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世澤不禁微揚起眉,看得她有些心虛地咳了兩聲。
「那個……不管怎和說,我的法子是要比你的想法來得溫和多了。」他近來戾氣懾人,她可不希望他一時失了分寸,犯下滔天大罪。
花世澤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將你置於安全之處?」
裘化真貼在他的胸膛上。「這裡呀,這裡不就是最安全之處,侯爺,這一回咱們聯手出擊,徹底杜絕後宮惡鬥與朝堂結黨,如此一來,咱們才真的能天地翱翔。」
「我怕。」他歎口氣,低喃著。
裘化真從他懷裡揚起小臉,輕輕地往他唇上一啄。「別怕,有我在。」
花世澤輕揚笑意,戾氣盡褪,猶如三月春風。「今兒個是你生辰,記得嗎?」
「侯爺要賞我什麼?」他不說她還真忘了。
他將身上的玉取下,掛在她的頸間。「這是當初來不及給你的。」
「碎了。」哪怕鑲金,價值也不高呀。
見她佯裝嫌棄的笑臉。「那麼,再加上一個我吧。」情難自禁地要吻上她嬌笑的眉眼,覆上她的唇。
「值多少?」她笑著閃避。
「值一個裘化真以身相許。」話落,驀地將她壓倒在床,她驚呼了聲,滿臉通紅,不敢相信他竟然大白天的撲倒她。
「侯爺不用去宮裡嗎?」她忙抓著他的手。
「今日不想再見到皇上。」
「可是、可是……」
「誰要你親了我。」
「咦?」難道是她自個兒放了火?當他的手滑進她的衣衫底下時,她忍不住驚呼出聲,想阻止,可一對上他那雙黑得不見底的眸,伸出去的手反而摟住他的頸項。
完了,她被這傢伙給吃定了,偏又如此心甘情願。
第十三章 德妃命懸一線(1)
遠遠地瞧見太和門,裘化真不自覺地握緊粉拳,幾乎同時,粉拳被一把溫熱包覆著,瞬間穩了她的心。
「還是別去了。」他道。
「都到這裡了,怎麼回頭?」她好笑反問。
要是讓皇上派出禁衛押人,那就不怎麼光彩了。
花世澤輕摟著她,低聲問:「身子還好麼?」
「恢復得差不多了。」事實上她的氣色不好,是因為這段時日又悲又喜造成的,醫經裡也說了,大喜大悲最易導致陰陽失調,果真不假。
「我指的是……」他咳了聲。
裘化真是何等冰雪聰明之輩,哪怕沒半個字點出,她隨即明白他的意思,一張小臉緋紅如彩霞。
「不、不礙事了。」她細如蚊鳴地道。
關於這事,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男人都這樣麼?大白天行房就算了,怎麼可以連正午也如此,甚至晚上也不放過她,累得她怎麼也甩不掉身上的倦意和酸疼,反觀他,那嘴角揚起的笑意都能融化隆冬大雪了。
「尚未過門這麼做是太出格,可是……」他啞聲喃著,吻上她雪白的頸項,「實在是我情難自禁。」
「到了、到了,太和門到了!」她忙喊著,很怕他不小心又情難自禁。
花世澤咂著嘴,吸了口氣瞪著車簾外等候多時的宮人。
「侯爺,該下馬車了。」裘化真小聲催促著。
花世澤不動如山,外頭的宮人也不敢再近一步。
裘化真不禁歎了口氣,低聲勸著,「侯爺,都這時候了,咱們倒不如趕緊完事,如此一來,才能辦親事,我才能成為名正言順的侯爺夫人,不要忘了,戌時一刻,這回換你來找我。」
花世澤睨了她一眼,趁她不備時吻上她的唇,鑽入她唇腔裡廝磨纏綿好一會,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抱著她下馬車。
一見兩人下馬車,宮人隨即向前。「侯爺,皇上有令,讓裘姑娘乘坐軟轎,立即前往交泰宮。」
還紅著臉的裘化真立即間:「德妃狀況如何?」
「德妃娘娘一刻鐘前吐了大口血,狀似昏厥了。」宮人急聲道。
「走吧。」裘化真快步上了軟轎。
宮人隨即抬起軟轎半走半跑著,花世澤一直跟在轎旁,眼見交泰宮已在面前,正打算和她一起進寢殿,卻被她擋在外頭。
「等我看過狀況你再進來。」
「可是……」
「德妃娘娘的玉體你能看麼?還不趕緊去把十三帶進來。」裘化真低吼了聲,背著包只進了寢殿,就見皇上竟是守在床邊,她正要屈膝跪下,便聽皇上開口。
「無需多禮,快過來看看。」
「是。」裘化真上前一診脈,眉頭一鎖,二話不說地取出針盒,一針便朝德妃的人中處刺下。
「你這是……」
「娘娘先前吃過什麼?」她問著,再往湧泉穴刺入一針。
「她喝了藥。」
「什麼藥?將藥渣取來,再將開方的太醫找來,還有,馬上差人以黃連、甘草、黑豆各兩錢煎煮,動作快!」在她說話的同時,已經取出銀針,先過了燭火,隨即朝德妃指頭上的十宣穴紮下擠血。
那血色極淡,血量亦不多,她秀眉緊蹙,隨即繼續往下扎。
一頭,華重盛已差人煎煮湯藥。就在裘化真紮下最後一根指頭時,聽見德妃輕嚶了聲,華重盛大喜過望地靠向前。
「英兒。」華重盛忘情地喊著德妃閨名。
德妃儘管已清醒,卻氣若游絲,像只吊著一口氣,連話都說不出口。
「德妃娘娘請節哀,唯有養好身子才能再懷龍子。」裘化真湊前溫聲勸著。「皇上對德妃娘娘如此赤忱真心,娘娘豈能辜負。」
德妃聞言,虛弱地看了裘化真一眼,淚水不斷地從眼角滑落。
見德妃像是有了求生意志,她便讓皇上先退後,拉開德妃的衣襟,朝著任脈經幾處穴位施針。
一會煎藥送至,裘化真和華重盛合力讓德妃喝下大半,一刻後再診脈,脈呈代脈細數遲。
果真是毒……想不到竟連德妃都不放過!
「如何?」華重盛低聲問。
「尚未脫離危險,這兩三天會是關鍵,民女會盡力而為。」裘化真沉聲說,想了下,又道:「最要緊的得讓德妃娘娘有求生想法,否則神仙下凡都救不了她。」
任何病徵或毒征,都有方可解,最怕的是無心求救活。
華重盛神色黯淡了下來,良久不語。
「皇上,德妃這兒就由民女守著,民女一'步都不會罔開,直到德妃病情轉穩為止。」光看皇上的表情就知道德妃是他心頭上的一塊肉,要是不能救下她,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有勞你了。」
「這是民女該做的。」只要她守在這裡,就再無下毒的機會。不管是什麼毒,只要還有一口氣,喝下解毒湯便是,待脈息回穩,餘毒自然就不成問題。
只是,宮中既然已管理得如此森嚴,到底是要從何處取毒?
不由得,她想起朝陽殿裡的金銀花……那晚,她到底是瞧見了什麼?怎麼她壓根都想不起來?
還是,乾脆再走一趟朝陽殿?
然而光是想像,她就渾身忍不住爆開雞皮疙瘩……不行,她會怕,那種恐懼就像是她怕水一樣,壓根不想再靠近。
現下管不了那麼多了,先讓德妃穩住才是要緊。
「皇上!」外頭突地傳來宮人的喚聲。
「何事?」
「啟稟皇上,泓陽殿來稟,大皇子突然抽搐倒地昏厥了!」
華重盛聞言,看了眼裘化真,裘化真隨即道:「皇上,能否將大皇子帶到偏殿?」
「傳太醫,馬上將大皇子帶至偏殿,快!」
「奴才遵旨!」
不消半刻鐘,大皇子就被宮人七手八腳地抬進偏殿,後頭還跟著哭嚎不休的皇后和太醫眾人。
裘化真向前一看,扳動眼瞼再扳唇看舌,而後趕至的柳至衍瞧見這一幕,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再見她靜心診脈,隨即抬眼問著,「宮中有沒有新鮮的鵝血?要不……豬血或羊血也成。」
「還不趕緊準備!」華重盛聞言,隨即朝宮人吼道。
「還有,宮中可有蕹菜?將蕹菜搗汁,烏非和甘草各五十錢,金銀花十錢煎成濃汁,再和上一大碗的蕹菜汁……」她快速對著其他宮人說,卻見宮人面露遲疑,不知所措,咬了咬牙道:「皇上,能否差人去看柳十三到了沒?」
「柳十三?還不去查探,快!」華重盛趕忙催促道。
柳至衍走到大皇子面前,察其顏觀其色,是中毒無誤,但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判斷出什麼毒,這姑娘確實是了得。
「斷腸草麼?」柳至衍道。
裘化真一聽聲嗓,回頭望去,忙道:「錯不了。」不是她自誇,她真的是個解毒能人。從小為了防毒,她學醫,第一件事先學毒,把每一種毒都學得專精了,再將每種解藥都記牢,她才學其他的。
然而,她卻想不通金銀花叢裡到底有什麼秘密。
「宮中怎會有斷腸萆?」
「不過慶幸的是這量下不多,只要趕緊服下鮮血就能遏毒,再佐以蕹菜汁等物,服個六帖左右就能解毒。」至於宮由突然冒出斷腸草,就交給皇上去處理了。
「爹?」
柳至衍回頭見是柳十三,訝異地問:「你怎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