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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新婚期,他們沒去度蜜月,於子楓覺得太花錢,又碰上慕雲非銀行業務正忙,無法說請假就請假,蜜月就此打住。
她的體貼讓慕雲非更加確信自己要用一輩子來疼惜這個女人,他給不了她一顆心,但他可以給她一輩子的溫情。
於子楓的新婚甜蜜感染了於子宣和小妹,對于于子楓的結婚對象,小妹並不知情,而於子宣也刻意不提,於子楓更是沒有特別介紹。
小妹擔任咖啡店店員這麼久,也知道人有一定的隱私需要尊重,她見子楓姐和子宣姐都不開口,她也沒主動詢問;只要知道子楓姐過得快樂,她也覺得沒什麼。
礙於咖啡店的營業時間,於子楓總會比慕雲非慢一、二個鐘頭下班;慕雲非對於妻子的工作從沒多問,他知道她是廚師,想當然耳在用餐時間肯定走不開。
他替子楓辦了一支手機——在聽到她沒有帶手機的習慣時,他差點以為妻子是從古代穿越時空而來的!
於子楓連忙解釋,是因她和子宣長時間在一起,便覺得沒有帶手機的必要,而需要時子宣也會把手機借給她;至於子宣的手機,則是跟朋友聯絡用的。
「你的大學同學都不會想聯絡你,或跟你出去玩嗎?」
「我沒念大學,我不是唸書的料。」她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一念完高職就自願在父母自營的咖啡店幫忙。
「不覺得可惜嗎?」
「不會呀!跟到時候被踢出校門相比,我覺得現在就很滿足了。」和他相處的時間愈長,她和他能說的話就愈來愈多,短短的時間裡,他給她的熟悉感已能和子宣、小妹相比。
只除了有時她看著他,還是會臉紅之外。
勾著她如瀑布般的黑色長髮,她不常把長髮放下,那超過臀部的長髮讓他想起了莊欣雅——只有她的那頭長髮和莊欣雅有著相似之處。
「沒剪過嗎?」
「會定期修剪分岔,我從高職畢業後就沒剪過了。」
「為什麼不剪?」
「一開始是沒時間剪,後來爸媽過世,就想留頭髮祈福,我知道這個理由很好笑。」她記得子宣聽到時有點傻眼,還說她的腦子肯定是燒壞了——留頭髮哪有祈福效果?
「不會,心意最重要。」她的髮絲很細、很柔,但又堅韌無比,就像她的人一樣,換了環境亦能慢慢適應。
她不似外表那般柔弱,她也有她的強硬作風——
他們大約三天會上一次超市採買家庭用品,她喜歡拿著廣告單比價,看看哪邊有便宜的東西,他們就會跑一趟。
當他說不用特意比價時,她會板起臉孔告訴他,若是看輕一塊錢,那可是會被一塊錢報復的。
她很喜歡看鍋具,但是不會看到就買,她醉心於鍋具的推陳出新,可不會喜新厭舊;他想替她購買新鍋具,她總會阻止他,直說能用就好。
她分明怕生得很,可在結賬時又會強扯著微笑,滿臉通紅,用顫抖的手拿出錢包付錢。
剛開始他覺得看著她害怕的模樣很有趣,之後發現她是真心畏懼,便會主動請店員刷卡結賬,而每次他拿出信用卡,她都像是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似的。
就為她那不起眼的鬆口氣的小動作,他會刻意放慢拿信用卡的舉動;而她也不會特別去哀求他,而是努力的與生根的怕生、害羞個性搏鬥。
然後他就會投降在她這可愛的毅力之下。
他在書房裡工作,把手上的文件歸檔,揉揉雙眼,牆上的鍾繞過九點,桌上的枸杞茶已經轉冷,往常於子楓會在這之前衝入新茶,保持它的溫度與口感,今日妻子突然的粗心讓他微愣。
正想離開書房,卻看見站在書房另一角的妻子直挺挺的站著,好像受過標準的禮儀訓練般,手中捧著書,木頭地板上也堆放了幾本攤開的書籍;她專注的神情落在書裡的文字,她的世界彷彿就此停止,外面的世事全都不在她的管理範圍。
他曾翻閱過她的食譜,很多本都老舊得像是報廢的書報,若不是有心人細細的將破損一一黏好,就算被拿去當廢物回收也不為過。
她的寶貝裡有好幾本是手寫稿,就像是祖傳的秘笈般,每回她捧在手中,總是帶著愛戀的目光,就像是她的心頭肉似的。
除此之外,大部分的食譜都跟一般市面上的食譜無異。
「要開發新菜色嗎?」從她身後摟住她的纖腰,果然打亂了她的思緒——慕雲非很喜歡她被突來的碰觸而驚擾的模樣,以及她在瞬間變得通紅的臉頰。
「嗯。」她應了一聲,對於他的親密行為,她還是不太習慣。
「會是我明天的便當菜嗎?」從娶了她之後,他和外食幾乎絕緣了。
「明天不行,冰箱的菜不夠,後天好不好?」
「好。」俯身要吻上她甜美的朱唇,卻被突來的門鈴聲給驚擾,讓他只能飲恨放棄。
「我去開門。」從他的懷抱掙脫,她把食譜往他的懷裡一塞,頂著一片紅霞的臉蛋匆忙離開書房。
他看看懷中的食譜,再看看地板上的書籍,彎身替她一一拾起,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第4章(2)
於子楓打開大門,對上一雙不解的眼眸,她不自覺的退了一步。
那雙漂亮的眼睛從疑惑轉染上怒潮——漂亮的眼睛有個很美的主人,那人的容顏艷麗、身材姣好,是那種看一眼就很難忘的女人。
而這個艷麗的女子她曾在自己的婚宴上看過,是慕雲非的舊愛!
「我找雲非。」莊欣雅是知道這個有著鵝蛋臉的女人是誰的,在婚宴那天,她已將這個女人的模樣深深烙印在腦中。
慕雲非還真是聽話,她要他娶妻,他就立刻變出一個妻子娶進門;可現在,乍看到他的妻子,莊欣雅又覺得心裡很不暢快。
「請進。」於子楓請她進入屋內,看見慕雲非從書房走到客廳,「雲非,你的客人。」
乍見到莊欣雅的身影,慕雲非是高興居多,但他不能不顧於子楓,所以對著妻子淺笑後,才朝莊欣雅比了個手勢,請她隨意坐。
「我去泡茶。」於子楓很識趣,轉身離開,將客廳留給兩人。
莊欣雅注視著慕雲非,他的氣色和以前相比好了很多,顯得容光煥發、憂愁不再;他的眸光灼灼,彷彿回到了他們初識的那個時候。
她收回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今日她是有事要求他——想起家裡的丈夫,她的心一緊,再覷了一眼慕雲非,想起他的妻子,她猛然抬起頭,正好對上他熾熱的眼神。
「我希望你能再幫我一次。」她知道只要她開口,他一定不會拒絕。
「又出事了?」慕雲非的眼神閃過一絲苦澀。
「他……我們查出來是誰在背後搞鬼了——彌彥的叔叔一直都跟銀行合作掛鉤,這次要是銀行再不肯讓我們借貸,我們就真的完了!」她哽咽的哀求。
慕雲非心一緊,他向來都知道她會為了她的丈夫來求他,但知道與聽到卻是完全不同一件事!「我不知道我還能幫什麼忙?當初我把能介紹給你們的人脈全都介紹了。」
「還有陳子風呀!他是創亞金融的少東,只要他跟他們旗下的銀行說一聲讓我們周轉,就能幫我們度過這次的難關。」她充滿希冀的望著他,企圖從他眼中看出一絲的憐憫和動容。
慕雲非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莊欣雅不知道的是,他的那群兄弟壓根不贊同他和她再有所牽扯,要是他去拜託陳子風,得到的回答一定是不肯!
「雲非,我現在能求的就只有你,能幫我的也只有你了!」
「我……」
「雲非,我知道之前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再幫我這一回?就這一回,我求你!」
於子楓端著茶水走出來,看到客廳裡的一男一女讓她竟有些恍神——他們面對面坐著,一個在哀求,一個則是陷入痛苦中,這情景讓她有種熟悉感,卻又說不出是哪裡熟悉。
她將杯子放在桌上,替兩人倒滿茶。
纖細的直覺告訴她,此刻她最好不要太介入,就當一回旁觀者,於是她坐在另一個沙發椅上,靜默不語。
「不是我不幫,而是陳子風不會幫。」
「你們是好朋友,只要你開口,他不會不幫!」莊欣雅很肯定的說。
「他不希望我們再有牽扯!」慕雲非的一句話當下判了莊欣雅死刑!
莊欣雅牙一咬,怨怒的瞪著眼前的水杯,「這一次,就這一次,你再幫這一次後,我們就再也不相往來!」
慕雲非聞言,身子一震——只為她發狠的話語!
她再狠、再抗拒,也從來不曾說過不相往來的狠話;她就為了丈夫的事業,可以這麼狠心的切斷兩人的關係嗎?
知道慕雲非的掙扎,於子楓的心頭微擰——他的痛苦就只有瞬間表現在臉上,但還是被她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