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接到他的求救訊息,跟在談群美背後而來的詹彩雲走上前。
「彩雲?你怎麼會在這兒?」談母訝然不已,卻在下一刻表現出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你瞧伯母我真是老了,你爸媽好像不止一次跟我提起你也在這裡做義工。不過你也不能怪伯母啦,義工人數這麼多,要做到能上報或讓人記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像我們家群美,也是做了兩年義工才有今天的成果。」
好個尖酸刻薄的冷嘲熱諷!誰不知道她與談群美兩人先後不差一個月進入義工隊,如今談群美都快變成家喻戶曉的名人,而她卻依然默默無聞。
哼!不過他們也用不著如此得意,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輸,她只是懶得做而已,如果她要做的話,昨天那件事哪輪得到談群美去表現?
壓下心頭的不屑與冷哼,詹彩雲神秘兮兮的朝談母招了招手。「伯母,你來。」
談母懷疑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移動腳步。
詹彩雲不以為意,主動走向她。
「伯母,我們A組處長是出了名的小氣鬼,你就算是求他,他也不可能會做匾額給群美。」她在她耳畔小聲的說。
「你是什麼意思?」稍將耳朵移開,談母懷疑的看著她問。
「我的意思是如果群美今天是在B組的話,以她過人的能力,要得到匾額或是公開表揚,一定沒問題。」
「B組?」談母揚高聲。
「B組?」一旁的李處長愕然的瞠大眼睛。
「你們在說什麼B組?」談父不解的看著他們三人。
談母懷疑的看了詹彩雲半晌,然後將臉轉向李處長。
「李處長,你剛剛不是說義工隊裡沒有表揚或匾額這類東西,怎麼彩雲跟我說B組有,難道說B組不是義工隊嗎?」她半求證、半刁難的說。
「那不一樣……」李處長皺緊眉頭。
「有什麼不一樣?」談母先聲奪人的問,「除非B你敢說B組不屬於義工隊。」
「B組也是義工隊,但是……」
「既然也是義工隊那就沒有但是。」
「談太太,你先聽我說。」
「不用說了,我決定讓我女兒轉到B組去。」談母逕自決定。
李處長的眉頭在一瞬間皺的死緊,「談太太,你不知道B組義工所負責的工作範圍,群美並不適合到B組,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能力應付……」
「你說什麼?我女兒沒有能力?!」談父倏然大吼。
李處長一呆,急忙糾正自己的說法。「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他想解釋,單早已被那句「沒有能力」所激怒的談父根本就不願再聽他說。
「夠了!」他怨聲嚷叫,轉向女兒。「走,群美,現在就跟爸爸到B組報到去,別在這裡讓人給瞧扁了!」
談群美怔愕的看著他,像是被嚇呆了一樣。
「我叫你跟我走,你沒聽到嗎?」談父怒目相視。
「走啊,虧你在這種地方竟也能待上兩年。」
見女兒依然像個木頭人般站著不動,談母忍不住走上前,強拉著她往外走,一副像是多在這裡待上一秒,身上就會長霉一樣。
第1章(2)
被母親強拉出處長室,談群美一路羞恥難堪的低著頭,不敢望向小芳或是聞聲而來的同事們,害怕從他們臉上看見同情。
B組?
那是特別為假釋犯籌組的義工隊,這組義工不是到醫院幫助病人,不是到養老院幫助老人,也不是輔導叛逆的青少年,而是專門輔導或監視煙毒犯、強盜犯、流氓或傷害罪犯等假釋後的行為。
而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身高不及一六○,體重不到四十五公斤的女生到B組能做什麼?
倒茶?
遞水?
煮咖啡?
如果可以就好了,因為以她與爸媽共同生活了二十四年來的經驗,在保住女兒性命與保住他們倆面子間,他們會毫不考慮的選擇後者。
也罷,隨他們吧,反正人生在世也不過就是這樣,如果她不幸遇到了危險,甚至於死亡,她也不會覺得遺憾或是有什麼捨不得的。
反正,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人會在意她的存在與否,就連她自己都……
算了,隨他們吧。
果真被她猜得準準準,到了義工隊B組,便得知那裡所負責的工作,真的不適合像她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生,但是為了面子問題,她依然被爸媽強制的安排進入,同時還接到三令五申的告戒,要她只准成功不准失敗。
只准成功不准失敗?
談群美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這種事情要怎麼才算得上是成功或失敗?
她想起了那天早上B組張處長對她說的話。
「老實說,你一點也不適合待在B組。」他歎息的說,「但是從李處長那裡我大概知道你是身不由己的。你應該知道這幾天來,我要你跟其他同事學基本防身術的理由。」
「對不起處長,為你添麻煩了。」她低頭道歉。
張處長搖了搖頭。「其實我真的很想將你調回A組去,但是你也知道你爸媽是有些影響力的。」
她無言以對。
他看了她一眼後,繼續說:「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盡量找一個不那麼困難,危險性較低的任務給你。」說著,他輕歎了一口氣,從抽屜裡拿了份文件交給她。「來,這給你。」
她走上前,從他手中接過一個沉甸甸的資料夾。
「這是我從眾多等待處理事件中特別為你挑出來的。這個假釋犯是個高級知識分子的財經犯,應該不同於其他煙毒犯、強盜犯之類可能會對輔導人員動粗,我想你應該可以應付才是。不過話雖如此,你還是要格外的小心,畢竟他在監獄裡待過三年,誰也不知道那三年對一個人會有多大的影響,總之你要謹慎小心就對了。」
她點頭。
「小心點,量力而為,如果發現自己處理不來,不要猶豫,趕緊告訴我,知道嗎?」
張處長真誠的叮嚀,言猶在耳,讓談群美不由自主的再度攤開手上看了不只十遍以上的資料。
梁列,現年二十九歲,三年前因為掏空公司資產,讓公司惡性倒閉而鋃鐺入獄。
當時年僅二十六歲的他不僅因為過人的商業頭腦引人注目,俊逸的外表更是讓眾多女人前仆後繼,如此前途似錦的人中龍鳳誰不想搶得,但誰也沒想到他會掏空自己的公司,讓公司惡性倒閉。
而原因至今仍然是個謎,數億的資金不翼而飛。
事發後,梁列並未為自己辯解,不發一語的選擇坐牢一途,他寧願自毀前程,死也不願吐露大筆金錢的去向,這在當初曾轟動一時,不過隨時間的逝去,已讓人淡忘。
身為獨生子,父母在他十八歲時因車禍雙雙早逝,他十八歲接手父親遺留下來的小型企業公司,獨排眾議的獨裁作風一度讓自家企業面臨倒閉的命運,但事實證明他不僅眼光獨到,運氣更是較常人好上幾倍。
二十三歲便被人稱為傳奇的他,先後曾經交過七個女朋友,貧富美醜並非他選擇女友的第一要素,但他七任女友卻都有一個共通點,那便是擁有一頭又黑又直的長髮。
看到這裡,談群美忍不住伸手輕觸了一下被她以蜈蚣辮編起的長髮,不知道這樣能不能預防萬一?
她為這突然生起的莫名其妙想法呆愕了一下,早上她攬鏡自照時,也發現自己竟瞪者長髮想著他。
她是怎麼了?竟在一天內為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出神好幾次?即使照片上的男人長的再帥,意氣風發的神韻再迷人,畢竟也只是個陌生人,而她……
老天,她到底是哪根神經接錯了線?
搖搖頭,她忍不住再將手上的文件翻到最後一頁,然後像過去幾天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上頭的照片。
那只是一張大頭照,但是照片中的人還真只有英俊兩個字足以形容。
濃密卻不至於顯得過粗的眉毛,一雙漂亮瞳眸帶著笑,還有直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長短適中的髮型,健康的膚色,與性格陽剛的下巴。
他真的長得很帥又迷人,難怪會讓女人們前仆後繼倒追起他來,更別提他的多金後盾。只不過讓人想不透的是,為何三年前他要知法犯法的掏空自己的公司,並讓自己陷入坐牢的命運呢?
想著想著,談群美忽然大歎一口氣,其實她根本不應該想這些事,因為她連他的人現在到底在哪都不知道!
據處長所說,假釋已有兩個多月的梁列像失蹤似的,沒人知道他現今的下落,更別提想聯絡到他,所以她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先找到人。
將手中文件翻到記錄梁列可能出現或逗留的地方,她蹙眉凝視那十幾列不同的住址半晌後,決定還是按部就班依照資料上的地址,一個一個去找。
收起文件,她剛剛到7—ELEVEN所買的麵包吞下肚,解決中餐後,立即動身前往資料上的第一個住址。
那是一間雙併的三樓洋房了,本是屬於梁列的,因三年前的事件而被法院查封拍賣,如今已有別人般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