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故意歎了一大口氣。「哎∼∼想要為難人家,又捨不得人家辛苦,這不是自找麻煩嗎?女人的心思果然矛盾呀。」
傅君繡給她說得臉紅。
「哼,少糗我,聽說你跟那位常捕快,混得倒挺熟的嘛!」
話題一扯上常德光,讓小昭臉兒也紅了。「我哪有啊。」
芷兒插嘴道:「那位常捕快,自從見到小昭後,便念念不忘呢。」
「你還笑我,你跟唐紹公子還不是一樣。」
「唐公子?」傅君繡瞪大的眼,改而投向芷兒。
這回換芷兒臉上浮現一抹尷尬的紅暈。「我跟他,只是以文會友。」
「小姐,那位唐公子,三天兩頭來翡翠山莊做客,帶字畫,送詩詞,還不是為了見芷兒一面。」
「喔?有這回事?」
芷兒皺眉道:「他只是來找我吟詩作對,切磋罷了。」
「切磋?我看是為了取悅你才是真。」
「臭小昭,你敢笑我。」
難得芷兒也會有不自在的時候,望著她們互相鬥嘴,傅君繡看在眼裡,笑在心裡。小昭和芷兒雖然是她的丫鬟,卻從小和她一塊玩到大,是她的好姊妹、好朋友,如今有良緣來到,她也樂觀其成。
此時,翡翠山莊的三小姐,匆匆跑進來。
「君繡姊,不好了!」斐珊瑚三步並作兩步,她的粗魯行徑跟傅君繡有得比。
「珊瑚,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
「我剛聽常捕快說,耿大俠他、他——」
傅君繡原本愉悅的笑容,倏地收起,心兒一驚。「他怎麼了?」
「常捕快說,耿捕頭突然倒地不起,昏迷不醒。」
「什麼?」傅君繡抓住珊瑚,臉色驟變。「怎麼會?他……不是好好的嗎?」
「不好不好!他們說,在圍捕刺客時,耿大俠被牡丹幫主打了一掌,當時沒怎樣,誰知回到住處後,突然內傷發作,吐了一大口血呢!」
聞言,傅君繡整個人慌了,再也顧不得堅持,立刻奔出房門。
他受傷了!
被牡丹幫主打了一掌!
吐了一大口血!
怎麼會這樣呢?好不容易才放下心,卻突然收到這個惡耗,急得她沒去思考細節,一聽到他受傷,整個思緒都亂了調。
她匆匆趕到他的住處,尋著他的影子,當她來到門口,見著一堆人站著時,她急奔入內。
「雲天怎麼了?」
常德光見到她,滿臉的憂傷,什麼也不說,只是搖著頭。
她心兒咚地一聲,發現所有人的臉色都很沉重。
「你們怎麼了?為何不說話?雲天呢,他在哪?」
唐紹緩緩走過來,對她輕道:「他在房內。」說完,便撇開臉,眼角含淚,極力忍住悲傷。
傅君繡一顆心沉到谷底,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在等著她。
她大步走入房內,當見著床上躺著一個人,全身被白布蓋住時,她雙腿差點沒跪下去。
「不……」她不停的搖著頭,臉色刷白。
「不會的……我不信……」她整個人幾乎快昏倒,感到所有力量抽離了身子。
他死了?怎麼可能!她不信,也不要,她企求的,並不是這種結果。
她只是想讓他明白,愛一個人時,那種揪心的疼,有多麼深,多麼刻骨銘心,她只是想讓他更珍惜她,然後,她才能放心的嫁給他,做他的妻子。
她一直等著他向她提親,用花轎來迎娶她呢!因為,這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夢想。
可現在,夢想在眼前破碎了。
他……死了?
緩緩走到床前,她用顫抖的手掀開白布,瞪著他彷彿沉睡似的面孔,眼眶濕了,畫麵糊了,再也支撐下住,撲倒在他身上,激動的哭出來。
「你怎麼可以死!不!你下能死!你還沒娶我過門,怎麼可以死!我不准!哇——」
她哭得聲嘶力竭,哭得心力交瘁,雙拳不住往他胸膛上捶打。
「醒來、醒來,求求你,別拋下我啊∼∼我、我已經不生氣了,你快睜開眼睛啊∼∼」
她趴在他身上痛哭,眼淚沾濕了滿頰,也沾濕了他的衣襟。「只要你醒來,要我做什麼都願意,求你醒來,醒來——雲天——」
「真的?要你做什麼,你都願意?」
「對!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醒來,我什麼部聽你的——」呆住!
傅君繡渾身一僵,一雙淚眸震驚的瞪著身下的男人,原本死去的人,眼睛開開,正用炯炯有神的黑眸含笑盯住她,讓她一時傻住,震驚得合不攏嘴。
「這可是你說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反悔喔。」
她簡直不敢置信,他他他——居然裝死?
「你騙我!」
她憤怒的跳起來,但更快的,一雙臂膀將她摟回來,緊緊圈住。
「若不這麼做,你怎麼會願意見我。」鐵一般的臂膀,牢牢困住這個自投羅網的嬌人兒,好不容易將始終不肯見他的女人給騙出來,說他奸詐也好,狡猾也好,總之他學聰明了,明白要對付這女人,得用非常手段。
「你王八蛋!存心嚇死人嗎?放手!」
「不!我不放!這輩子,你休想要我放開你!」
他狠狠吻住她。兩年了,他整整忍了兩年,夠久了,抓到了牡丹刺客,破了總壇,他終於可以放心,不再有人會傷害他心愛的女人。
滑入的唇舌,很快的征服這個倔強潑辣的小東西,果不其然,對付她最快的招數,依然是一個吻。
即使她試圖掙扎,但在被他吻得全身發軟後,緊握的繡拳也緩緩攀上他的肩,回應他熱烈的索求。
這是她的罩門,她的弱點,這輩子,她都拒絕不了他的吻。
其他配合演戲的人,早就識相的離開,留給這對冤家獨處的空間。
他有多久沒嘗她了?
兩年,像是兩世那麼久,久到他的心會痛,夜不成眠,知道自己除了她,這輩子再也無法愛上任何女人。
積壓了兩年的慾望,化為激烈的渴吻。
她嬌吟一聲,不由自主的抗拒這太過刺激的感受,因為,她也忍耐了兩年。
慾望如火,瞬間蔓延。
雖然,她仍氣他裝死,把她拐來,害她差點心碎得想死掉,不過沒關係,現在讓他得逞,來日方長,她再好好向他討回這筆帳!
汗水交纏,歡愉如浪,將她席捲淹沒,閉上眼,再也無法思考。
尾聲
「嗯……」
傅君繡手搗著嘴,感到一陣反胃,膳食擱在案上,都快涼了,但她就是沒有食慾,一看到就想吐。
不舒服,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小姐,吃點吧。」
「不吃。」
「喝湯?」
「不喝。」
「會餓著的。」
「不餓。」
「我指的是你肚裡的孩子,他會餓。」
芳唇抿了抿,像個任性的小孩子一般,嘟起嘴兒,垮著臉。「這孩子准像他爹,故意挑食,讓做娘的不好受。」
這話,讓小昭和芷兒不由得噗哧一笑。
「這叫害喜,孩子尚未出生,做娘的就誣賴他,我看哪,他跟他爹一樣命苦。」
「哼,誰教孩子的爹裝死騙我,這筆帳,我還沒跟他算呢!」
自從上回被耿雲天騙去,被他徹頭徹腳吃到底,兩個月後,癸水沒來,找大夫把脈,她才知道,自己真的懷孕了。
芷兒歎氣道:「我現在比較同情姑爺,他想見小姐,還得得到小姐的同意呢,真可憐。」自從小姐有了身孕,雖尚未成親,但她和小昭已把耿雲天認定為姑爺,也改了稱呼。
「小姐,咱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牡丹幫已被剿滅,斐莊主也解決了幕後主使者,咱們該還的恩情都還了,現在呢?總不能在這裡待一輩子吧。」
「我在等。」
「等?等什麼?」
「等姑爺知道我有了身孕的事後,他會採取什麼行動?」
芷兒皺眉,依她對小姐性子的瞭解,猜測道:「小姐該不會現在還不肯離開山莊,只是為了要整姑爺吧?」
傅君繡咧開一抹頑皮的笑意。「沒錯,我已經放出風聲,說我懷孕了,這消息應該已經傳到他耳裡。」
芷兒搖搖頭。「小姐讓姑爺知道懷了他的孩子,卻又不肯讓他進山莊來,這不擺明了存心折磨姑爺?」
「只有這樣,他才會瞭解,心碎的滋味是什麼,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裝死騙我!唯有如此,他才會更珍惜我。」
自從懷了他的孩子,這喜訊令她狂喜不已。
別的姑娘家,未出閣前有孕,是嚇得不得了,她卻例外,第一個想法是,這回,耿雲天想賴也賴不掉了。
他這輩子,非對她負責不可!
一想到此事,她就樂不可支;有了籌碼,不怕耿雲天這塊肥肉跑掉,嘿嘿奸笑了好幾天。
「嗯……」她搗住嘴,又想幹嘔了。
唯獨害喜這件事,讓她無法高興起來,因為她沒想到這麼難受,吃不好,睡不好,沒精神,容色憔悴,難受死了!
「我想睡一下,你們退下吧。」
小昭和芷兒為小姐蓋好被子,放下羅帳後,兩人便退出去。
她躺在床榻上,閉上眼,想有個好眠,但翻來覆去卻始終無法成眠,偏偏這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吵雜人聲,擾得她頭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