是花枝亂顫。
「耿雲天受傷了。」
兩人呆住。「受傷?」
「是呀,聽說在緝捕玉狐時,為了救另一位同伴,代替對方中了玉狐的暗算,現在呀,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呢!」
「此事當真?!」房門突然打開,傅君繡提著繡裙大步衝出,來到春花姊面前,嚴肅地問:「你說耿雲天受傷?傷到哪?」
春花被傅君繡的激動嚇了一跳,不過她還是繼續說道:「城裡的人都在說,耿雲天中了玉狐的毒,大夫們正在想辦法為他解毒。」
「他……中了毒……」傅君繡心口忍不住揪緊。
春花洋洋得意道:「聽說死不了的,不過夠他吃盡苦頭就是了,妹子,這下你該高興了吧?這叫報應,誰教他當初對不起你,是老天有眼——」
之後春花說什麼,傅君繡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她曾聽一位江湖老前輩說過,玉狐擅使令人發狂的毒粉,只有翡翠山莊的獨門解藥,可解五狐之毒。
思及此,她當下做了決定。
「芷兒,小昭,我們走!」
「咦?妹子,你要出門?」
「我有急事。」
「去哪?」
「救人。」
丟下傻眼的春花姊,傅君繡提起裙擺,像個男人婆飛也似的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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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雲天全身如同火燒一般烙燙,他滿面通紅,不停流著汗。
看見耿捕頭如此難受,府台大人和師爺、常德光等人,全都著急得不得了。
「怎麼樣?治得了嗎?」府台大人問。
大夫神色凝重道:「稟大人,耿捕頭的外傷不礙事,問題出在他身上中的毒,雖無性命之憂,老夫卻不知該如何為他解除毒性。」
一旁的常德光聽了,最是著急。
「你怎麼不知道?你不是醫術高超的大夫嗎?」
「老夫精通的是內外傷,耿捕頭是中毒,即使醫術再高超,沒有解藥,也無可奈何呀。」
「那怎麼行,找你來,就是要想辦法幫他解毒,你非想出辦法不可!」常德光比任何人都著急百倍,因為耿捕頭之所以中毒,全是為了救他。
當時,若非他急於立功,一時大意,也不會讓玉狐有機會暗算;耿捕頭為了救他,硬是將他推開,代他承受玉狐灑來的毒粉。
本該是他受的苦,看著耿捕頭如此難受,他心中真是愧疚極了。
正當眾人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一名衙役匆匆跑進來,向大人拱手稟報。「稟大人,嬋娟樓的君君姑娘求見。」
眾人一愣,萬萬料不到,嬋娟樓花魁居然會在這時候上府衙來。
「她來做什麼?」
「她要小的稟告大人,她有解藥,可為耿大人解毒。」
眾人一聽,更大為詫異,大夥兒不解這君君姑娘怎會有解藥?知道她和耿雲天之間才剛發生不愉快之事,雖然心中驚疑,但救人要緊,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府台大人遂下令。
「請她進來。」
「遵命。」
衙役速速退去,不一會兒,便領著一位嬌柔絕色的美人兒走進來。
來人果然是嬋姨茠漯廙礂g君姑娘,後頭還跟著兩名丫鬟。
「民女君君,拜見大人。」傅君繡輕輕斂禮,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素聞嬋娟樓花魁,傾國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一干人等見了,都禁不住驚艷。
不過救人要緊,現在不是發怔的時候。
「姑娘免禮,聽說你有解藥,可是真?」
「是的,民女帶了解藥,要給耿大俠解毒。」
府台大人心中疑惑,一個看似柔若無骨的青樓女子,怎會有解藥?
採花大盜玉狐,橫行已久,之所以難以緝拿,全因玉狐使用的這種毒粉,雖不會致人於死,卻能讓人立刻全身灼燙如火燒,難受至極。
宮府好幾次緝他不成,都給他逃脫了。
府台大人正想詳細盤問她如何有這解藥之時,床上的耿雲天突地大吼一聲,猛地跳了起來。
眾人全被耿雲天的樣子給嚇了一跳,他面色潮紅,血脈衝腦,神情猙獰可怖,彷彿隨時要把人生吞活剝似的駭人。
正當眾人呆愕如木之際,傅君繡立刻命令。
「糟了,他發作了,小昭,芷兒,快把他架住!」
「是,小姐!」
兩名丫鬟衝上前,一左一右,制住耿雲天的手臂,將他壓回床上,出手悧落,絲毫不含糊。
才把人壓回床上,毒性大發的耿雲天,暴吼一聲,強大的力量,又將兩人震開。
「啊!」
芷兒和小昭壓制不住,往左右兩旁跌去,幾乎是她們被震退的當口,一隻繡腿,快狠準的往他胸口踢來,將龐大魁梧的身軀給踹回床上去躺平。
傅君繡一腳踩在耿雲天的胸口上,阻止他再度爬起來,同時大聲喝令。
「將他綁起來!」
「是!」
三個女人七手八腳的,要制住瘋狂掙扎的耿雲天,而旁邊一干男子,卻都呆若木雞,全部看傻了眼。
在他們面前,那個柔若無骨、嬌軟無力的花魁佳人,搖身一變,成了英氣勃勃的男人婆,不但將兩手袖子捲起,連礙事的裙擺都豪邁的撩起來,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耿雲天的身上,氣勢如虹,恍若一介山寨女霸王。
「壓住他的手!」
「是!」
「還有腳!」
「是!」
「別讓他的頭亂動!」
「小姐,我們沒手了啊!」那雙美眸,猛地往旁邊怒瞪,對這群傻愣的男人大喝。
「你們還在發什麼呆啊?快來幫忙!」
突然驚醒的男人們,在她的喝令下,這才慌忙動了起來。
有的負責抓住他的手,有的負責按住他的身子,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被她的氣勢給震住。
傅君繡從腰際拿出一個瓷瓶,這是她剛從翡翠山莊莊主斐冷羿那兒,要來的解藥,可解玉狐之毒。
她倒出一顆黑色藥丸在手上,傾身上前,試圖將藥丸塞進耿雲天的嘴裡。
耿雲天雖然暫時被所有人壓制,依然瘋狂掙扎,毒性發作,令他失去理智,全身賁起的青筋,讓他像一頭狂蠻的野獸,令人捏一把冷汗。
「快,吞下去!」她試圖扳開他的嘴,好不容易花了一番功夫,才將藥丸餵入他嘴裡。
「噗!」
黑色的藥丸,被他硬生生的吐出,還順道吐了她一臉口水。
周圍傳來抽氣聲,一隻隻睜大的眼,呆愕的盯著那黑了一半的花容月貌上,沾滿黏答答的唾液,那藥丸剛好黏在她鼻頭上,上頭,還有泡泡。
傅君繡的臉色,很沉,很沉!她緩緩拿下鼻頭上的藥丸,眼角抽動著。
他竟敢吐她口水?好!好得很!他不肯吞,她就非要他吞下不可!
「你給我吞下去!」她用力扳開他的牙齒,把藥丸塞入他喉嚨裡,看他還吐不吐得出來!
床上的野獸,發出低吼,而她像個馴獸師,絕不退縮。
她吃痛一聲,收回手,那白皙的手指上多了一道血口,上頭有他的咬痕。
「小……小姐。」芷兒和小昭,全都冷汗涔涔,擔憂的看著小姐。
傅君繡忍住疼痛,細皮嫩肉被咬出血來,她依然咬著牙,不肯放棄。
她的忍功,令其他男人心中震撼。
她不怕疼,只擔心他無法將藥丸吞下去,再這樣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去給我拿水來!」憤怒的美眸,狠狠向一旁射去。
府台大人呆住,看看左邊,再瞧瞧右邊,疑惑的指著自己。「我?」
「廢話!所有人都沒空,就你最閒!不叫你去拿,叫誰!」
沒搞錯吧?他是府台大人耶!居然這樣命令他?!
他被罵得面紅耳赤,才正想辯駁,自己哪裡最閒了?卻愕然發現,現場每個人都各司其職,不是抓著耿雲天的頭,就是抓著他的腳,連他的師爺都努力緊緊抱住其中一隻腿,只有他一人站在旁邊涼快。
眾人一致盯住他,那眼神彷彿在說——的確你最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