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男人剛剛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可笑,他那兩個小跟班就更上不了檯面了,剛剛用言語輕薄許櫻兒的胖子,甚至很孬的退到了最後面。
其他人家早在這個男人出來的瞬間,砰砰砰的便把門窗全都關妥,倒是許櫻兒一點都不怕,這個男人這麼囂張的出場,確實吸引了她的注意,只是她的重點不在他的臉和他的聲音,而是他的——大肌肌!
在現代,肌肉猛男就是她的菜,畢竟她力氣大,又是武術指導,文弱奶油小生她實在看不上眼,可是穿越到古代後,她頂多只看到幾個壯男,卻沒看到半個可以構得上肌肉猛男的,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她不好好欣賞一番,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瞧瞧那賁起的胸肌,還有那精壯的手臂肌肉,再往下看,那貼合衣裳的大腿肌肉……嘖嘖,她覺得都可以聽到自己嚥口水的聲音了。
「咕嚕!」
吞嚥口水的聲音響亮的在耳邊響起,許櫻兒一時間還疑惑自己是不是真這麼好色,但後來看到領頭男子的喉結滾動,她才意識到原來是他發出來的聲音。
「你……新來的,收、收稅了……我們的規矩是五文錢……擺攤三十文……」
「擺攤三十文?」
落腮鬍男人眉頭一皺,所有人都覺得週遭瞬間冷了幾分,那個明顯的吞口水聲又響起了,不只領頭的男人,
後面兩個小弟也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幾步。
許櫻兒馬上親眼見證了什麼叫做欺善怕惡,更過分的是,剛剛嫌棄她這個寡婦比不上五文錢的男人,居然直接降價了——「要不……只收一文?」
她幾乎要衝出去抓著他的領子猛搖,好好問問他,大哥,你剛剛討錢時的氣勢呢?怎麼遇見一個猛男就軟了啊!
「一文?」落腮鬍男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像是很不滿意這個數字。
「大哥……這是規矩,這街上都要……」
許櫻兒發誓,落腮鬍男人接下來說的話,絕對是她穿越以來聽過最囂張的一句了——「規矩?我就是新規矩。」
落腮鬍男人把門打得更開一些,露出站在他身後同樣肌肉賁張的四個壯漢,每個人的眼神都冷颼颼的,看起來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捏死這些敢在他們家門口談規矩的傢伙。
收保護費的那三人到底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許櫻兒已經沒有心思注意了,她的眼中全是崇拜的小星星光芒。
天啊!這渾身散發著強烈男性氣息的男人,讓她一個小寡婦的心也忍不住怦怦直跳。
胡靖惟終於感覺到從一旁射過來的灼熱目光,他側過身,不客氣的直直望去,就見一名身材嬌小、穿著一身素服的女人忽地臉色一白,砰的一聲直接關了門,像是受驚的小羔羊。
他神色複雜的站在那兒看著隔壁被關上的門板許久,這才轉身進屋。
不知過了多久,許櫻兒又悄悄的打開門,臉色蒼白,有點無力的扶著門板,懊惱的道:「噢……可惡的孕吐……還我眼睛吃冰淇淋的機會啊!」
第2章(2)
許櫻兒根本不需要主動去打聽那個落腮鬍男人究竟是什麼來歷,住在附近的大娘小媳婦兒們早就迫不及待地把各自聽來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她耳裡。
據說新來的落腮鬍男人是退伍的老兵,因為受了傷無法再上戰場,才回城裡擺攤做生意。
那男人渾身煞氣擋也擋不住,每天宅子裡都會傳出殺豬的淒厲叫聲,還有,從後門那兒流出來的一灘灘血水,要不是知道這戶人家做的是殺豬的生意,早就被人以為發生血案,告上衙門了。
不過就算如此,每天聽著豬只死亡前的哀號……不說現代人許櫻兒不適應,就算是本地人也快要抓狂了,畢竟沒有人希望每天早上是被豬只的驚聲尖叫嚇醒的。
只是大家心裡雖然有抱怨,但是一走到胡屠戶的家門前,想到他那明顯看起來不好惹的樣子,讓本來想抗議的大媽大嬸又打了退堂鼓。
這樣的日子偶爾一天、兩天的還能忍受,可是每天都是如此,哪吃得消啊!這一整條街的人眼下總拖著兩道陰影。
婆婆媽媽們互相交流完消息後,例行性的一歎,「唉,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許櫻兒也忍不住跟著一歎,「可不是嗎……」她的話音都還沒完全落下,就見大媽大嬸用期待的目光緊瞅著她,讓她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怎、怎麼了,你們怎麼全都這樣看著我?」
「這不是新搬來的李家媳婦兒嗎?你也覺得胡屠戶家的殺豬聲讓人受不住吧?唉,我家小孫子天天聽那聲音,連飯都快吃不下了,你瞧瞧,這些日子這孩子瘦了至少十斤了,真是可憐……」住在斜對面、家裡擺了雜貨攤子的董大娘,拉著正好經過她身邊的孫子,唱作俱佳的說道。
為了隱藏身份,謊稱自己夫家姓李的許櫻兒幹幹一笑,微低下頭,並未接話,恰巧符合她現在的形象,嬌弱又靦腆的小寡婦一枚,但其實她真的很懷疑董大娘的視力是不是有問題,她那有著厚厚雙下巴的孫子,到底哪裡消瘦了?
董大娘雖然不太滿意許櫻兒沒有說幾句話附和,但她沒說完的話還是得說,於是她突然拉住了許櫻兒的手,語重心長地道:「李家媳婦兒,你就住在胡屠戶的隔壁,想必每天聽那聲響也快受不了了吧?況且你婆婆年紀也大了,你就是不為自個兒想,也得為你婆婆想想,人老了,哪能沒個好覺睡啊!」
「呃……我……」
許櫻兒尷尬的望著左右,發現其他婦人們都沒有幫她說話的意思,她正想開口自救,馬上又被董大娘搶白——「行了,大家都是老鄰居了,我也不跟你見外,你就去跟胡屠戶好好地說一聲,問問能不能到別處殺豬去,其他的我們都好說,以後也一定會多多照料他家的生意。」
許櫻兒欲哭無淚的看著一群娘子軍們滿懷希望的視線,心裡忍不住大聲哀號,她只是出來打個醬油,順道探聽點消息而已,一點都不想接這種「重責大任」啊!
最後,許櫻兒在一群婆婆媽媽「強迫」的眼神下,磨磨蹭蹭的走向胡屠戶家,她越是靠近,揮之不去的血腥氣味就越發濃烈,陣陣噁心感也不斷湧上喉頭,她憋得臉色發白,額上滲出薄汗,好不容易敲了門,等到落腮鬍男人開門的瞬間,她再也忍不住了,低頭一嘔,毫不客氣的吐在人家家門口。
「嘔……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心頭的悲愴難以言喻,偏偏那股血腥味不斷竄進鼻間,即使她很想好好解釋,無奈還是吐得死去活來,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早知道出門買個醬油會有如今這樣的場面,打死她都不會挑今天出門。
忽地,一股有點像清涼油的味道拯救了她,她抬頭一看,落腮鬍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條帕子出來,那條帕子上有著淡淡的清涼油味道,她下意識接過了帕子,連忙捂著鼻子,猛吸了口氣,除了嘴裡還殘留著嘔吐後的酸味,讓她不怎麼舒服,鼻子裡微微的清涼感終於讓她胸口處的憋悶舒緩了不少。
胡靖惟嗓音沙啞的問:「找我做什麼?」
許櫻兒的身子輕輕抖了抖,雖然別人沒瞧見,但是胡靖惟眉一挑,很明顯是注意到了。
到底是她的膽子太小,還是他現在這個模樣真的就那麼嚇人?
她哭喪著臉,有些恨自己在現代的那些壞習慣全都帶過來了,例如聽到喜歡的嗓音,就覺得身體特別敏感,不只耳朵有種快要懷孕的感覺,就連手臂都起了雞皮疙瘩。
許櫻兒退了幾步,怕自己一開口,嘴裡散發不好的氣味讓彼此都尷尬,卻沒看到胡靖惟因此皺了皺眉頭。
她這一退後,才注意到自己造成了多嚴重的「慘況」,他家門前的台階上幾乎都是穢物不說,幾滴殘渣還落在他的鞋面上。
她尷尬地望著他,囁嚅了半晌,才擠出話來,「這位大哥……以後可以別在早上殺豬了嗎?」
落腮鬍男人雙手抱胸,挑著一邊眉頭瞅著她。
許櫻兒察覺自己似乎說得太直接了,連忙改口,「我……我是覺得……早上殺豬,那叫聲似乎有點擾人清夢……對!就是擾人清夢!不只我這麼想,大夥兒都是這麼想的……」
她本想找人幫腔,連忙回頭望去,怎料街上空蕩蕩的,剛剛笑著推她過來的婆婆媽媽們跑得一個都不剩,這讓她更是不知所措,只能呆站在那兒,一時之間,她只覺得連被刮起的落葉都在嘲笑她的愚蠢。
過了好一會兒,許櫻兒的心緒才平定下來,鼓起勇氣抬頭看向胡靖惟,至少她要把人家的門口給清乾淨。
可是在她打算故作無事的把話題繞到清理地板這件事情上頭之前,落腮鬍男人搶先一步,用那勾引人犯罪的聲音,平靜地問道:「你呢?也吵到你了?」