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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陽光晴子

  「是你該去看她吧,朕並未禁止你去,不是嗎?」靳成熙苦笑。

  靳成鱗蹙眉,「我跟她是不可能的,若真兄弟共擁一女,皇兄,朝中人和民間百姓會怎麼看我們跟她?」

  「紗兒朕是瞭解她的,她不要名分,不要榮華富貴,這種事也不必為外人知,安排一個別苑給她住,好好待她,她就知足了。」

  靳成麟差點低聲咒罵。皇兄是愛到沒有理智可言了嗎?完全不顧他這個皇弟的意願了?他揉著發疼的額頭,「我覺得皇兄是否該去跟她好好談談?也許她要的,跟皇兄想的完全不一樣。」

  「事實很明顯了。」

  真是冥頑不靈!「其實,這一、兩個月來,淼淼常往夏宮去陪她。」

  「嗯,這點你做得很好,讓她們先培養姐妹情,日後家宅就不會似朕的後宮烏煙瘴氣。」天啊!靳成麟必須深深的、深深的吸口氣,才能制止自己真的罵出聲。他頭一次覺得他敬佩無比的皇兄,在愛情這一塊上根本是個大傻子!

  「皇弟要說的是,從淼淼口中得知時姑娘好像過得很不好,身子也不大好。」

  靳成熙臉色一變,「是嗎?奴才們是怎麼伺候她的?!你是她的心上人,為什麼也不去看看她、陪陪她?」

  靳成麟氣得想咬牙了,「皇兄,皇弟對她真的沒有感情,我心中只有淼淼,眼中也只有淼淼,那種在乎的程度也許就等同於你對時姑娘,所以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她、陪陪她吧,瞧瞧她的眼神告訴你什麼,或許跟你想的完全不同。」

  丟下這一席話,氣到差點沒得內傷的靳成麟便先行離開了。

  接著一連數日,他都未再進宮,僅命人傳話自己暫時有要事忙。

  不會是時月紗那裡真的出事了吧?跟著一連幾天,靳成熙總是心神不寧,只得找來齊聿問話,他從一開始就是負責聯繫夏宮,也清楚夏宮那邊的大小事。

  「夏宮裡一切無恙?」靳成熙定定的看箸他問。

  齊聿的眼神閃爍一下,「是。」

  「你沒隱瞞任何事?」

  「沒有,只是,時姑娘身體欠安……」猶豫再三,齊聿還是忍不住說了。他很清楚皇上的心還在時月紗身上,可是時月紗的心又似乎是在恭親王身上,他自然不希望皇上心裡的傷更重。

  在說與不說間,他其實已掙扎多日,但如今夏宮侍衛統領派人送來了訊息,指出時月紗樵悴不已,身臥病榻已多日……果不其然,齊聿這一說,靳成熙立刻坐不住了,他直奔馬廄飛身上了馬背,一扯韁繩,黑色駿馬立即像風似的奔馳,衣袍飛揚,而齊聿也忙帶人緊緊隨侍保護。

  一行人策馬直奔數十里外的夏宮,但一到宏偉的夏宮門口,靳成熙霎時臉色一沉。他勒住馬兒,翻身下了馬背,快步衝到在大門前蹲著燒冥紙的兩名宮女前……

  「你們膽子恁大啊!竟在宮門口燒冥紙,是在詛咒誰?!」

  他吼聲乍現,嚇得兩人飛快抬頭,在看到是曾來夏宮避暑的皇上後,急得跪地行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該死的,你們還沒回答朕?!」

  他俊美的臉上神情異常嚴峻,兩名宮女害怕的看著他,他是那麼偉岸不凡,身後又有連同齊聿在內的六名隨侍護駕,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讓她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壓根忘了要答什麼。

  靳成熙簡直要氣瘋了,還是齊聿走上前來道:「皇上嚇著她們了。」

  他轉頭看著兩名發抖的宮女,「這是怎麼回事?」

  跪下的宮女們先是看了看皇上狂怒的俊顏,再看向齊聿,其中一名宮女驚惶的回答:「因為蘭貴妃……不是,是時姑娘她已經斷——」

  靳成熙臉色丕變,不待宮女說完就轉身急奔進宮,下意識的就往自己曾入住的寢臥奔去,接著他腳步陡地一頓,驚愕的看著已被放置在棺木裡的時月紗,另一旁還有神色蒼白的慕容淼淼,她哭得好傷心,頻頻喊著一「時姐姐……嗚嗚……時姐姐……你活過來嘛……」

  她死了?!不可能!他邁開虛軟的步伐,一步步走到棺木前,蹲下身來死死的瞪著躺在裡頭的人兒。

  「你終於肯來了?可借太晚了,太晚了!」慕容淼淼痛哭的朝他大吼。

  但靳成熙沒理會她,而是伸出手,痛徹心肺的輕撫著時月紗的臉龐,胸口沉重的粗喘著,「醒來,你睜開眼……這不對……」他心神具顫,水霧很快佈滿黑眸,幾乎灼痛了眼。

  她的臉是冰的、是蒼白的,但皮膚仍有彈性,只是當他大掌撫過她的手和臉頰,卻已感受不到一絲溫度。他傾身將她抱起來,走到床邊坐下後靜靜凝睇她的臉,最後神色痛楚地將臉埋進她的發中。

  為什麼?為什麼他都留不住他愛的女人?

  慕容淼淼受不了的瞪著他,「你放下她,她活著時你不來,死了才抱她。她沒感覺了,她是心痛而悲傷至死的!」

  他突然緩緩的放下時月紗,讓她躺在床上後,這才直起腰桿,冷冷的瞪著慕容淼淼,問:「她怎麼死的?為什麼死?她有說什麼嗎?你說給我聽……該死的快回答我!」他說到後來幾乎是用咆哮的了。

  但慕容淼淼更恨,火氣也旺,一點都不怕他。

  「怎麼死的?你把她送離你身邊,不見她、連聽她解釋也不肯,她有多委屈你知道嗎?她那麼愛你,就算曾經心儀過恭親王又如何,那也只是一時迷戀。後來她愛上你了,愛得那麼深、那麼濃,愛得那麼委屈,但你卻不要她了,以至於她抑鬱寡歡、日益孱弱,沒人有辦法醫治,因為那是心病,解藥是你,只有你!」

  慕容淼淼連珠炮般的吼了他,靳成熙怔怔的倒退兩步,跌坐在椅子上。

  其他宮女們靜悄悄的站在一旁,動也不敢動,吭都不敢吭一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靳成熙才沙啞開口,「她有沒有說什麼……關於朕的?」慕容森森振緊了盾,就是不說話。

  可不過瞬間,他竟然已來到她眼前,徒然伸手粗暴地扣住她的脖子,冷厲道:「你說不說?!」她吞嚥了口口水,「呃一你、你小心啊,別使力啊,我要是死了,你絕對後悔莫及。」她急急的制止,就怕他扣住的五指一收,她就一命嗚呼了。

  靳成熙額冒音筋的怒道:「快說!」

  慕容淼淼指指他的手,見他鬆開手了,才摸著自己的脖子急喘氣,退後三步瞪著他道:「時姐姐說,如果皇上有來,希望你能在這裡陪她三天,然後再帶著她到她想回去的地方。她說,如果你曾真心的愛過她,就應該知道答案。」她……想回宮?回去有他的地方?

  他錯了!他怎麼會如此盲目?!從她進宮後,她的目光沒有一次是不放在他身上的,他卻被一點小事誤導了,一廂情願的想成全她和皇弟的愛情,以為這樣她才能幸福……想到這裡,他心窩灼痛,魂魄就像要被撕裂了。

  他沉重的走回床邊坐下,低頭看著時月紗,眼中的熱淚滴落在她臉上。

  「好,三天後,朕帶你回去,朕帶你回去……」

  靳成熙在夏宮整整陪了時月紗三天,也安排了她回宮的相關事宜。

  然後,在這一天,皇城裡熱鬧滾滾,許多百姓跑出門外觀看,長長街道上一下子擠滿了人潮,就見前方旗幟飄揚,有樂隊、鼓隊跟車隊,中間則是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馬車後還有宮中的侍衛、騎兵及多名徒步行走的宮女,長長隊伍浩浩蕩蕩的前行。

  「這是什麼?」

  「你不知道?聽說兩個月前,宮裡的蘭貴妃前往夏宮居住,這會兒回宮了。」

  「不對、不對,我所聽到的傳聞,是蘭貴妃觸怒了龍顏,被貶到夏宮,成了庶人了。」

  「成了庶人又怎麼會住夏宮?」

  「皇上捨不得蘭貴妃嘛,那只是做給太后和皇后看的,以杜悠悠眾口。」

  「不對、不對,我聽到的最新消息是,蘭貴妃根本已香消玉殯,這迎回來的是屍首啊。」

  「你想死啊?這種話你也敢說,不怕被關?!走走走,我們不認識你啊……」大街上,多少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但流言極多,無人能判定孰是孰非。

  長長的隊伍就這麼行進到皇宮大門內,所有人退到一旁佇立,馬車停到了皇上寢宮前。齊聿走到馬車旁,拉開轎簾,靳成熙先行走下來,接著回身將時月紗打橫抱下,她一身華美的嬪妃袍服,美麗的臉上娥眉淡掃、胭脂輕點,雖然眼眸閉上,但看來就像是睡著了,極美,美得如夢似幻。

  而靳成熙凝睇她的目光亦是那麼深情、那麼溫柔,彷彿她仍活著……在一旁的齊聿面色一黯,不忍的別開臉。

  秦公公快步跑過來,眼中還有兩泡淚水,嗚咽道:「皇上,您帶娘娘回來了,是不是要奴才去叫禮司部替娘娘辦個風風光光的喪——唔。」齊聿的手極快,一把摀住他的唇,也逼他吞下到口的「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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